贏啟淵明麵上沒有動作,正好坐山觀虎鬥,看贏天山和贏天再鬥的你死我活,今天你遇刺,明天我受傷,不亦樂乎。


    寧樂帝不勝其煩,哪個兒子受傷,做父親的都不樂意看到。


    他已經老了,管不住他們,隻能安撫這個,安撫那個。


    “明日你們陪父皇去狩獵,好久沒有出宮,活動活動筋骨,”鄭啟淵不動聲色,贏天山陰冷的掃了他們一遍。


    “祖母,明日要陪父皇去西山狩獵,就不能來看您了,”白練最近病得愈發重,逐漸的躺在床上不得動彈,贏啟淵憂心不已,每日不管多晚,都要來看望她。


    “去吧,祖母不要緊,”白練握緊了他的手,她預感到了自己即將離開,“啟淵,祖母喜歡看你微笑,隻是,在你這個位子上,太難了。”


    “有祖母陪著,啟淵很開心,”贏啟淵反握住她的手,她的手掌白白的,很枯瘦,“所以祖母要好好的,長命百歲。”


    “好……”白練點頭,過了沒多久,累得睡了過去。


    “鍾嬤嬤,我請了禦醫來府中,給祖母好好調理,辛苦您照顧她。”贏啟淵關照鍾嬤嬤。


    “大公子說的哪裏話,是奴才應該做的,”鍾嬤嬤習慣叫他大公子,覺得親切。


    再看了一眼白練,贏啟淵轉身離去,他還有許多事物要安排,西山狩獵,相必太子他們,絕不會放過這個將他斬草除根的機會。


    四皇子挾持逼迫寧安帝改立太子,太子軍圍困其與西山獵場。


    消息傳來,舉朝嘩然。


    “也不知道大公子如何了,”鍾嬤嬤邊給白練喂藥,邊憂心忡忡的說著外麵傳來的消息。


    “他吉人自有天相,我這把老骨頭做鬼也會護著他的,”白練捂嘴艱難的吐出這句話。


    “呸呸呸,您可不許胡說,”鍾嬤嬤替她蓋好被子,“我看咱們大公子,是個有福的,指不定將來……”她不敢說下去了。


    白練早上的情況還好,到了午間,卻突然惡化,咳嗽得隻有唿氣沒有進氣,禦醫急急忙忙趕來診治,“老太太的病情不太好,你們要做好準備,我親自去抓藥煎藥,吃下去,還能撐個三五天。”


    “有勞禦醫,”鍾嬤嬤道謝,白練閉著眼睛,她此時,隻有看上去的難受,身體已經感覺不到痛楚了,係統在催她走,過了今天,贏啟淵掌握大局,接下來,不過都是一些和小蝦米的鬥爭而已。


    “再等等吧,我想再見啟淵一麵,”白練掙紮著,她深知贏啟淵的個性,倘若見不到她最後一麵,指不定會瘋狂發狠。


    “隻怕不行嘍,”係統很欠揍的說道。


    “嬤嬤,外麵來了太子府的官人,說要請禦醫去給他們娘娘診治,”前門的小丫頭橫衝直撞的進來,哭著稟報。


    “太子府怎麽了?”鍾嬤嬤問道。


    “說是太子最寵愛的娘娘在花園跌了一跤,傷到了臉麵,禦醫在這方麵是專家,一定要請他過去。”


    “豈有此理,咱們老太太性命垂危,人呢……”鍾嬤嬤擼起袖子,準備和他們去說理。


    “太子府來了一大撥侍衛,已經將禦醫架走了。”


    “老太太……”吧嗒,碗碟掉落的聲音,鍾嬤嬤嚇得一激靈,反身急忙往房間跑,“老太太怎麽了?”


    “老太太……”守著的丫頭隻管哭泣,說不出話來。


    鍾嬤嬤跨前一步,手指顫巍巍的伸到白練鼻前,鼻息全無,她身子一軟,就這麽滑到在床邊,“老太太,老太太……”哭得撕心裂肺,伺候了大半輩子,陪伴了大半輩子,竟然沒有送她最後一程,“派人去兩位老爺府上送信,再挑個機靈點的,去西山路口候著,將老太太的事情,都告訴大公子知道。”


    “不可能,你怎麽會知道這是我們做的局?”太子不敢置信的看著贏啟淵的人,押著老四贏天再出來。


    “你覺得是你蹩腳的演技可以騙人,還是你每次宣布受傷卻完好無損的身體?”贏啟淵嗤笑,“不過你倒是好計謀,一箭雙雕,暗中殺我,又可趁機除掉老四。”


    “哼,你就算知道又如何,這裏全是我的人,我一聲令下,你們統統都得死。”贏天山震驚過後,很快恢複冷靜,他還是操控一切的人。


    “不妨試試,”贏啟淵一攤手,瀟灑的把位置讓給他。


    “來人,把他們全部射殺,來人……來人……”他身後的軍隊紋絲不動,“不可能,你們瘋了,不聽我命令。”


    “太子殿下,他們當然不會聽你的命令,”太子謀士搖著扇子,微微笑著迴答。


    “你是他的人,你居然騙了我……”贏天山仰天大笑,他最得意的謀士,竟然是贏啟淵的人,他所作的一切,都是謀士幫他主意,包括兄弟聯手將他趕到蠻夷族,包括順利登上太子之位,到頭來,卻發現,都是假的,他不過是跳梁小醜,被人牽著鼻子走的傀儡而已。


    “該怎麽處置他們,”太子和其餘三位皇子,都被他們扣押著,“不如……”謀士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燙手山芋,不除隻怕後患無窮。


    祖母素來看重親情,她會希望看到自己殘殺手足同胞嗎?


    贏啟淵猶豫,“暫時押著吧。”


    浩浩蕩蕩的隊伍,從西山而下。


    機靈的小廝揉了揉困倦的眼睛,再三確認,領隊之人,是昔日他家大公子。


    “大公子,大公子……”他揮手高聲喊道。


    白練身邊就那麽幾個仆人,贏啟淵自然認得,讓人放行。


    “大公子,老太太薨了。”小廝低泣。


    “祖母她……”贏啟淵的身子晃了晃,死死的抓住韁繩,喉頭沙啞,“我走時,祖母看著還很是健朗,況且有禦醫守著,”怎麽樣也不可能這麽突然。


    “禦醫本說吃了藥,老太太還可以多過幾天,是太子府來人,半道將禦醫抓走,老太太沒喝上藥,就去了……”小廝條理分明,說得清清楚楚。


    “來人,”他一手握緊佩劍。


    “將軍節哀,還有諸多要事,等處置完了,再去看老太太不遲。”謀士勸道。


    “將太子等人押上來,”他唇邊的笑意,瘋狂而殘忍,蘊含著滿腔的戾氣。


    “怎麽,怕父皇看見了責罵你,決定放了我們,”太子得意洋洋的,他們四兄弟都在,給他幾個膽子,也不敢殺他們。


    “我真想將你千刀萬剮,可惜,我沒有時間,你該慶幸。”贏啟淵話畢,長劍出鞘,他的劍法快狠準。


    誰也不曾料到。


    前一刻還在囂張肆意的太子,轉瞬身首分離。


    他甚至沒有看一眼確認身份,再度揮劍,贏天東,贏天再,贏天起三人,也已倒在血泊之中,唯一的區別是,他們保留了全屍。


    “迴府……”他幽暗的聲音,仿佛從遠古而來,清冷清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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