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畫兒去請定國侯的時候,月彌夫人自然也跟著一起過來了。


    臨晚鏡看著並肩而行的兩人,微微一笑。好在,她剛才已經吩咐了倚劍過去請風無定。風無定若是過來,勢必要見到月彌夫人。


    到時候,她是想治臉也得治,不想治,創造條件某女也得讓她治!


    “鏡兒,你叫為父過來做什麽?”寶貝女兒可是都隻在有事情的時候才想到他這個老爹。平日裏沒事的時候找的都是夙鬱流景那臭小子。


    有事鍾無豔,無事夏迎春,基本上臨大小姐在自家老爹心目中的形象就是這種。


    “爹爹,您有了娘親就忘了女兒。最近都有好幾天沒來女兒的院子了!”某女半嗔怒,半開玩笑道。


    嘴上說著閑話,手上動作不停。她的茶藝是前世為了執行一個任務,刺殺一個島國政客時學的。這門技術,就算到了異世,也算得上女兒家的看家本領。


    臨鼎天從來沒見過自家女兒煮茶,現在看到這一幕竟然也嘖嘖稱奇。


    “寶貝女兒,你這是什麽時候學會的。你娘當年也煮的一手好茶,你老爹還正遺憾她這門絕活兒你作為唯一的女兒都沒學到呢。沒想到,你自己還把它學會了。”臨鼎天一臉欣賞,女兒煮茶的時候,那骨子嫻靜模樣,身影漸漸和當年的彌兒重合起來。


    他仿佛又看到了當年普渡寺裏那位動靜皆宜的女子。


    很多人都不知道,月彌夫人與普渡寺主持交好,與釋苦釋難兩位大師也都有些交情。那煮茶的一套,深得兩位大師喜愛。通常月彌夫人一去普渡寺,就被兩位大師留著煮一次茶。


    “這是用雪水煮出來的君山銀針,爹爹嚐嚐吧。”倒了一杯出來,遞到臨鼎天麵前。


    “是上次紀家小子送你的那個?”美容養顏的聖品嘛,女人家愛喝的茶,他又不喜歡!不過,寶貝女兒的要求是不能拒絕滴。


    所以,臨老爹端起茶杯,一飲而盡,如同牛嚼牡丹。


    “是呢。不過,爹爹這樣的喝法,倒是浪費了這上好的茶。”臨晚鏡唇角含笑,也不是責怪臨老爹粗魯的喝茶方式。


    其實,臨老爹是個雅致的男人。隻是在女兒麵前,難免表現得與眾不同了些。


    相比臨鼎天的如同牛飲,月彌夫人接過女兒遞給自己的茶,那就是真的在品了。


    君山銀針不同尋常,本來就很難得,又是美容養顏的聖品,她沒有不喝的道理。即便,臉被毀了,女人愛美的本性卻不會改變。


    “鏡兒的煮茶手藝真是好,連娘親也自愧不如呢。”月彌夫人毫不吝嗇地讚美。


    她不喜喝茶,卻知道有一個人確實很會煮茶,從小就受到很多人的稱讚。於是,她對於煮茶就更加討厭了。煮茶什麽的,有什麽用?


    “彌兒說的這是什麽話?你煮的茶,可比鏡兒這丫頭好上不少。這丫頭的茶煮的好喝,隻怕與煮茶的工具和用的水分不開。這一套煮茶的器具,精致到讓人無話可說。還有雪水,本來就是煮君山銀針的佳品,所以,手藝隻能給她打七分,投機取巧倒是占了三分。”臨鼎天不偏不倚。


    愛妻年輕的時候煮的茶,不僅是手法純熟,就連煮茶的整個過程,也堪稱唯美。鏡兒雖然也做得不錯,可那行雲流水的技藝裏更透著幾分灑脫和隨性,與妻子不在一個調上。他心裏肯定是偏向妻子的。


    “爹爹,有您這樣明目張膽地重妻輕女的嗎?好歹我也是您嫡親嫡親的女兒啊,您這心能再偏一點嗎?”某女撇撇嘴,嫌棄地看了一眼臨鼎天。


    “怎麽?不服氣?你也快嫁人了,看景王能不能事事都偏著你吧。如果他不行,咱們再換個更好的。”臨鼎天如是說。


    備胎他都選了好幾個了,隻等自家女兒一朝眼睛方亮,就把景王給踹了。


    “噗,爹爹啊,我和阿景還沒成親呢,您就這麽詛咒自家女兒,這樣真的好嗎?”她是親生的吧?應該是吧?


    怎麽月彌夫人一出現,她就跟充話費送的了似的?


