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這是什麽意思,嬪妾怎麽聽不明白?”花弄蓮臉色有些白,心裏慌亂了一下。


    到底是道行太淺,禁不住詐,被觴帝這麽一說,就有點兒扛不住了。


    “聽不明白?”觴帝勾唇一笑,連聲音裏都夾雜著冷意,“說吧,到底是誰的種。”


    “嬪妾肚子裏懷的,自然是龍種。”花弄蓮一口咬定,她懷的是龍種。


    在說話的時候,她的目光卻看向屋子裏的某處。


    “既然是龍種,你就好好養著吧!”他倒要看看,到底是誰的“龍種”!能和花家小姐勾搭上的應該也不是普通侍衛吧?


    宮裏除了普通侍衛,還會有什麽人呢?什麽人能夠躲過皇家暗衛的監視在皇宮裏肆無忌憚地勾搭他的妃子?


    觴帝臉色忽明忽暗,顯然是陷入了沉思。


    也就在他陷入思考的那一霎那,黑影閃過。


    “陛下,如果我告訴你,這是誰的孩子,您可不可以網開一麵,放過我肚子裏的孩子?”花弄蓮神色幾變,眼波流轉,忽然對著觴帝謹慎地問道。


    “坦白從寬,你說呢?”他可沒說一定會放過她!


    皇宮裏,沒有哪個女人給他戴了綠帽子還能好好的。


    花弄蓮也不管他話裏的真假,她慢慢從地上爬起來,然後湊近觴帝。


    “是——”她在他耳邊,嘀咕了幾句。


    從觴帝的表情隻能看見震驚——


    然後,在他還沒得及說下一句話的時候,後頸一麻,身體也隨之倒了下去。


    “陛下,您怎麽就不相信呢,這真的是龍種,隻不過不是你的而已。”花弄蓮看著倒在地上,驚疑的神色都還沒來得及收起的男人,笑得愈發漫不經心。


    當然,剛才,她隻是在他耳邊嘀咕了一個人的名字。足以引起觴帝恐慌的名字。


    憐玉軒這麽一出,要天下大亂咯!


    第二天開始,後宮裏就先風雲變幻了。


    觴帝像是開竅了一般,什麽好吃的好喝的都往花弄蓮那裏送。甚至,讓人稟明皇後,要提花才人的位份。


    說辭是,伺候皇上有功,又身懷龍種。這是除了當年的紀茯苓,第二個一懷孕就升位份的妃子。


    也沒有升得多荒唐,就是從六品才人,升為從四品嬪,蓮嬪。


    算起來,也才升了兩級。可是,足以讓後宮風向變亂。


    太後非常滿意,見人就誇皇上終於開竅了。放著花家小姐那麽漂亮的人兒不寵,一天到晚待在冰冷的羲和殿做什麽?


    皇後冷眼看著,皇上想做什麽,仿佛她都支持的樣子。皇上現在不僅去花弄蓮那裏,就連紀茯苓也沒落下。


    這兩個,目前最得寵。


    王府裏,柳殘風被請來作客。


    是臨晚鏡纏著不讓人走,景王過不得她。所以隻能把人請了過來,本來,他覺得讓人住在侯府玩幾天挺好。可他這幾天事情多,又沒空陪臨晚鏡,隻得同意。


    而柳殘風呢?算是半推半就吧。一方麵,他從驪山下來,也確實無聊。另一方麵,他還沒去過海天一色呢。那麽神秘的地方,充滿了仙氣兒。再加上,那還是他家天意的故鄉,總得去瞧瞧吧?


    他聽臨家父子說了,要去海天一色一趟。而他呢,就當湊個熱鬧。


    “你把花弄影整到哪裏去了?”王府的主院,一般人是進不來的。可是,臨晚鏡懶得動,非要在這裏招待柳殘風。


    “花弄影是誰?”柳殘風笑得一臉愜意,王府的茶比侯府的還要香。


    “你少裝蒜,花弄影是誰你會不知道?慕凡說,當時他帶花弄影去找你,你可隻見了花弄影一人。”她可不會被他這種人畜無害的表情騙了。


    就這樣盯著他,眼裏有個小精怪。


    她也是好奇唄!她家魅兒姑娘是徹底沒了。人家轉換了身份,從此以後隻怕是不會再裝個女的跟在她身邊了。花家少主,哪裏又稀罕了一個無影樓的情報閣閣主?


