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慕凡還想再說什麽,卻被臨晚鏡一個眼神兒打住了。


    這已經算是最好的結果了,誰家小妾這般辱罵當家主母,都落不著好。


    “我不要去陪老夫人,我不要去陪那個瘋老太婆!”李香香已經開始發瘋,不停地嚷嚷。


    可是,已經沒有人聽她嚷嚷了。臨鼎天吩咐把李氏院子裏的下人全部都換掉了。而李香香身邊伺候的人,更是一個不剩。雲嬤嬤更是被臨鼎天親自下令關入暗室。


    沒錯,主子不能關,那關一個奴才總可以吧?


    “雲袖可不是侯府的人。”這時,站在一邊的雲袖才緩緩站出來。


    “即便你是李府的人,可跟隨李氏到了侯府,那也就是我侯府的下人!”臨鼎天雙目圓瞪,似是沒想到雲袖一個下人也敢出聲反駁他。不過,雲袖到底是什麽人,麵對她的時候,也是這副雲淡風輕的模樣?


    咳咳,其實在他女兒看來,這表情就叫做:死豬不怕開水燙!


    “奴婢是李府的人沒錯,卻沒有賣身契,如果侯爺想要處置雲袖,總要有一個正當的理由吧?”雲嬤嬤冷冷一笑,毫不畏懼地對上臨鼎天淩厲的眼睛。


    她沒有賣身契,一沒防火,二沒殺人,定國侯就算權勢再大,也不可能輕易處置了她。


    “好一個沒有賣身契,既然不是我侯府的人,那你也不用留在侯府了。現在就收拾東西走吧!”臨鼎天還沒被人這樣拿話噎過,他氣得直想罵人,卻也無可奈何。雲袖說得對,她不是侯府的人,就不是他隨意可以處置的奴才。就算知道雲袖是幫兇,也沒有證據,他能怎麽樣?要殺人的方法有很多種,雖然不一定要關進侯府的暗室。可人一旦出了侯府,他也不確定是不是真的能把人掌控在自己手中。畢竟,這雲袖來曆不明,就連當年收留雲袖的李老夫人,也隻當雲袖是個江湖女子。


    可是,一個江湖女子,又怎麽懂那麽多宮廷禮儀?他可不認為,雲袖隻是一個被追殺的江湖人這麽簡單。很有可能,她的舊主在宮裏。至於是誰,臨鼎天閉了閉眼,心下已經有了盤算。


    雲袖如果真的是宮裏人放在侯府的眼線,放她出府才是放長線釣大魚的好辦法。


    “雲嬤嬤照顧我多年,與我親娘無異,侯爺何必如此趕盡殺絕?”李香香見雲嬤嬤被趕走,才是真的慌了。這麽多年,她早就離不開雲袖。身邊沒有兒女在都可以,可如果沒了雲袖,那她還有什麽?雲袖在她身邊不僅是個軍師,還是最得力的幫手。沒了她,李香香就像自斷了雙臂一般,再也沒辦法愉快地害人了。


    “談不上趕盡殺絕,如果硬要說,那就是你自己把自己逼上絕路。好好在老夫人身邊侍奉吧。唯有她那裏,才是你在侯府的容身之處。希望你能好好反省自己,就算不為自己,也要為慕凡考慮考慮吧。我可不想將來慕凡說親的時候,人家提起他就說有個了不起的姨娘。”臨鼎天第一次對李香香說這麽多話,聽著像是在規勸。實際上又何嚐不是警告?


    說完這話,也不等李香香再反駁什麽,他已經與月彌夫人相攜而去,隻留給李香香一個無情的背影。兩人恩愛和睦的畫麵深深地刺痛了李香香的眼睛,她以為自己看清了一切就可以不在意。隻是,心裏想的是一迴事,做起來卻又是那麽的艱難。


    扭頭看向兒子,卻隻見他麵露失望之色。


    是對她這個親娘的失望嗎?她所做的一切又是為了誰?侯府如果沒有了臨晚鏡,那他就是名正言順的繼承人。就算侯爺不喜歡他,也不能斷了侯府的傳承。而臨慕凡雖然是庶出,到底是侯爺親子,又是唯一的兒子,怎麽會不繼承侯府,繼承臨家?


    等她的兒子繼承了這一切,她就是這侯府最大的主子,誰還敢提當年她是一個一頂小轎進側門的姨娘?誰還敢在她麵前提起令她不喜,嫉妒到發狂的月彌夫人?就連那個自以為是的瘋老太婆都要看她的臉色過日子。想到這一切,李香香就隱藏不住眼底的瘋狂。


    她是想殺了臨晚鏡,也三番四次地求雲嬤嬤去殺了她。隻是雲嬤嬤始終說現在還不是時候,她不願意去,李香香除了生悶氣,別無辦法。她說要等,那自己就隻能等。


    有時候她自己都有些暗恨,為什麽自己手中沒有雲嬤嬤的賣身契。當年娘親把雲嬤嬤給了自己,不就是給她一個幫手嗎?為什麽雲袖在關鍵時刻不願意幫自己?


