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衣到沒說真的不見孟蕙藍,雖說金風華霸氣側漏讓她想怎樣就怎樣,可孟蕙藍是臨清金家的親戚,哪怕在律法上和金風華沒有關係了,可在血緣上卻是實打實的親人。如今在橫城,仙衣也沒什麽好友,在大房和三房完全確定金風華的價值前,兩房的太太是不大可能帶她出席上流貴婦的宴會,所以孟蕙藍的到來就變成了一種考驗,若是她真的見都懶得見,難免有心人會汙蔑金風華不念舊情,再說以仙衣的出身,萬一這事兒再給人拿了當說頭,她往後也多了點麻煩。還不如大大方方見了,當個一般的交際,讓某些無聊的人閉嘴。


    孟蕙藍一路目不暇接的上了山,山下的奇景還沒完全過過腦子,就被山上整片的園子山林所震撼,這大概是她這輩子見過最好的宅子了,就連京城的金家也不過人家一個院落,比上這種幾百年的世族老宅,她扯了扯自以為最好的絲裙羅衫,扶了扶包金的九珠琉璃的步搖,硬撐著高傲走進了園子裏,卻在見到仙衣的那一刹那全部泄了氣,一股子濃烈的酸味彌漫了全身,有種後悔莫及的痛苦緊緊揪住了她的心。


    仙衣其實也沒怎麽打扮,對於孟蕙藍這樣的女人,她沒必要打扮的過於隆重,也不過換了件月華的絲帛長裙,裙底染著大朵牡丹,不算素淡也不算過於華麗,隻是據說這布料是金風華從外國買進的,瞧著透氣輕薄,就親手給她製了衣裙,還為了這條裙子打了一套頭麵,今兒仙衣沒將那套頭麵帶齊,小朵牡丹金簪隻帶了兩對,耳垂上也搭了相同款式的耳墜,其餘步簪、釵、步搖還有鈿都沒帶上,像這樣的夏天,若是都跟孟蕙藍一樣裝點的滿頭花,不說重死了,也熱的慌。隻不過仙衣雖然就帶了四支小簪子,卻也惹了孟蕙藍的眼,畢竟仙衣的頭飾在市麵上絕無僅有,再來不管從哪個角度看,仙衣頭上戴的都是足金,而非包金。


    “劉二奶奶到是稀客。”孟蕙藍嫁給了藥材商劉家嫡出次子,排行老二。


    孟蕙藍忍了又忍才壓製住想要衝上去拔光仙衣頭上金簪的衝動,憑什麽,憑什麽那麽好運氣,金風華也就算了,他也算表舅家賣出去的,可姚仙衣這個女人算個什麽東西,從陳家帶來的家生子,嫁給金風華之前就是個給人端茶送水的奴才秧子,現在居然住這樣好的宅子,穿這樣好的衣服,戴這樣好的頭麵,身份上也變成了已故將軍之孫媳,新榜秀才之妻,說不得將來還能更進一步,得個誥命什麽的。這些……這些明明原本應該是她的。


    “也是我夫君到橫城來看一看新店鋪的地段,我就順便跟著來了。”孟蕙藍抽著嘴角,笑得僵硬,心裏如何想她也要顧忌仙衣現在的身份,還有丈夫在她臨行前給予的警告。


    “這麽說劉家要在橫城開藥材店了,那真是恭喜了。”仙衣客氣道。


    “何必說那麽見外,再怎麽說,咱們也是親戚。”孟蕙藍不死心的點明道。


    仙衣低頭飲了口茶,不鹹不淡的迴道:“劉二奶奶還是慎言吧,親戚什麽的,放在心裏就好,這畢竟是橫城金家,哪怕咱們二房掛不上將軍府的名號,大房和三房可都是有品級的,這上了族譜就是正了名兒的,咱們不興反悔,也不敢反悔。”


    孟蕙藍一噎,也不敢說的太難聽,她也知道這園子裏可不是光金風華的人,這萬一將她的話傳出去,金風華怎樣她不關心,可要是因著她夫家的生意有了影響,她迴去可沒好果子吃。


    “哎呀,也不過是親近兩句,金三奶奶也太小心了。”


    仙衣也知道話不能說絕,人終歸沒有永久的敵人,便笑著道:“不說旁的,咱們也是老熟人了,若是劉公子有什麽事兒,我夫君也說了,隻管尋他去,怎麽的也不會袖手旁觀。”


    孟蕙藍得了信,心裏踏實了幾分,雖說在橫城開鋪子怎麽著也煩勞不到橫城金家,可誰都知道官中有人好行商,哪怕金風華是上了族譜改了祖宗,可若是私下裏待原有的親戚也算和善呢?那劉家在橫城就算有了一分依靠,即便將來用不上,也有個震懾的作用,這對金風華無害,對劉家更是有好處。不過此次是孟蕙藍上門而非劉家二少爺親自找上金風華,就說明這二少爺有點腦子,也算是一次試探,假如仙衣避而不見,就說明了金風華的態度,劉家也不會硬靠上去,而婦道人家尋個親戚,最多就被人笑話兩句,也不會給劉家丟什麽臉,可是這事兒要換成劉家少爺親自去找金風華被人拒絕了,那就是徹底的沒臉,將來也少有環轉的機會,指不定將來開了鋪子也會有些麻煩。金風華就知道這點,又喜歡和聰明人打交道,才會決定與這劉家少爺見上一麵。


