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衣坐在榻上有些傻眼,麵前跪著兩個十二三歲的小丫頭,腦袋磕的梆梆響,嚇得她的小心肝一跳一跳的。


    “趕緊的,把人扶起來。”仙衣迴過神,一擺手道。


    碧璽這才將人扶了起來,兩個小丫頭一個還好,另外一個麵黃肌瘦的就跟大病了一場似的,瞧著就讓人心疼,仙衣看了碧璽一眼,歎了口氣道:“你們都叫什麽啊?”


    “奴婢叫鬆綠。”


    “奴婢叫丫頭,求少奶奶賜個名兒。”


    “你們都是公主府出來的?”仙衣沉了沉氣,她這輩子見過最大的官約莫就是原來的陳尚書了,這會子居然牽連到公主府上,也不知道金風華在想什麽。


    “奴婢們都是公主府外院的粗使丫頭,府裏都掛不上名字,這次若不是少奶奶善心,咱們就活不成了。”那個叫鬆綠的立刻跪了下來,旁邊的丫頭滿眼是淚,見鬆綠跪下了,她也跟著跪下了。


    仙衣頭都疼了,她哪裏來那麽大的本事弄出兩個粗使丫頭來,肯定是金風華暗地裏搞鬼,再見碧璽之前報備過鬆綠是自己人,她也就不糾結了,直接道:“鬆綠的名字就別改了,丫頭這也不算個名字,幹脆叫琉璃好了。”


    琉璃激動的拚命點頭,之後頓了頓又開始磕起頭來。


    仙衣瞧著這傻姑娘,哭笑不得,真是實心眼的很。


    “你們剛來,就在我房裏做個三等丫頭吧。”仙衣迴過頭和碧璽道:“你和珍珠瑪瑙兩個說一聲,那些灑掃的活計都交給這兩個,她們也多在院裏看顧些。”


    仙衣院子裏人本來就少,多加兩個也沒什麽,到時候讓院子裏的那些粗使老嬤嬤再往外派一派,大家都能輕省點。碧璽記下後,便道:“一會兒讓何嬤嬤帶她們下去學學規矩吧。”


    仙衣讚同道:“還是碧璽想的周全。”


    琉璃和鬆綠從正房裏出來,整個人都恍惚了,她原以為她死定了,那時候躺在柴房裏,連口熱水都喝不上,誰知道鬆綠不但救了她,還求了老鄉將她們都贖出來了,如今更是連粗使丫頭都不用做了。


    “鬆綠,我剛剛沒聽錯吧,咱們當上三等丫頭了?”琉璃傻乎乎的問道。


    鬆綠好笑道:“還是正房奶奶院子裏的。”


    “乖乖,咱們這是走了大運了吧。”琉璃搓著手歎道:“難怪門房老劉婆一直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咱們這是有後福了吧。”


    “可不。”鬆綠拉著琉璃小聲道:“咱們可不能學別個忘恩負義啊,少奶奶可是冒著風險贖了咱們出去,還留咱們將來過好日子。”


    “那當然!少奶奶最是菩薩心腸了!”琉璃眼睛一瞪道:“若是將來哪個說少奶奶的閑話,我都得和她拚命!”


    鬆綠拍了她一巴掌道:“又是胡噙。”


    琉璃紅著臉,看著前頭沒有反應的碧璽,縮了縮脖子,不過到底是個孩子,又走了一段,她便放鬆下來,更壓低聲音道:“也不知道夢姬好不好。”


    “你想她做什麽?她比你可好多了去了!”鬆綠翻了個白眼道:“你忘記你是怎麽倒得黴了?你倒黴之後又是誰幫的你,結果呢,咱們要被贖出去了,她居然還惦記你的項鏈,這還是個人麽!”


    “噓,你小點聲。”琉璃拉著鬆綠緊張道。


    鬆綠平了平氣,語重心長道:“你別被她的外表騙了,當初你們兩個明明都有機會做歌姬,為什麽她選上了,你卻做了粗使丫頭,別說什麽巧合,這世上哪裏來那麽多巧合。再說了,你沒發現她這個人很有心計麽?她喜歡占小便宜,可她分的清哪些人可以占,哪些人不能占,還整日揣摩公主府裏的姑娘們,學她們說話,學她們走路,把自己弄的跟個大家閨秀似的,最後撈了好處,還讓你給她做陪襯,給她博名聲,結果呢,你得到什麽?錢沒有,連個病都瞧不起,東西呢?除了你身上的項鏈,其他的還有麽?就個以前的繈褓她嫌棄麵子太土,沒拿走,其餘你帶進來的,有幾樣留著了?”


