“喝點水。”娑羅望著明顯比以往遲鈍的小雄蟲, 俯身將縮在軟被裏的周洛抱上了一點, 順手就將散落在床裏處的毛絨絨玩偶放在了他的背部,等看見他坐好, 才遞了一杯溫水給他。周洛低頭喝了幾口, 清了清嗓子, 才感覺到不再那麽黏膩,他握著杯子, 仍有點昏昏欲睡。正迷糊間, 眼前突然出現了幾粒藥丸, 它們被放在男人寬大的手掌上,周洛渾身懶洋洋的沒有精神,在娑羅看來就是因為生病而顯得有些倦怠,他把藥丸放到旁邊的小桌上,猶豫了好一會,才從懷裏掏出一顆糖果, 小巧可愛的糖果還是粉色的愛心型狀,明明隻是一顆普通的哄小雄蟲的糖而已,娑羅卻感覺到掌心莫名的有種灼熱感,待看見周洛微驚訝的眼神,更是不自在,幸好此刻帶著麵具,沒人察覺,他把糖果放到小雄蟲手上,幹巴巴道:“藥苦。”周洛望著溫度冰涼的糖,抬頭望向娑羅,心中隻有一個想法:這糖都快凍成冰糖了,也不知道這個娑羅藏了多久…想起外表高大冷酷的娑羅偷偷摸摸藏糖的樣子,周洛一下子沒忍住笑了起來,這反差也太好笑了。娑羅第一次看見小雄蟲對自己笑,平日裏的周洛除了對那個綿綿獸都是一副冷淡安靜的模樣,此刻臉頰紅紅,一雙黑色的眼睛帶著水潤,亮的驚人,裏麵盛滿了淡淡的笑意。娑羅移開目光,感覺自己心跳跳的有點厲害。周洛不是嬌氣的性格,等笑完了之後,就著溫水就把藥丸吞了,他用舌尖舔了舔上鄂,覺得這個藥丸隻是有一點微苦,他不由看了一眼娑羅,剛剛這個男人說的那麽恐怖,他還以為很苦呢。手裏的糖果冰涼涼的,他撕開包裝,指尖捏著粉色的愛心糖果,鼻尖聞到了糖果特有的甜蜜味道,周洛把它放進嘴裏,瞬間口腔內炙熱的溫度將糖果融化了一點,甜蜜的滋味充斥著淡淡的花香,恰到好處的甜度,讓周洛唇角一彎,這糖還挺好吃的嘛。他往下縮了縮,將身體陷入軟綿綿的被子裏,打了個哈欠,周洛現在才感覺到自己渾身躁熱無力,口腔內冰涼的糖果很好緩解了他的灼熱。“娑羅,謝謝。”周洛閉著眼睛輕聲道謝,不管怎樣,這個男人深夜送藥給他,他還是很感謝的。因為唿吸不暢,所以鼻音越發濃重,軟軟的嗓音聽起來更加像撒嬌一般。周洛覺得自己思緒似乎越來越混亂,好像聽到了娑羅的迴話,又好像沒有,腦子裏一會閃過那些可怕的采蜜蟲,一會是娑羅剛見麵時恐嚇他的場景,不過一瞬,又變成了男人彎腰俯身讓他攀爬,混亂又無序,劇烈的風吹過腥紅的長發,暗青色的詭異麵容一閃而過,閃耀著瑰麗寶石的璀璨屋內,長著軟綿綿小翅膀的小家夥正跌跌撞撞朝自己飛來……娑羅望著臉頰嫣紅,雙眼緊閉的小雄蟲,慢慢的伸出了手掌……冰涼的指尖剛一靠近,就被貪涼的小雄蟲主動的抓了起來,因為發熱而顯得更加溫暖的體溫直接從指尖竄入到心髒,娑羅渾身一僵,他慢慢低下頭,看著陷入沉睡的小雄蟲,緊緊的抓著自己的手指,猶如抓到了唯一的浮木一般,嫣紅的臉頰上透著一點滿足,唇角也微翹起來,紅潤的嘴唇上還有潤澤的水光,吸引著娑羅的所有心神。空氣中雄蟲清甜的信息素似乎無孔不入一般滲透進男人的身體裏,穿透他的骨骼,融入到他的心髒,和所有的血液交纏不休,循環在他的體內。娑羅從未有過這種鮮明到恐怖的感知,他眼睜睜的看著它們將他包圍,卻無力反抗,甚至,連一絲拒絕的想法也沒有,明明握著他指尖的手脆弱無比,可是他卻好像被最堅固的鎖鏈困住,動彈不得。娑羅突然想起了剛剛的迴話。“不用謝。”因為他好像心懷不軌了。明明一開始娑羅的本意隻是想多一個無與倫比的收藏品,他是一個雌蟲,自然擁有雌蟲的劣根性,初見麵時,小雄蟲身上幹淨清洌的信息素,猶如初雪,沒有一絲雜質,沒有任何雌蟲的信息素味道,他是獨一無二的,他想擁有他。娑羅的占有欲有多古怪呢?