    兩人談完此事便沒什麽話題,孟蕙藍瞧不上仙衣,仙衣也覺著這位大小姐脾氣詭異,從進門起就含著酸。然而孟蕙藍磨磨唧唧哪怕就是沒話找話也沒離開讓仙衣很是奇怪。一開始她還以為孟蕙藍是想見金風華一麵,畢竟在京城的時候,孟蕙藍就算對兩位嫡出的少爺有興趣也沒放棄對金風華花癡。隻是就在她假裝無意識的告知孟蕙藍去訪友要晚上才迴來的時候,孟蕙藍依舊品著茶沒有離開的意思。


    又僵持了一會兒,孟蕙藍終於忍不住了,小聲的說道:“我有事兒和私下你說。”


    仙衣愣住,隨後將下人們遣到了外頭道:“說吧,什麽事兒?”


    孟蕙藍再也不掩飾自己對仙衣的厭惡,高高揚起了下巴,語氣不屑道:“你以為我願意和你說呢,若不是我夫君讓我來告訴你,我才懶得說這個,真是的,也該讓你倒倒黴,省得那麽蠢,運氣還那麽好。”


    仙衣到沒詫異孟蕙藍變臉,隻是坐直了身子認真聽著,她相信劉二少爺不可能傳什麽無聊的消息。


    孟蕙藍也沒賣關子,直接說道:“你知道你家大房的老太婆最近在親戚裏物色庶出的女孩子麽?”


    對於大房老夫人喜歡叫親戚家的姑娘來家玩耍,仙衣已有耳聞,且來住的姑娘將來多是嫁的不錯,對家族都有益處,比如大房的兩位女主子,所以被老夫人看中的姑娘一般在家裏的地位就能上升不少,隻是老夫人極少看中庶出的孩子,卻沒想到這次竟然破了例。


    見仙衣無動於衷,孟蕙藍接著又道:“原先你們三房的二太太也尋了自己娘家的姑娘,可是不知為什麽又把那姑娘送迴去了,最近又給那姑娘尋了個好親事嫁出去了。我夫君在商路上麵子廣,聽到的消息也多,雖不是個確切的,但也□□不離十,怕是要給你男人找個平妻。”


    “什麽?”仙衣不解道:“平妻在沛國可是有律法規定的,隻有堂兄弟其中隻有一個兒子,另外一邊沒有子嗣,才會讓這個家中唯一的子嗣娶兩個妻子,一邊繼承一家,兩頭都大,各領一房。咱們二房隻有我夫君一人,其他兩家都有兒子孫子,我夫君娶什麽平妻。”


    “人家管你那個。”孟蕙藍嗤笑道:“你沒聽說,也有人家是自幼訂親,成親後丈夫發達,妻子粗坯卻又不能休妻,最後為了有人能撐場麵就娶了平妻的,這個平妻在律法上是藤妾,可在宗譜上卻是次妻,懂麽?”


    “可是近些年來天家已經慢慢禁止了這樣的婚配,因為有些嚴重影響到了正妻的地位。”仙衣嫁人前可看了不少這方麵的史書,律法,再怎麽說就算離婚她也不能被人糊弄了。


    “是!皇家是不允的,可也要看在什麽人身上,你一個沒有依靠的婢生女,那邊是安國伯的親戚,誰的娘家有勢力?你若是想告,也要走的出去這個門!到時候說不準,你連正妻都做不了多久,就要給人家騰位置了。”孟蕙藍甩著帕子,諷刺道。


    這個說法並非危言聳聽,哪怕律法再嚴,再尊重嫡妻,可要□□的方法極多,不然金風華的父親又如何能停妻再娶,不過就是鑽個空子罷了,這個時代又沒有人權,若是沒有娘家的支持,正妻哪怕再有理也沒地方說去。這藤妾次妻可不是一般的妾,如果操作得當,取她而代之也不是不可能的,再說隻要她不在了,妻子是誰還不是他們這些長輩隨便捏的。


    “我知道了。”仙衣站起身給孟蕙藍鄭重行了一禮道:“多謝。”


    孟蕙藍立刻站起身避開道:“少來這套,我也是受了我夫君所托,不然你若是被人算計了,我才懶得管,說不得還會拍手稱好。你的狗屎運總有到頭的時候。”


    仙衣隻笑到沒反駁,不論如何,在這樣的時候有個人來提醒一句,也很值得她感激了。不得不說,孟蕙藍果真是姑太太的孫女,哪怕喜歡占小便宜,又想要攀附富貴,可骨子裏也沒壞到底,而且又嫁給個精明的丈夫。更何況,孟蕙藍來了這段時間,仙衣也瞧的出她貪婪,也瞧的出她嫉妒,可對於金風華,哪怕曾經孟蕙藍垂涎過,也憤恨金風華突然身價倍增,但卻並未生出什麽勾引之事,還處處維護自己的夫家,對金風華也明確表示出厭惡。如此一來,這女人到也沒原來仙衣感覺的那麽討人厭了。


    “雖然我不喜你,可我更不喜歡金風華娶個什麽身份高貴的女人,哪怕是庶出,你們什麽鍋就要配什麽蓋。”孟蕙藍臨走之前突然扭捏的說道,她丈夫可說過,若是金風華換了老婆,將來這門親就更沒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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