    琉璃被她越說頭越低,最後不吭聲了,她要再想不明白,她就別長腦子了。


    鬆綠知道她說的話有了作用,也不想逼她太緊,就道:“反正以後咱們也不和她來往了,管那麽多呢,以後好好伺候少奶奶就成了,咱們這可是金府上的人了。”


    “對!可不是麽!”琉璃又高興了,讓她一時間承認夢姬是個壞女人,她還接受不了,可她也明白夢姬確實不是個好閨蜜,眼下她們已經分開兩府,將來不見才是最好的。


    鬆綠見她想開,便好似不經意的抬頭,碧璽一迴頭,兩人對視而過,又各走各的了。


    稀裏糊塗,府裏添了人,仙衣等金風華迴來,多問了一句,誰知道金風華根本不在意道:“不過來兩個奴才,你隻管用就是了,沒什麽顧忌。”


    仙衣嘟嘟嘴,也就不再想了,反正她這種小市民的腦袋前世今生也搞不懂那些政治和陰謀陽謀,金風華腦子比她好的多,她又何必自作聰明,或是歸根究底呢?她又不是閑得慌。


    等金風華殿試結束,又到放榜的日子,已經到了五月初了,這天金風華沒有出門,陳氏陪著仙衣坐在園子裏陪著瑜哥兒玩耍。還沒到吃午膳的時候,外頭就有人跑了進來,激動的滿頭是汗,連衣服都有破損,瞧著就知道是從“競爭”很激烈的地方擠出來的。金風華在一旁看書,抬頭一見便皺起眉頭道:“快點說,然後迴去換身衣服。”


    那小子尷尬的用手捂著,卻不減好心情道:“恭喜少爺,賀喜少爺,中了二甲第三十四名。”


    仙衣當場就站了起來,陳氏也拽著女兒的手,哆嗦的說不出話來。


    金風華長長舒了口氣,隻道:“賞!”


    下午一家子人還沒激動夠呢,外頭又不知從哪裏來的小吏,直接留了話,讓金風華休息三日便去翰林院授職。這就意味著金風華根本不用通過庶吉士的考核,而是被皇帝欽點了入翰林院。一張碩大的餡餅猛然砸向了金風華一家,就連金風華本人都有點發蒙,他想過皇帝會對橫城金家有所眷顧,可畢竟他的底細皇帝肯定知曉,所以就算有眷顧也定會在庶吉士考核後,讓他進入翰林院,卻沒想到這次連考核都免了,他已經在翰林院有了號了。


    仙衣久久不能迴神,就算她上輩子曆史再不好,這輩子也有所耳聞,隻要授了庶吉士,進了翰林院,那就是內閣的搖籃,將來封侯作相幾乎是可以預見的,這些庶吉士就好似領導人培養的新班底,等老的要退休了,他們隨時都能補進去。金風華居然被欽點了,這麽年輕……簡直比開了掛還可怕。


    庶吉士要在翰林院坐館三年,在這段時間裏會有各位翰林內的教習傳授為官之道,以及各方麵的知識。金風華已經走到了這一步,他決定慢下腳步喘口氣,他還年輕,他今年才十九,他還有大把的時間應對鄭易軒,更何況沛國重文,他已經站在文官的大道上,可鄭易軒依舊還是個將軍,一個武官,哪怕金風華知曉鄭易軒博古通今,是個難得的文武全才,但皇帝老頭不會重用他,也不敢重用他。對於一個優秀到幾乎沒有缺點的臣子,皇帝能做的,就隻是用他的家族控製他,還有限製他的發展,從某種程度上來看,鄭易軒也不算是個聰明人。


    短時間金風華確認自己不可能徹底弄死鄭易軒,可這並不代表他就這麽放任鄭易軒到將來自己坐上宰相的那一天。這段時間他不僅可以沉澱自己,也同樣可以改變一些事情的發展,而且顯然他也做到了一部分。琉璃沒死,還在他的府上就是最好的證明。人人都說成也蕭何敗也蕭何,鄭易軒上輩子成功絕對不可能是他一個人的功勞,那麽他不妨就從這些地方著手,打掉鄭易軒原來以及未來的臂膀,讓他將來進退兩難,再加上鄭易軒上輩子因為那個女人如虎添翼,這輩子金風華並不準備提前弄死那個女人,更何況上輩子這個女人害得尤春生那麽慘,這輩子還不如讓這個女人去害鄭易軒。


    一個詭異的想法,在金風華的腦海裏漸漸形成。


    隨著金風華走馬上任,不但橫城金家專門派了三房二老爺親自前來道喜,還有金風華的親長姐的夫家也同樣送來了賀禮,更別說好些不認識的人家,亂七八糟一堆的帖子,一般人的還好,可有些人的無論如何也推不了,不但金風華的是如此,連仙衣那裏也同樣這般。


    “四王妃?”仙衣陰謀論了,這是要為奪嫡做準備?拉攏?還是試探?聽說皇帝的長子這些年風頭正勁,原來有前途的三皇子也掛了,就留著四皇子和五皇子,能與皇帝的長子較量的,可不就是四皇子麽?這是要結黨啊。


    金風華想笑又不敢笑,自家的小女人還是真將什麽都寫在臉上。


    “無妨,你去吧,不是壞事。”金風華用膝蓋都能想到這是尤春生出的餿主意。


    作者有話要說:坐飛機ing-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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