    當然,也稀罕。畢竟,無影樓的情報係統現在越來越強大了,可謂貫穿南北。勢力雖然還達不到她的要求,可情報這一塊兒,在魅兒的管理下,已經達標了。


    所以,這塊兒若是說他舍不得丟,她還可以理解。


    但是,終究不再是無影樓的魅閣主了。臨晚鏡不會再用她,就算用,那也得換個身份。但是,她好奇,花弄影到底怎麽請動的柳殘風。


    柳殘風之前肯定不知道和自己是老鄉的。如果知道,還有可能不費一兵一卒,可他不知道,卻願意來。隻能說明,花弄影下了功夫。


    “他喜歡你。”


    這個他,柳殘風不明說,意有所指,兩人都心知肚明。


    “所以?”她就想知道他為她做了什麽。


    “他確實為了做了件了不得的事兒,至少救了你的命,你不心存感激嗎?”


    “本小姐人見人愛,為我做傻事兒的人多了。我感激,卻無以為報。”別指望她以身相許,她骨子裏壓根兒就是個自私的小妖精!


    “個沒良心的。”他低歎,卻到底沒有告訴她,花弄影到底付出了什麽。


    隻是在那以後很長很長的日子裏,臨晚鏡都沒再聽人提起過這個人,也沒再見過花弄影。就連花家的人,也仿佛忘了有這麽一位少主的存在。


    要去海天一色,這是臨家人的計劃。臨鼎天甚至已經想好了在朝堂上向觴帝告假。


    隻是,這段兒時間觴帝很不靠譜。重用安王,冷落太子,打壓戰王,甚至連以前最寵愛的九皇子,也被訓斥了不止一次。


    臨鼎天來到景王府,順帶捎上了臨晚照和雲破月。


    他和景王,還有兒子一起進書房密談,把雲破月趕去臨晚鏡跟前給自家女婿添堵。


    “破月哥哥,你怎麽來了?”此時,柳殘風已經迴了自己的院子,臨晚鏡一個人窩在暖閣裏,手裏抱著黑妞把玩。


    最近黑妞因為換了地兒很不高興,整天都陰沉著個臉,魚也不愛吃了。不對,不是不愛吃魚,是不愛去天下第一樓吃魚了。它好像故意和景王作對似的,就愛跑王府那個池子裏去偷魚吃。那裏的魚可都是景王自己養的。


    一天被抓一條,也總有被它抓完的時候。夙鬱流景每每對它怒目而視,它就跑到臨晚鏡懷裏撒嬌。


    順了順懷裏黑妞的貓,臨晚鏡揚著下巴看雲破月。


    他不是應該在準備曉曉的嫁妝嗎?


    曉曉要和她哥哥成親了,現在已經住進了他們自己家在燕都的一處宅子。離侯府不是很近,那個地方環境也好,都是些大富大貴之人才能住的。雲家在燕都這一處宅子,也是獨一份兒的漂亮,大氣,奢華。據說是以前的一個長公主府,被雲家盤過來的。


    可不就是大氣恢弘嗎?那一處宅子,風水極好,冬暖夏涼。若非夙鬱流景管著,她都想過去湊個熱鬧。


    “怎麽,嫁人了就不興哥哥過來看看你?”雲破月依舊像寵自己家小妹妹似的和她說話。動作裏都是慣性的溫柔和親昵。


    “您肯定是無事不登三寶殿。”臨晚鏡撇撇嘴,根本不信雲破月單純過來看她。


    她這幾天無聊死了。夙鬱流景沒日沒夜地忙,自家大哥忙著研究著怎麽去海天一色才能萬無一失,有時候還跑過來請教一下柳殘風。


    風無定讓小童過來告訴她,今天下午就要走了。燕都他們待得太久了,是該去別處看看。嗯,不是真的要去別處看看。好像是神醫穀也出了叛徒,他要迴去清理門戶。


    她還準備收拾一下,讓廚房做一桌好吃的給風無定踐行呢。結果對方非要把最後一頓放在天下第一樓吃。說那是他第一次來燕都住的地方,想再吃一次那裏的飯菜。


    得!滿足他!


