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前哨戰


    即便是殺了陳秀才,左良玉還覺得餘怒未消。


    他生氣的不僅僅是陳秀才想殺自己,他左良玉自己知道,天下之間,想要殺他的人數不勝數。他根本不在乎。但是陳秀才的身份不一樣。


    陳秀才與左良玉已經見過兩麵,都是以城中士紳的使者為名見的,忽然出了這一出。讓左良玉猛地感覺城中士紳的內應,好像不大靠譜。他想裏應外合,攻破郾城的計劃,落空了,心中更是煩悶。


    他忽然覺得腳下一硬,原來他踩到一柄薄刃之上,這柄薄刃就是剛剛陳秀才所用,如果不是左良玉習慣身穿軟甲,今日他的性命就不在了,一想到這裏,他不由大怒,說道:“將那個搜身的侍衛,統統斬首。”


    “是。”


    遙遙對這城門,左營樹起一個竹竿。正是陳秀才的人頭,在寒風之中,不住的轉動。


    何英看著正是陳秀才的人頭,他歎道:“陳兄啊,我對不住你啊。”


    何英派陳秀才去行刺左良玉,根本沒有抱著做成的想法,隻是想讓陳秀才最後一番話傳給左良玉,在左良玉心中落實城中士紳為賊守城的影響。想來以左良玉脾氣,是絕對不會放過郾城之中的士紳的。


    何英心中暗道:“是時候和他們談條件了。”何英現在就後悔,當初破郾城的時候殺戮太少,留下這麽不安定因素。


    此刻,何英必須就要進行計劃最後一部分,那就是借左良玉屠城威脅,讓這些士紳暫時為他所用。不過,他心中憋屈之極,讓他得了機會,一定要他們比落在左營的下場還慘。


    且不提南邊的事情,張軒一行人出了縣城之後,大隊人馬就分成兩列,兩輛馬車在官道之上並行。張軒帶著一行人走在最前。不一會就有人飛馬來報,不是別的,是羅岱迴來了。


    張軒一見羅岱,大吃一驚,卻見羅岱渾身是血。他連忙問道:“怎麽樣有沒有受傷?”


    羅岱說道:“都是官狗子的血。我沒事。”盡管如此,他的心中還是微微有一點暖意的,他說道:“我已經探明左營了,左營大概有五六萬之眾,衣甲鮮明,有三分之二都左良玉的老營頭,還有三分之一是新投降的同道,有一個還是我老相識,跟著掌盤子混過,居然投降官軍,我就假借投奔,取了他的人頭而來,此刻已經驚動了左營了。”


    張軒大急,說道:“我已經告訴你了,讓你去探明左軍動向就行了,你怎麽又擅自行動?”


    “我不能讓他汙了掌盤子的名頭,別讓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我曹營的人馬投了官軍。”羅岱說道。


    張軒奈何不了羅岱,一來羅岱不管怎麽說,也是羅汝才的親族,二來,他也愛羅岱之才,他說的輕巧,但是要如何混入敵營之中,殺了敵軍主將,然後闖出來。縱然這些人沒有防備,也不是一個容易完成的任務,能做到這樣事情,不僅僅要武功高強,還要膽大心細,張軒身邊那有這樣的人才啊。


    “敵軍到哪裏了?”張軒問道。


    “不知道。”羅岱說道:“我隻是知道,他們沒有追來而已。”


    此刻張軒有一股拔刀將羅岱斬於馬下的衝動。


    按張軒的本意,應該是在無聲無息之間入駐小商河,就在小商河之上,有一座宋代的古橋,就是小商橋,是臨潁與郾城之間必經之路。不堵住這一座橋,張軒根本無法限製住左軍。


    張軒說道:“你還能戰嗎?”


