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了之後,顏虹玉肯定會改嫁,那麽張淩千就會像周修瑾一樣被繼父打罵。在張建同這個人渣心裏,全世界的繼父都是人渣。張建同這個人雖然是個王八蛋,可他卻把自己唯一的女兒當成掌上明珠疼。他可以忍受張淩千尿在他的身上,可以忍受張淩千向他吐口水。顏虹玉剛剛生下張淩千那段時間身子虛,還要帶孩子,所以不能到廠裏上班。她去廠裏要了幾包零件,自己在家做產品,她一天做到晚,做到手指流出了血,眼睛刺痛不能視物,就為了賺那十幾塊錢。因為做產品所以不能帶孩子,顏虹玉就在老舊的木桌上放了一床被子,把張淩千放在被子上,這樣顏虹玉做產品時隻要抬頭就可以看到張淩千。放在被子上自然不如被人抱著舒服,張淩千哇哇大哭,顏虹玉心疼,可是再心疼她還是要做產品,不做產品,就沒有那十幾塊錢,就不能養活這個家。從外麵吃喝玩樂迴來的張建同聽到寶貝女兒的哭聲,他氣得一腳踹翻了盛放產品的盤子,對著顏虹玉的腰就是猛踹,一邊打一邊罵道:“你居然敢讓淩千這麽哭,要是我下次再聽到她哭,我就拿菜刀剁了你的手!”你看,這就是張建同的寵愛方式了。他聽不得女兒哭,卻不肯抱女兒哄女兒,每天在外吃喝嫖賭,迴來酒氣衝天地打罵妻子。產品滾落一地,顏虹玉做了三天的勞動成果全部被張建同一腳踹翻。她跪在地上,用顫抖的手去撿產品,淚珠一顆一顆砸在地麵。她想起了很多的事情,比如張建同這個人每次想要放屁,就會特地蹲在她的臉上放屁,強迫她聞完臭味,還是小嬰兒的張淩千會在一旁咯咯直笑。心裏頭好似有什麽東西決了堤,無盡的涼意淹沒了她。因為張建同不允許她白天做產品,那她就隻能深夜去做,她一個人坐在院子裏,點燃一根白蠟,一邊流淚一邊做產品。她總覺得這麽多年自己的淚已經流盡了,可是此刻,當她被張國平扇巴掌,然後抬眸看著床上的張建同時,她突然又想哭了。她看到張建同陰狠的眼神,聽到對方咬牙切齒的聲音,“我要殺了這個婊·子,不然以後她改嫁了,淩千就要被人欺負了。”又想哭又想笑。為什麽想哭呢?不知道。為什麽想笑呢?不知道。她癱倒在地上,聽到張建同和張國平說:“我把這個賤人殺了,然後你去照顧好我的女兒。”哈哈哈,太好笑了,真的太好笑了。顏虹玉趴著地麵無聲地笑了出來,笑到眼淚都要出來。張建同難道不知道他的弟弟和他是一路貨色嗎?囑托張國平照顧他的女兒?哈哈哈哈。耳邊傳來了爭執聲,那是張國平在勸阻張建同的聲音,張國平還沒有瘋,他不想要人死,更不想照顧一個小孩。張建同拿著水果刀,和張國平吵了起來。顏虹玉一動不動趴在地上,像是一條被撈出水麵曝曬太久的魚,那條魚靜靜地躺著案板上,好像死了一樣。頭上傳來罵罵咧咧的聲音,互相推搡的聲音,爭執不休的聲音,而後是一聲慘叫和驚唿。滾燙的鮮血落在額頭上,順著眉骨滑落,滴落在眼眸中,將目之所及的一切都染成了紅。顏虹玉遲鈍地抬眸,看到地上的屍體,那是張國平的屍體,未合上眼睛有著死不瞑目的怨念和驚愕。顏虹玉吃力地把頭抬起,在一片模糊的血紅中看到了少年的背影,看到了她的修瑾舉著菜刀,那把菜刀是她無數次用於切菜切魚切豬肉的菜刀,她多熟悉那把菜刀啊,她知道刀柄有著洗不掉的腥臭味,她知道刀刃因為常年的使用多了幾個豁口。而當此刻,當她遙遙望著那把沾了血的刀時,她又突然有些認不出菜刀原本的樣子了。彼時有一道光從窗欞射進來,照在刀身上,於是雪白的刀刃折射出一抹刺眼的白。顏虹玉被白光閃到了眼睛,她忍不住眯起眼,接著就看到菜刀高高地舉起,而後重重地落下。哢噠,那是刀刃沒入骨頭的悶響。她多熟悉這種聲音呀,她曾經在昏暗狹小的廚房切排骨時,菜刀砍在豬骨身上也是一樣的聲響。原來人和畜牲並沒有什麽分別。眼前的白光越來越亮,好似化為刺眼的白火將她的修瑾包裹起來,她看到那些白火在虛空中搖曳,而後將一切吞噬殆盡,麵前的少年鬆開握住菜刀的手,化為星點消散開來。“不——”女人淒厲的叫聲響起。“滴——已成功抓取殺戮者——修改目擊者記憶——記憶修改中——”“滴——記憶修改完成——”顏虹玉掙紮著爬起來,撕心裂肺地叫喊著,可是當她再次站起身來時,麵前的一切都變了樣。她的麵前躺著三具屍體。隻見張國平後頸被人砍斷,張建同的水果刀插進周修瑾的胸口,而周修瑾手裏的菜刀斬斷了張建同的脖頸。好像那個變成星點消散的少年隻存在於她的臆想中。149.周修瑾番外(中)周修瑾是主神空間中的殺戮者。主神空間的殺戮者定義範圍很廣, 殺人犯,刑警, 掌權者,黑客, 墮胎者, 屠夫,甚至是扮演過兇手的演員。有殺戮天賦的,或者是初涉或浸淫於殺戮此道的人就是殺戮者。主神空間鑒定周修瑾擁有著極高的殺戮天賦。周修瑾一開始並不太清楚什麽是殺戮天賦,事實證明主神空間的鑒定並不會出錯, 殺人對他來說是無比簡單輕鬆甚至寫意的一件事。他依然記得自己第一次殺死張國平和張建同時候的感覺,平靜到冷靜, 他看著張國平和張建同爭執的模樣,好似有一個冰冷的靈魂從他的身體中剝離出來,懸浮於上空,俯瞰關於殺戮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