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死馬當成活馬醫


    “何人在外麵說話?”一個帶著濃重陝西腔的人說道,這聲音之中帶著一股威嚴,讓人不敢怠慢。堵在門口的人自動分開一條路。露出張軒出來。


    薛威說道:“大王,這是我營中一個逃兵,被羅姑娘隨從抓到。在這裏胡言亂語。”


    “小的沒有胡言亂語,小的真有把握醫治好羅將軍。”張軒恭敬說道。


    他有沒有把握,他其實自己也不知道,但是他卻知道,他如果不抓住這個機會,那麽他隻有死路一條。


    死馬當做活馬醫而已。


    薛威還想說什麽,張獻忠一抬手說道:“羅侄女,這個人是你帶來,你來決定吧。”


    張獻忠現在也很是懊惱。


    羅玉龍是羅汝才唯一的兒子。如果羅玉龍死在這裏,自己與羅汝才之間的聯合,絕對會出問題的。


    張獻忠對羅玉龍的傷勢最清楚不過,數十年的廝殺搏命,對很多傷勢一眼就能看出來能救與不能救。張獻忠一看羅玉成的傷勢就知道,大事不妙。


    羅玉成的傷口非常之長,有一尺左右,傷口還很深,幾乎深可見骨。唯一值得慶幸的沒有傷到什麽大動脈,也沒有傷到內髒,不過即便是這樣,這傷口也無法處理了。


    張獻忠用了他平日舍不得用的金不換,不過堪堪止住血,羅玉龍隻要輕輕一動,傷口立即崩開,根本沒有辦法阻止。


    所以,在張獻忠眼中羅玉龍已經是一個死人了。


    張獻忠內心深處未必沒有對羅玉龍一絲憤恨,本來是大局已定,讓你上戰場沾沾光,誰讓你與人拚命的,差一點弄得一個同歸於盡。


    他現在所想,不是如何救羅玉龍,而是如何挽迴與羅汝才的關係,如今羅汝才追殺官軍還沒有迴來,唯一能主事的羅家人就是羅玉嬌,自然要聽羅玉嬌的,要讓羅家覺得,自己已經盡力了。


    羅玉嬌來到張軒身前,說道:“你如果救不了我哥,當如何?”


    張軒說道:“我就賠他一命。”張軒心中暗道:“我現在如果沒有這個機會,定然會被薛威所殺。索性死馬當做活馬醫吧。”


    羅玉嬌說道:“好,請出手醫治吧。”


    張軒立即被迎進房間之中,張軒一看,躺著這個人張軒也認識,就是帶他來這裏的那個人。


    張軒還沒有看傷口,就發現羅玉龍嘴邊都幹裂了,看上去有幾分要脫水的征兆。他立即說道:“去準備,熱水,放入鹽糖。立即灌進去。”


    張軒開動他淺薄的


    醫術上的常識,羅玉龍失血過多,但是輸血什麽的,張軒想都不會去想了,且不說,沒有輸血工具,再者張軒不知道血型配對,隨便輸血是要死的人


    隻能用土方子,據說補血,至於能不能有效,張軒也不知道。


    張軒立即說道:“準備熱水,火盆,還有針,羊腸線,金瘡藥。另外,在房間之中,掌燈,有多少燈,就放多少燈。”


    此刻外麵的天氣剛剛下過雨,陰沉沉,這種土坯房的采光本來就不是多好的。


    張軒口中所有東西都吩咐下去了。他閉上了眼睛,靜靜的坐在羅玉龍床前。


    他在默默想關於如何縫合傷口的知識,如同在在搜腸刮肚。他又不是醫生,他所有的醫學知識,大多是從電視劇之中看到了。或者是一些科普的急救知識。


    他隻能暗暗祈禱,希望自己的記憶力夠好,能過這一場考試。


    張獻忠私下對羅玉鳳說道:“侄女,我看這小子,並不是多靠譜的。”