    羅岱唿吸猛地急促一下,他一連激戰之下,消耗不小,內衣都濕透了。剛剛平息一下唿吸。能不能戰,他自己知道,隻是他向來好強,決計不會說出“不能”兩字。朗聲說道:“如何不能戰,老子我什麽時候都能殺人。”


    張軒說道:“好,我抽調所有馬隊。我全部派給你。”張軒見羅岱座下馬匹早已大汗淋漓了。翻身下馬,順了順大黑脖子上的馬,將韁繩遞給了羅岱,說道:“現在給我打迴去,絕不能讓左軍占據小商橋。即便你死了也不行。”


    “老子知道了。”羅岱根本沒有下馬,從自己的馬上一躍就落到了大黑身上,一扯韁繩,大黑長嘶一聲,前蹄揚起,羅岱大吼一聲,說道:“不怕死的,跟老子殺迴去。”


    最底層的士卒最喜歡跟隨的就是這樣的將領,本領高強,身先士卒,從不畏懼。


    一時間張軒身邊的親衛,再加上軍中探馬,還有羅岱帶迴來的馬隊。湊足了一百五十騎。張軒手中牲口不少,但是普通的畜力,與衝鋒陷陣的戰馬,是完全不同的概念。張軒能拿出來的戰馬,而是羅汝才配給他的那兩百匹左右。


    張軒望著羅岱重現殺迴去。神情凝重之極。他知道羅岱此去兇險非常。他隻能指望羅岱的勇猛了。


    “將軍,你上馬車吧。”秦猛跟在張軒身後說道。


    “不。”張軒說道:“提高速度,現在所有人給我跑起來。”


    張軒知道跑步行軍是大忌。


    無他,古代交戰,靠的是體力。


    不如近現代,不管是再累,開槍的力氣總是有的。而急行軍跑上幾十裏,到達戰場之後,所有士卒都變成軟腳蝦了。那根本不是戰鬥,那是給人送人頭。


    但是事到如今,張軒也隻能這樣做了,畢竟他出發之前,根本沒有想到羅岱的打草驚蛇。畢竟在他想來,從臨潁到小商橋,不過三十裏上下,一個早上就能到,左良玉即便發現了,等大軍反撲。也要好一陣子,足夠張軒站穩腳跟了。


    此刻他才知道,什麽叫做計劃趕不上變化。更讓他不安的卻是左良玉的反應如何?他隻覺得眼前是一片迷霧,根本就看不透。


    “果然,古代打仗就是一場賭博。”張軒心中暗道:“我賭得就是左良玉以攻郾城為重,沒有在意羅岱一行人的騷擾。不過是驅趕開來而已。”


    羅岱再轉迴來的時候,遠遠看見,一行數百騎正在小商橋附近歇馬。隻有少數幾騎在警戒,其他的要麽在歇馬,要麽再飲馬。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張軒賭對了。


    左良玉根本不在乎這些依附他的降兵,一個降兵將領被殺了。左良玉了解到來襲的騎兵不足百騎之後,立即就不在意,隻是讓下麵的人將這些人趕遠了,不要影響攻城便是。


    古代戰爭常說圍城的水泄不通,連蒼蠅都飛不出來。但是實際上並不那麽迴事。


    除非大戰的時候,從外麵建立起一道城牆,將城池給圍上了。否則很難做到水泄不通。這個時代能用來封鎖的遠程武器,不過是弓箭與火炮,他們的準頭與射程也很堪憂,大隊人馬能擋住,但是如果小隊人馬滲透,根本封鎖不住。


    即便是攻城最緊的時候,也常常有人出城與援軍通消息,也就是這個原因。


    故而小隊人馬的騷擾,左良玉見怪不怪嗎,隻是責令下麵點起一隊騎兵,去追擊便是。然後加強夜不收的警戒而已,故而出現在這裏的左軍騎兵並不多。羅岱一看這個情況,心中鬆了一口氣,大聲說道:“跟我衝。”


    他一馬當先衝在最前麵,身邊一百多騎跟著羅岱衝了過去。


    無數馬蹄敲擊在地麵之上,發出隆隆的聲音。地麵之上微微顫抖。如果這個情況,左軍的騎兵還發現不了,那就是傻瓜了。他們急衝衝的上馬。整理隊伍,最重要的是讓自己的馬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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