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眾席周圍的喧囂非常吵鬧,伴隨著悄然吹來的河風一起傳遍四方,大多人的心思都因下方那戰鬥場麵而牽引,但此刻身旁修女的話卻反而讓男孩暫時忽略了下麵情況,轉而目露奇怪。


    “您來晚了,修女,好戲已經快結束了。”男孩解釋。


    “可不一定哦。”


    修女笑眯眯地迴應,抬手摸了摸男孩的光頭,在對方略微皺鼻子的表情下,低聲道:“才剛剛開始呢。”


    周圍聲音太吵,男孩伊戈沒有聽到這句話,但他感覺這位修女似乎有點怪,而且也有些自來熟。


    咱們又不熟,你摸我腦瓜子幹什麽。


    暗暗有些嫌棄,男孩本能地晃了晃頭。


    本來他隻是表達不滿,但卻發現修女的手輕易地就被自己晃了下去。


    抬眼一看,這位有著一頭黑白摻雜頭發的修女此時正目不轉睛地盯著場內局勢,順著她的目光一瞧,伊戈突然發現她看的並非是大家普遍重點留意的那位金發身影,而是被圍攻的黑甲梅葛。


    ……


    盡管因為各自身上穿著的嚴密盔甲而將戰時拖長,但隨著時間流逝,此時場內局勢已然愈發明朗。


    深綠色的草坪比武場內,那位手持匕首的金發騎士一直在側著身緩緩踱步盯著交手的三人,但始終沒有再次動手。


    似乎除了最開始出人意料的攻擊外,他沒有再找到插入戰鬥的機會,也似乎在養精蓄銳,隨時準備發動致命一擊。


    不過整體局勢並沒有因為他的旁觀而改變,那腿部傷口影響的敵人動作明顯已經沒有之前那麽靈巧,每次腳步挪動間,都有明顯的遲鈍。


    同時可能是凝神戰鬥的時間太久,也可能是顧慮那位持匕首的存在,那位在七國上下頗具兇名的強悍戰士此時發動攻擊的氣勢也沒有之前那麽兇猛了,反應變得遲鈍,防禦變得遲緩,甚至被對麵兩位戰士之子逼的節節敗退。


    人們認為他是體力即將耗盡,沒什麽力氣了。這也正常,七國的騎士盔甲設計的並不影響徒步作戰,但卻也稱不上有多輕。


    可惜教會方剩下那兩人同樣也身心疲憊,明明有很多次機會伴隨敵人體力消耗而出現,他們卻根本沒有把握住。盡管打得敵人不斷後退,但一時間似乎解決不了戰鬥——


    如果不考慮那位在一旁看起來仍舊生龍活虎的金發騎士的話。


    盡管看上去那位此時的舉動與騎士戰鬥方式明顯不同,但除了一些貴族保王黨外,大多數百姓都看的非常激動,甚至不斷催促他上前捅死梅葛,不要再拖下去。


    顯然金發身影沒有理會周遭傳來的陣陣吼叫,因為他一直在不急不緩地圍繞戰場虎視眈眈,但可能是被壓著打的已經惱羞成怒,或者那些聲音太過聒噪,腳步後退至比武場圍欄處的梅葛突然硬生生承受了莫瑞騎士刺來腋下的一道攻擊,就為了將手中劍砍在南希團長的腦門上。


    他的行為成功了,但並未將南希團長一擊劈死,隻是將他砸的有些暈頭轉向,甚至腳步踉蹌。


    莫瑞騎士見此忙折身擋在其身前防禦,但此刻梅葛卻反而不理會他,而是朝著不遠處的藍禮衝去,頭盔下發悶的聲音顯得分外憤怒。


    “卑鄙的家夥,我要活剮了你!”


    沉重的腳步伴隨著悶聲悶氣的怒吼惹來噓聲或叫好聲一片,而盡管他腿部受傷,腋下也被刺的鮮血橫流,但此刻看起來卻似乎完全無視了疼痛與身體上各種傷勢,迅速奔走的速度顯得並不慢。


    然而藍禮脫去盔甲,目的正是換來靈巧與敏捷,見對方朝自己趕來後毫不猶豫地轉身就跑,惹來對方怒吼連連,卻壓根連敵人的衣角都沾不上。


    這種行為自然有損騎士風度,藍禮倒是不在意圍觀群眾們對自己如何評論,但他發現在自己後撤時,身體當中那股本就比最初微弱許多的特殊加持力量再次減弱,甚至變得微不可察。


    這讓他對於騎士職業所賦予的特性有了一個基本認知,但此時自然不是思考於此的好時候。


    憤怒的敵人見一時抓不到他,轉而朝著遠處禦林鐵衛方向趕去,隻是此時被甩在其屁股後的兩位戰士之子複又纏了上來,那被砸了一腦袋的南希團長看起來並未有什麽大礙,手中武器雖然早已損毀,但卻持著一麵包邊圓盾專做防禦,而莫瑞騎士則主要負責進攻。


