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們——”舵手完全沒想到,他隻不過看四月拍賣行出的價錢比較高,他可以多賺點錢迴去給兒子娶媳婦兒用。這怎麽眨眼睛,就成了出來送死,有去無迴了?


    看來,果然不能貪圖別人的便宜。


    他就說嘛,出趟海為何要兩撥人馬,每一撥人一千兩銀子,這完全是散財童子啊!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大叔,您好好兒地去掌您的舵,按照我們說的方向。如果做得好,報酬翻倍都不是問題。如果做不好,不僅是您,這整船的人,隻怕都迴不去。所以,走,還有一線希望;不走,那您兒今兒個也下不了這船。”臨晚鏡笑眯眯地看著舵手,幾乎是帶著調侃的語氣說著威脅的話,“道兒我們已經劃出來了,二選一,您自個兒看著辦吧!”


    咳,這話說的,怎麽跟土匪似的。


    雲破曉和臨大公子對視一眼。


    一個說:瞧,你家鏡兒這派頭,跟個小土匪頭子似的。


    另一個:嗯,這些年我不在家,還是你這個當嫂子的教得好!


    把我家好端端的一個姑娘,教成了小土匪頭子,還敢在一旁幸災樂禍。


    景王隻盯著他家小妻子暖暖地笑,一副不管她做什麽,他都能在後麵支持的模樣。


    柳殘風隻覺得臨晚鏡頗對他的胃口,就是這樣,才能體現他曾經在山上當土匪大當家的魄力嘛!


    艾瑪,怎麽有種後繼有人了的趕腳呢?


    “那小人還有得選嗎?”舵手一時間有些憤憤不平,可憤懣之後,又看了臨晚鏡一眼,好像是在確定什麽,“這位夫人,你確定你一定要往那個方向去嗎?能不能冒昧地問一句,你們可是聽過我們的傳說之後,想去探險?”


    舵手隻能想出這麽一個原因,才能讓這群公子哥兒姑奶奶們不怕死往日出的方向走。他們就是一群有錢有閑的二世祖!


    “大叔,沒有人明知道有危險還要去,除非有逼不得已的原因。我母親就是在海上失蹤的,我們出海,去那個方向,也隻是為了尋母。”


    什麽叫軟硬兼施?


    這女人真是狡詐如狐,剛剛給人家來了硬的,現在又會裝可憐了。


    看舵手大叔原本還不情不願的表情立馬轉為了同情,關切地問:“夫人,您兒幾位當真是為了尋母?您母親就是在海上失蹤的嗎?失蹤多久了?您怎麽不早說呢,若是您早說。哪裏還用的著在這裏掰扯這麽久,俺們立刻開船出海!”


    “我母親失蹤多年,我在家病了幾年,最近才好。對外麵的事兒不太懂,大叔您不要見怪,我也是救母心切。”


    說好的土匪呢,說好的強硬手段呢?


    幾個人看得目瞪口呆。


    臨大公子看向雲破曉:這真是我妹妹?


    雲破曉隻差不雅地翻白眼:不是你妹妹,還是我妹妹啊?


    大公子:我妹妹不就是你妹妹嗎?


    “夫人您別擔心,令堂吉人自有天相,小人現在就去開船!”舵手大叔一臉正氣,那熱心的模樣,讓臨晚鏡恨不得給他點十萬個讚。


    “那就多謝大叔了。”麵兒上依舊是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


    “應該的,應該的!誰沒有父母啊!”


    舵手大叔一邊兒說一邊兒往船前麵走,吆喝著夥計們開船去了。


    待他走後,幾個人一致對臨晚鏡豎起了大拇指。


    “鏡兒,真有你的。”雲破曉笑看著她,以前還真沒發現,一直以為被他們保護得很好的小妹妹竟然如此聰慧。果然是大智若愚麽?


    “嘿嘿,他們也不容易。如果我們真的迴不來——”


    夙鬱流景一下子捂住她的嘴:“說什麽傻話呢?我們這是去接嶽母大人迴家!”


    “阿景,你也聽見了,剛才的大叔說了。日出東方是條有去無迴的路,你可是堂堂夙鬱景親王,要不要再考慮一下?王爺您的小命兒簡直太重要了!”


    “你再胡說八道,本王有的是辦法讓你閉嘴。”他狠狠瞪她一眼,這丫頭怎麽就是學不乖?他是那種貪生怕死的人嗎?


    何況,自從遇見她之後,他的命早就不是自己的了。她現在說這種話,這不是深深地在挖他的心嗎?


    “咳,我這不是開玩笑麽。王爺您消消氣,要不要小女子給你唱個小曲兒?”臨晚鏡的爪子放在景王胸前給他順毛。有時候她覺得景王真的跟黑妞一樣,傲嬌又可愛。


    “哦?你還會唱小曲兒?”夙鬱流景好笑地看著她。


    兩人之間眼神兒的交流什麽的,不要太甜蜜好不好?