    她肯定想不到,雲袖就算功夫再好,如果去刺殺臨晚鏡,也隻能是白白斷送性命。臨家大小姐的身邊怎麽可能沒有人保護?就算侯府有所疏漏,還有個景王呢?景王好不容易看上這麽個女子,又豈容別人欺負了去?


    雲袖看得非常明白,所以一直拒絕李氏的要求。她不是貪生怕死,而是怕自己走得太早,李氏在侯府就再沒了依靠。


    沒有誰比她清楚,慕凡少爺跟臨大小姐的關係,比和李香香這個生母還要好。


    正因為看得清楚,她才斷然拒絕。定國侯鐵了心要把侯府給大小姐繼承,雲袖僅憑一人之力也無法改變局麵。李府已經不複存在,她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護著李香香好好地活下去,不被侯府的下人們欺負。


    至於去欺負別人,還是省省吧。


    可惜,李香香完全不明白雲嬤嬤的用心良苦。這些日子以來,主仆二人之間還有了不少的隔閡。表麵上兩人都是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實際上,心裏怎麽想的誰又知道呢?雲袖苟且偷生,就算再感念李老夫人的出手相救,再把李香香當女兒看待。到底不是有血緣關係的親生母女,關鍵時刻,雲袖也難保不會生出明哲保身的心思。


    “李姨娘,我覺得有句話非常適合你。”見到爹娘恩愛攜手的臨晚鏡,有些憤憤不平,自從有了妻子,臨老爹儼然已經忘了自己這個女兒的存在。好在,臨老爹來李香香的院子這件事是因為他。


    李香香惱恨地轉過頭,這個小賤人,就是害得自己如今這般模樣的罪魁禍首!


    “不作死就不會死。姨娘仔細想一下,這句話是不是很符合你的一生。”咳,李氏濃墨重彩的一生就讓自己用七個字概括了,某女深感欣慰。


    她看了臨慕凡一眼,後者朝她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顧全大局,也明白父親這麽做有自己的考慮。見他懂事,某女也沒再多廢話,直接大踏步離開。


    誰知她才走出李氏的院子,就見畫兒氣喘籲籲地趕過來。


    “小姐,前廳來了傳旨的太監,侯爺讓您趕緊過去呢。”


    傳完了話,畫兒還一路抱怨,自己又不會武功,做不到步履輕盈,以後傳話這樣的事情還是琴兒來做比較合適,誰讓那丫頭走起路來腳下生風呢。


    可惜,琴兒幾乎天天往紅袖招跑,在那裏當個琴技師父當得都快樂不思蜀了。她是不知道,琴兒是被臨晚鏡傳染了愛錢的毛病。在紅袖招賺外快賺的有些樂不思蜀才是真。


    前廳裏,臨鼎天和月彌夫人都在。臨晚鏡過去,象征性地朝父母行禮,才看向傳旨的小公公。這位小公公名叫來順,是福公公的義子,頗得觴帝重用,是福公公給自己培養的接班人。唇紅齒白的,長得不錯。


    “來順見過臨小姐。”


    “小公公客氣了。”臨晚鏡朝他笑笑,虛扶了一把。


    “既然鏡兒過來了,來順就宣旨吧。”臨鼎天也不愛那些虛禮,他對來順的印象不壞,所以臉色還算不錯。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侯府世女臨晚鏡,今日於……”


    聖旨念完,臨晚鏡不明所以,倒是旁邊的畫兒扯了她一把,她才屈膝接旨。


    然後,她就看見一大撥賞賜陸陸續續傳了進來,一樣一樣讓自己過目。


    最奇葩的是,說觴帝知道她喜歡錢,又愛吃瓜子,所以賞賜了一盤金瓜子,說是因為今日在天下第一樓受傷驚嚇,特地送來給她壓驚的。


    某女看了看那一托盤的金瓜子,終於露了個笑臉兒。


    “畫兒,端給來順公公。”臨晚鏡看著金瓜子吩咐道。


    畫兒聽話,真的就把托盤端到來順跟前。來順被臨家小姐這一舉動給嚇著了,雖然侯府的賞賜素來大方。可若是接了皇上賞賜給臨小姐壓驚的這一托盤,那他就可以去死了。


    “小公公別擔心,就算您真的想要這麽一托盤,本小姐也未必舍得給呀。你抓一把吧,隻要你一隻手能掌握的,都是你的。”


    來順為難地看著定國侯,他可真沒奢求這麽大的賞賜啊。侯府隨便給個什麽做賞賜,他都心滿意足了。能被陛下派往侯府頒旨,那就是莫大的殊榮。這可代表了陛下對他的絕對信任,別人想領這個差事,還領不到呢。


    “既然是鏡兒給的,公公拿著便是。”那一盤的金瓜子,自然不在臨鼎天的眼裏。他端著茶杯,眼皮都沒抬一下,淡淡地道。


    從此以後,也奠定了某女賞賜宮人的規矩。反正就是皇帝賞賜給她的,讓來傳旨的公公抓上一把,賞的多少,全憑自己手掌大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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