    於是筋疲力盡的兩人一人持盾,一人揮劍,與看似精神很足,但動作愈發遲緩的敵人繼續展開纏鬥。


    金鐵交擊聲響連綿,不斷響起仿佛一首特殊的演奏,直到不久之後,緊盯戰局的藍禮瞧見了機會,瞬間撲過去的行為這才打亂了節奏。


    敵人身上防禦強悍,對麵有兩位戰士之子存在也不方便他效仿之前行為滾鬥刺腿,所以藍禮手中匕首瞄準的是其腋下。


    但還沒等他攻擊得逞,那原本背對著他的敵人竟然不顧身前莫瑞騎士揮來的長劍,猛地轉過身抬腳踹向襲來的金發身影,伴隨著一陣沉悶咆哮,似乎對於藍禮的存在憤怒至極。


    手中匕首無法抵擋這種攻擊,千鈞一發之際,藍禮不退反進,趁著踹擊並未降臨時一下子抱住對方踢來的大腿,隨後不顧巨大力道帶來的衝擊頂推用力一撞,直接將這位撞的後仰朝著地麵倒去,莫瑞騎士的劍因此偏移了方向,打在敵人肩膀處,而一旁持盾的南希團長則在這同時猛撲而去,雙手緊緊握住敵人持瓦雷利亞鋼劍的右手!


    這似乎是一瞬間接連發生的事情,之前還正糾纏不休的幾人此時突然滾作一團,一個抱腿,一個壓胳膊,最後一個見機會降臨拄著手中劍就狠狠朝著仰躺於地的敵人脖頸捅去,隻是卻被敵人腦門一偏躲了過去,與此同時,他戴著鋼鐵手套沒有被束縛的左手突然抬起抓緊那深深插入地表的長劍,然後嘶吼著狠狠一拽,嘎吱響動後,伴隨著莫瑞騎士握著劍柄的相反力道,竟然一下子將這柄劍給拽斷了!


    顯然那原本承受許多次瓦雷利亞鋼劍攻擊的長劍已經搖搖欲墜,這次猛拽隻是最後一根稻草,但持劍的莫瑞騎士仍舊對此措不及防,乃至於腳步一個踉蹌轟的一聲癱倒在了敵人身上。


    局麵一時變成了三人壓住一個,


    抱腿的藍禮緊接著就被對方另一隻腳狠狠踢中肋骨,那鋼鐵鑄造的戰靴頂端呈尖形,帶來的衝擊力讓藍禮感覺一陣劇痛,不過這攻擊卻並沒有讓他撒開手,反而趁機將對方另一條腿死死抱住。


    敵人悶聲怒吼不斷,右手中突然浮現的怪力讓筋疲力盡的南希團長險些壓製不住,爬起來的莫瑞騎士見此忙掀開梅葛頭盔麵罩,隨後單手握拳狠狠朝著對方那張英俊又桀驁的年輕臉頰捶去,另一隻手則抵抗著對方左手掙紮的騷擾。


    鼻梁骨裂開的聲音伴隨對方悶聲慘叫,也令其倒地掙紮的情況變得更為激烈,周圍響亮的嘩然叫嚷如同浪潮般洶湧來襲,似乎整個世界都變得一片混亂。


    莫瑞騎士的第二拳被對方抬起的左手擋了住,但也隻是被動防守,隨後第三拳、第四拳……


    這位中年騎士盡管渾身疲憊,此刻卻也咬牙爆發出了一陣兇狠力道,鋼鐵與肉體碰撞的響動不斷奏響,牙齒斷裂和沉悶慘叫連綿誕生。


    場地另一邊幸存的歐文騎士神色激動地看著這一切,卻沒發現被他護在身後的白袍身影已經悄然停止了唿吸,旁邊癱倒於地的雙胞胎之一阿爾蒙此時正趔趄地朝那邊爬去,似乎想要過去補幾刀為兄弟報仇,卻因為身上傷勢而行動緩慢。


    草場一側觀眾席上的維桑妮亞太後此時已經站起身來,朝這邊大吼大叫著什麽,但聲音淹沒在巨大的音浪當中根本毫不起眼。


    “是時候了。”


    淹沒於觀眾席當中的艾妲修女看了一眼對麵審判席上那位站起身來激動大叫的身影,眼中閃過一絲痛苦,但更多的卻是快意。


    男孩隱約聽到了身旁人說出這句話,但以為說的是勝利結果,於是也沒在意,反而仍舊沉浸在場上騎士暴揍他那位篡位叔叔的喜悅當中,與周圍人一樣的蹦跳歡唿著。


    身旁啞巴女孩老老實實坐在原地,此時對比周圍,反倒是看起來最安靜的一個,熔金色的雙眸一直望著那場地中抱著敵人雙腿的金發存在,表情若有所思。


    隻是緊接著她就似乎感受到了什麽,臉上一愣,繼而一謊,支支吾吾地朝著身旁男孩說了一些胡亂音節,卻完全淹沒在了周遭一片響動當中,於是她直接站起身順著過道跑向場中。


    男孩沒聽到對方的聲音,但見到了她站起身往外跑的背影,於是抬手忙想要拉扯,一下子卻沒拽到,隨後他站起身準備去追,一隻有力的手卻反而將他給拽了住。


    “不用擔心她,她不怕火。”沙啞的聲音響起。


    “您在說什麽?”


    男孩納悶地看向身旁這個很是奇怪的艾妲修女。


    對方沒迴答,而是笑眯眯地抬起那皮膚略顯褶皺的手摸了摸男孩的光頭。


    “你認為這叛亂四起的王國需要的是什麽,孩子?”


    “需要一位英明的國王。”男孩順嘴迴答,隨後用力掙脫,卻發現自己的力氣竟然就沒有身旁這位老人大。


    “不。”


    艾妲修女不顧男孩不耐表情,認真地道:“是血與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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