他從小就想著,長大以後自己的雄蟲一定要是屬於他一個人的,他忍受不了與其他雌蟲分享本應該親密的存在。他是這個蟲族的異類,畢竟幾乎所有的雄蟲身邊都至少有兩個雌蟲。後來年歲漸長,他也就歇了這份心思。可是,誰也沒想到他居然會撿到了一個小雄蟲,和他年少時的臆想一模一樣,他把他偷偷帶迴年少時的夢,給予璀璨無比的珍寶點綴他。他當然知道小雄蟲最開始厭惡恐懼自己,可是他就是不想放手。小雄蟲睡的有點不穩,眼皮動了幾下,眉頭都皺了起來,但是仍然抓著娑羅冰冷的指尖不放,他唿吸出來的炙熱氣息噴灑在修長手指上,一直蔓延到了雌蟲的心裏。娑羅俯身靠近周洛,腥紅的長發掉落在淺藍色的軟被上,彼此唿吸靠的更近了,冰冷的黑色無臉麵具幾乎要碰到小雄蟲的鼻尖,就在這時,小雄蟲突然出聲了,他緊閉著眼睛,像是做了一個並不美好的夢境。“小白。”娑羅望向一直蜷縮在周洛旁邊的綿綿獸,眼眸一動,伸出另一隻手,將顫抖的厲害的綿綿獸塞進了小雄蟲懷裏,才放開。小雄蟲的熱度在下半夜的時候淺淺退去了,他很自然的鬆開了一直緊握著的冰涼手指,翻了個身,將他懷裏的毛絨絨暖洋洋的小家夥抱了個滿懷,熟練的蹭了蹭柔軟的毛毛後,進入了深沉睡眠。娑羅望著前一刻還緊拉著自己不放,下一刻就棄如敝履的小雄蟲,忍不住輕捏了一下小雄蟲的臉頰,這個小混蛋。娑羅總覺得有點莫名的招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即視感,雖然都是他自己主動的。……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周洛隻覺得渾身輕鬆,懷裏的小白又暖又香,他慢慢的睜開眼睛,剛想打個哈欠,就被坐在床邊的高大雌蟲嚇了一跳:“娑羅?你怎麽在這?”過了好一會,周洛才想起昨晚自己發燒的事情,他不由眨了眨眼睛,剛想說話,就聞到了食物的香味。娑羅默不作聲的把早餐放在桌上,動作熟悉無比,周洛甚至有一瞬間恍惚,還以為又迴到了那個矗立在懸崖的金屋裏。“吃吧。”依舊是熟悉的懶洋洋腔調,卻多了一點沙啞。周洛忍不住抬眼望著雌蟲,該不會這個男人照顧了自己一夜吧,周洛有點口渴,喝了一口溫奶才問娑羅。“當然沒有。”高大的雌蟲彎腰望著小雄蟲,嗓音越發漫不經心,似乎在嘲笑小雄蟲的異想天開:“我可是很忙的。”“奧。”周洛慢吞吞的迴應了一句,心裏頓時放鬆下來,如果娑羅說是,他才覺得有壓力,沒有最好了,周洛麵上不顯,卻是喜滋滋的又喝了一口溫奶。娑羅瞥了一眼小雄蟲,沒有說話,他不急,反正小雄蟲的身邊也沒有其他雌蟲,而且小雄蟲很明顯沒有這方麵的心思,他若是逼緊了,反而會把他嚇跑。“最近幾天就在屋裏休息吧,等會我把工作搬過來。”周洛驚訝望著娑羅,他這是想幹什麽?“我那屋子冷。”娑羅明顯不覺得有什麽問題,理由十分充足:“你這邊暖和。”周洛迴想起雌蟲冰冷的體溫,忍不住道:“你不會開暖氣嗎?”“暖氣對我沒用。”娑羅站起身,環視了一圈房間布置,把眼神放在了靠近窗戶的那個角落。“難道我就有用?”周洛無語的望著娑羅,但是想起自己的屋子還是人家的,不滿也沒辦法。“當然。”娑羅理所當然的望著小雄蟲:“你是雄蟲。”末了,他突然想起這個小雄蟲從來沒有在他麵前展翼過。“你的翅膀呢?”周洛剛下床就被娑羅的驚天之語震的差點踉蹌,他站好之後,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總覺得自己後背的肩胛骨處有些癢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