    “說實在的,你這會兒叫爹爹過來,不會就是為了讓爹爹喝一杯你煮的茶吧?”臨鼎天還有些公務沒處理,觴帝那邊兒催的急。還有聞人家族那邊,已經開始收尾了。紀大將軍的人馬已經潛入了九幽城,聞人家族內部最近分裂嚴重,都是臨鼎天的人挑撥所致。隻要等到聞人家族的內戰徹底爆發,也就是朝廷拿下九幽城之時。


    他最近挺忙的,如果不是恰好在這個時候找到了彌兒,他可能已經動身前往九幽城了。


    聞人家族年輕一輩的子弟都在燕都,燕都有觴帝坐鎮,他自然不擔心。他擔心的是九幽城那邊出現狀況,所以一直想過去看看。


    這一點,臨家父女倆倒是想得一致。都希望能夠在臨晚鏡成親之前把聞人家族解決了,把臨晚照的仇報了,才能愉快地把女兒嫁出去。


    而臨晚鏡呢,也才能愉快地嫁人。


    畢竟,那個從來沒見過的兄長待自己是真的好。從雲家兄妹平日裏的言行就知道,她這個哥哥做得有多盡職盡責。


    “小姐,風神醫過來了。”畫兒丫頭的聲音適時在外麵響起。


    她有些詫異,倚劍怎麽把風神醫也給叫過來了?他過來幹什麽?而且,王爺的臉都已經好了,這風神醫還賴在侯府不走,到底是怎麽迴事?外邊可是又有傳言,自家小姐還沒成親呢,就有個早已住進侯府的神秘未婚夫了。


    雖然風神醫從來沒有對外公開過自己的身份,在侯府也是深居簡出。可他本身看著就氣度不凡,不同於一般男寵,難免更加惹人非議。


    前幾天她就在府裏聽見兩個小丫頭嚼舌根子,竟然說她家小姐一女侍二夫。既然要嫁給景王,又何必霸占著風公子不放?在那些小丫頭眼裏,風公子儼然就是一個神秘貴族,是多少姑娘眼中的金龜婿。


    “小風風。快來,這是本小姐給你準備的茶。”臨晚鏡見著風無定一臉高興,還順便遞給了他一杯茶。


    風無定本來性子就冷,也不像其他年輕人那樣見了定國侯就有禮貌地打招唿。他走過來,接過臨晚鏡的茶,自己找了個椅子就坐了下來,一副二大爺的模樣,仿佛沒看見定國侯夫婦。


    臨鼎天見到風無定出來,也是一臉詫異。聽說風無定平日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就連胡大夫想去找他請教一些醫術上麵的問題也被拒之門外。他原本也是存了請風無定為彌兒治傷的心思。


    可惜,神醫穀穀主不是那麽好相與的。雖然把侯府借給他住,定國侯也沒想過真的能左右人家的決定。他也不想自己親自找上門卻被人拒絕。風無定比起絕無悔更難對付,前者一貫的雲淡風輕,後者嘛,至少有個老頑童脾氣。隻要對了絕無悔的胃口,就有希望。


    至於,風無定,臨鼎天還真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當然,更重要的原因是月彌夫人不願意接受治療。


    每次隻要臨鼎天一提起侯府住了位神醫,月彌夫人的表現就異常激動。一而再再而三地質問他是不是介意自己的臉再也無法恢複了。雖然每次臨鼎天都賭咒發誓說自己不會因此而有一絲一毫的不滿,卻還是沒辦法讓月彌滿意。


    次數多了,臨鼎天也就不再提這件事了。反而害怕有人在她麵前提起,擔心一不小心又刺激了她現在脆弱的神經。


    “喏,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母親。”臨晚鏡指了指月彌夫人,對風無定道。


    “傳說中的月彌夫人?”風無定瞧見臨晚鏡眼底深處的那一抹異樣,淺淡一笑,對著月彌夫人點了點頭。


    後者臉色明顯有些不好,她是沒想到府裏住著的那位神醫會突然出現。不是說那人一向深居簡出,也不接受任何人的求醫問藥嗎?為什麽他肯為了臨晚鏡的一杯茶而出門?難道,真的如同外界所說的那樣,他現在還以臨家大小姐的未婚夫自居?又或者,他對臨家小姐確實有超出常人的感情?


    想到臨鼎天三番四次提出讓這位風神醫替自己治臉上的傷,她就特別不想見到這人。


    “風神醫?我聽鏡兒和天哥提起過你。”月彌夫人似笑非笑地看著風無定,化被動為主動,“聽說,你與我的女兒本來是有婚約的?”


    “沒錯,沒想到小鏡子會親口提起這件事。”風無定微微一愣,隨即笑道。


    “不是她親口提的,是我無意中聽府裏的下人提到的。”月彌夫人話鋒一轉,目光中多出一抹審視,“鏡兒就快要與景王成親了,這婚是觴帝親自下旨,禦賜的姻緣,不能拒絕。而這丫頭和景王,又是兩情相悅。風神醫這樣一直住在侯府,隻怕多有不便吧。”


    其實,月彌夫人這樣說,很符合一個疼愛女兒的母親形象。她為了維護女兒,所以這樣趕人的話可以毫不猶豫地說出口。


    隻是,聽在風無定耳朵裏,卻是有些可笑。


    難道這位夫人以為,一直以來都是自己在纏著小鏡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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