    臨晚鏡大清早就讓琴兒去那邊給掌櫃的打了招唿,一定要準備一桌好的。


    “曉曉要嫁給你哥哥,她希望能把聞人初靜正式過繼到自己名下。作為她和你哥哥的第一個孩子,也就是嫡子。”雲破月說著,眼睛看著臨晚鏡一眨不眨。


    “哦。”這和她有什麽關係?不過,她轉念一想,又看向雲破月:“你不同意?”


    這個,應該沒什麽影響吧。反正,侯府的繼承人現在是她。就算過不過繼,好像都沒多大的關係。


    “她希望,能把初初那孩子的姓氏給改迴來。”這才是最主要的。


    但是,曉曉和臨伯父還有阿照都提起過,那父子倆具不同意。說是,可以養在她的名下。卻,不會是嫡子。而且,堅決不讓改迴姓臨。能夠容納他住在侯府,已經是最大的讓步了。


    “我哥也不同意?”這倒是讓臨晚鏡比較詫異。她以為,古人其實是很重視子嗣的。即便她哥哥這一生都隻會有曉曉一個妻子,可,多一個兒子不好嗎?


    “你哥反對得最厲害。”雲破月搖了搖頭,他也沒想到,臨晚照會有這樣的反應,歎了口氣,“你哥對那孩子的感覺很複雜。看見他,如同看見了曾經自己最恥辱的時候,他能夠容得下這孩子的存在,除了本身那點血脈相連,便是你這個妹妹對那孩子的喜愛。”


    沒錯,臨晚照之所以留下聞人初靜,完全是因了妹妹喜歡。若是她不喜,他隻怕早就把人送走了。


    倒不是要害他,臨晚照想過把人送進驪山書院。從柳殘風這個山長來看,驪山書院應該是個好地方。而且,是個非常特別的地方。把那孩子送進去,從此以後就看他的造化了。總之,他不會指望那孩子將來繼承他什麽。


    就像,臨鼎天對臨慕凡那樣。把他送去學東西,已經算是仁至義盡。


    “不。”臨晚鏡伸出食指,搖了搖,“破月哥哥,你怎麽就覺得我哥是因為我才留下初初的呢?他分明知道,曉曉在別院的時候花了很多心思教導初初。”


    恐怕,是因為曉曉喜歡,所以她哥哥才願意把這個人生汙點留在自己身邊的。


    “可是,他不願意讓孩子改姓,也不願意讓孩子上族譜。”雲破月倒不是想管別人家的破事兒。可這幾天曉曉因為這件事明顯的不高興,聞人初靜那孩子蠻懂事,都在她身邊陪她。


    “這是原則。”一個男人的恥辱,一生最大的恥辱,紅果果地擺在麵前也就罷了。現在還要讓他徹底接納這個恥辱的存在。


    幾個男人做得到如此坦蕩?


    她哥哥一時之間沒想明白也沒關係,總有一天,他會明白。稚子無辜!


    “你就不能勸勸?”曉曉這丫頭在和阿照鬧別扭呢,就為了那孩子。


    鬧別扭?


    臨晚鏡賊笑,這個哥哥,她接觸的時間不長,卻也知道他是個腹黑的主兒。恐怕,隻有旁人以為他們倆在鬧別扭吧?


    那麽好的一對兒,女的等了男的十餘年,就小小的別扭還不被他們當成是小無聊興起啊?


    “沒什麽好勸的,不過,我哥說了不算。隻要我老爹願意給孩子上族譜不就得了。”


    改姓,多簡單呐!


    不過,如果小狼崽兒改姓了。她叫臨晚鏡,小狼崽兒叫臨初靜……哈哈,還蠻有意思。


    待到臨晚鏡和雲破月聊得差不多的時候,書房裏的三人也差不多了。


    主要是這些天觴帝以雷霆手段給這翁婿二人使了不少絆子,兩人都有些摸不著頭腦,所以擱一塊兒商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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