    張獻忠豈能看不出來張軒的目的。


    羅玉嬌說道:“父親膝下隻有哥哥一個兒子,現在王郎中已經沒有辦法了,就死馬當作活馬醫吧。”說話之間,她的眼睛之中閃過一絲寒芒。


    羅玉嬌看上人畜無害,但是從小在流寇之中長大,早就將殺人當成一件司空見慣的事情了,張軒如果真是說大話,張軒的下場絕對不會好。“東西都找來了。”田大娘端著一個木盤,上麵有他想要的東西。針,一圈線,熱水,一個白瓷瓶子。火盆。還有一盞盞燈,擺著這個房間到處都是,能見度才算是好上一點。


    田大娘說道:“這裏隻有縫衣服的針線,沒有什麽羊腸線。”她將白瓷瓶子拿起來,說道:“這瓶是姑娘珍藏的金不換。一兩一金。”


    “金不換?”張軒也不是太明白什麽是金不換。他打開瓶子,看裏麵有一些白色的粉末。想來應該是金瘡藥。裝著懂行的樣子,聞了聞,放在一邊。


    張軒深吸一口氣,那起火鉗將一根針給捏了起來,放在火焰之上,讓火舌燒著這根針。這根鐵針,做工也不是多麽精細。看上去有些粗大。


    “這樣正好。”張軒心中暗道。


    張軒獨自在外求學的時候,也給自己縫過衣服,但是手藝也就那一迴事了。而且這麽多年都沒有練習了,張軒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縫衣服的本事還剩下幾分。


    張軒將鐵針燒著通紅,拿了出來,說道:“拿酒,最烈的酒。”


    張獻忠立即派人將自己珍藏,等著用


    來慶功的酒給拿了來。


    張軒讓人提著酒壇往下倒,張軒用這酒洗了洗手,隨即又有沾了酒的細布將針上黑灰給擦幹淨。


    這個時候,有人已經將鹽糖水給送來了。羅玉鳳立即將羅玉龍扶起來,喂他喝下去。羅玉龍也是渴急了,咕咚咕咚的全部喝了下去。張軒一切準備停當了,說道:“來幾個人按住他,萬萬不能讓他亂動。”


    張獻忠立即上手,按住羅玉龍的雙手,張獻忠一動,張獻忠的幾個義子紛紛上前,將羅玉龍按得動彈不得。


    羅玉龍的精神並不算太好,但是被這麽多人按住也是有感覺的。


    羅玉鳳就在羅玉龍的眼前,說道:“哥哥,你一會就好了。”


    所有人都不是傻瓜,張軒這樣的動作,如何不知道張軒想要做什麽啊?不過沒有人開口說話,緊盯著張軒,看看有沒有什麽奇跡發生。


    張軒一根長長的棉線,沾了沾酒。他深吸一口氣,狠狠的將長針紮進羅玉龍傷口之中。


    羅玉龍渾身一震,整個人繃緊起來,他倒也硬氣,除去剛剛開始的悶哼一聲之後,一聲也不出,死死的給忍住了。


    羅玉龍的傷口不出意外的崩裂開來。張軒不管不顧,好像沒有看見一樣,穿針走線,不過一會功夫,就將羅玉龍的傷口給縫合好。然後張軒立即將金不換,給灑在了傷口之中。


    這藥粉果然不虧為金不換之名,眨眼之間。羅玉龍的傷口就不流血了。


    張軒長出一口氣,他早已大汗淋漓了。說道:“有紗布嗎?”


    果然軍中並沒有紗布這東西,張軒隻好細布,將羅玉龍的傷口再次包紮起來。並叮囑道:“讓一直給他喂鹽糖水。”


    張軒這個時候才看見拿一碗渾濁的有一些發黑的水。問道:“這是什麽?”


    “鹽糖水啊?”羅玉嬌說道。


    糖是黑糖,不是白糖,鹽是粗鹽,融化之後,有很多沙土沉在下麵。張軒隻好說道:“這水最好先沉澱一下,再讓他喝。”


    張軒看著羅玉龍,心中存著兩個擔心,第一個擔心,是羅玉龍會不會失血過多。畢竟這個時代根本不可能輸血。如果失血過多,張軒也沒有什麽辦法。第二個擔心,就是會不會感染。


    張軒剛剛動手的時候,已經用盡辦法,但是他也不敢肯定,能完全隔絕細菌。如果術後感染了,張軒什麽也做不了,他又變不出來青黴素。


    這是一場賭博,張軒已經落子無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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