    調情也不注意場合,完全忽略了其他四個人的存在。


    “那可不!”臨晚鏡嘚瑟地應了一聲。


    然後,在其他四人詫異的目光中,如遭雷擊。


    她好像說錯話了。


    “那就唱一個好了。”正好在大海上多無聊,要是鏡兒願意唱小曲兒,就算唱得再難聽,他也樂意聽!


    “咳咳,說錯了,我不會唱,什麽都不會唱。”臨晚鏡趕緊搖頭,她哪裏會唱什麽小曲兒啊,又不是古代人。


    “你剛剛不還在很得意地說自己會唱?”柳殘風順嘴補上一刀。


    穿越女,怎麽能不唱一兩首現代歌呢?像臨晚鏡這樣的脾氣,唱個《滄海笑》什麽的肯定不成問題吧?


    “我那是一時嘴快,實際上我五音不全,大字不識,怎麽可能會唱曲兒呢?”為了能不唱歌,她反正是豁出去了。


    “唱歌和識字兒可沒什麽關係。”雲破曉也忍不住揶揄她。


    鏡兒這丫頭從小就不愛學那些女兒家的東西,不管是琴棋書畫,還是詩詞歌賦,她是一學就困。外麵傳的那些文不成武不就也不是沒有一點兒根據的。至少,以前侯府請的先生,一多半都是被她氣走的。有幾個沒走的,人家不是衝著她來的。而是為了能占臨家大公子一個先生的名頭。為了這,才願意勉為其難地教導她。


    可惜,往往事與願違。


    “哎呀,曉曉,你就別為難我了。我可是你嫡親嫡親的小姑子,你也不怕以後進了我家的門被我使絆子呀?”


    柳殘風她可以選擇性的忽略,可雲破曉調侃她,她就忍不住想揶揄迴去了。當臨家的女兒簡單,當媳婦兒可就不那麽容易了。以後是要做當家主母的,雖然有哥哥護著她,可到底是身處侯府。以後還需要和其他家族的宗婦,貴女什麽的打交道,當真是不容易。


    “阿照,也不知道管管你妹妹?”都欺負到她這個當嫂子的頭上來了,雲破曉掩著嘴笑。這丫頭越來越伶牙俐齒了,得讓她哥哥好好兒管管。


    “王爺,把你家夫人牽迴去吧。”別讓她在外麵霍霍人了。臨大公子直言不諱,大義滅親,咳,還重色輕妹!


    “哥哥,你怎麽能這樣對我?”臨晚鏡一副如遭雷擊的表情,苦情戲演的那叫一個像,順便還揉了揉眼睛,試圖擠出幾滴淚水,“人家可是你嫡親嫡親的妹妹啊!”


    “嗯,曉曉以後也是你嫡親嫡親的嫂子。”臨大公子柔情蜜意地看了雲破曉一眼,再笑著對自家妹妹道。


    “所以,我這是被嫌棄了嗎?”臨晚鏡的玻璃心吧唧吧唧碎了一地。她轉過頭看夙鬱流景,可憐兮兮的表情,“阿景。”


    “沒關係,我不嫌棄你。”夙鬱流景把人摟迴懷裏,即便知道她在演戲,依舊溫柔地哄著。


    臨大公子和雲大小姐對視一眼,都不約而同地笑了。


    看到他們的小妹妹如此幸福,兩人就跟父母一樣欣慰。果然是長兄如父,長嫂如母。這夫妻倆扮演得淋漓盡致。


    跟著日出的方向走,船走的那個方向好像永遠朝著太陽,而且越來越近。感覺太陽與海麵都快要連接到一起了。


    他們在海上行走了三天,遇到這種現象,著實讓人有些琢磨不透。


    “柳殘風,你確定你測算的方向是正確的?不會失手吧?”


    “怎麽可能?我卜卦可從來沒錯過。”柳殘風也覺得奇怪,三天來,海麵風平浪靜,怎麽看怎麽也找不到傳說中的海天一色。


    “海天一色,海天一色,你覺得這個名字和現在的景象是不是有點像?”臨晚鏡念著念著,突然像來了靈感一樣,拍這手跳起來。


    “莫非,海天相接的地方,便是海天一色?”柳殘風接著臨晚鏡的話,也蹦出了一句。


    “倒是有這個可能!”她點了點頭,“那我們是不是快要到了?”


    “起風了”看著前麵晃動的桅杆,柳殘風突然道。


    漸漸地,風越來越大,他們已經無法站在船頭了。


    “先進去,看情況再說。”當機立斷,臨晚鏡和柳殘風同時道。


    而就在這時,景王和雲破月大步流星地走出來。


    “風太大,船身已經開始搖晃了。”雲破月皺著眉,從他的表情來看,確實有些凝重。


    “鏡兒,快過來。”景王去牽臨晚鏡的手,她那麽瘦,萬一被風刮進海裏怎麽辦?


    “柳先生,我們先進去吧。看這天氣,估計是要下暴雨了。”


    幾人隨著雲破月的話抬頭望頭,果然見天空已經烏雲密布,方才的太陽已經隱進了雲裏,什麽都看不見了。


    風暴潮果然來了!


    這正是臨晚鏡一路上最擔心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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