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驍忽然停下腳步,打斷衛則尹。


    “即便是年少有過情愫,她曾嫁給老師,如今亦是當朝貴人。章華,是你我永遠不能肖想的主母!”


    衛則尹被他的氣勢所攝,竟是自慚形穢,無力反駁。


    “你可知昨夜,天白寧死不招。”衛則尹緩緩道:“他說……要見章華。”


    齊驍未曾想到如此情景,但看今日楚天白供認不諱,到底是與她相見了。


    衛則尹低頭不語,彼時在大理寺,他隻道章華已故,便再也無力辯解。她已經死了,他辯與不辯,又有何意義?那怕教他枉死在大理寺,能與她地府相遇,共赴來生也是好的。


    當他知道章華未曾身故,已被接迴宮中,簡直是欣喜不能自己。他迫不及待地處理堆積如山的公務,為的隻是早些與她相見。


    衛則尹萬萬沒有想到,他與她的再見,竟真的在大理寺。


    她重傷未愈,在婢子的攙扶下對他淺淺一笑,輕輕道了一聲,“則尹。”


    他知她曆盡磨難,今日一見,竟是苦難也難以摧折她的絕代風華。可是此時相見,他的心境卻與先前大為不同。


    他苦笑道:“章華夫人。”


    收押家眷之時,楚天白的妾室站成一排,教他看了個明明白白。


    他曾與天白、齊驍同在薛航府上求學,年少之時也曾親如兄弟。其中以天白最為明理、沉穩,如今卻要做出叛國自立之事,其中的緣由,是衛則尹未曾料到的。他甚至不敢相信,他常常與天白同去福壽宮見她,卻從未覺察出天白早已對她經情根深種。


    章華移步上前,與楚天白相見之時,衛則尹正隱在不遠處的黑暗中。


    “你還好麽?”率先開口的卻是章華。


    “如你所見,不太好。”楚天白答。


    “既是如此,為何不招呢?”章華因先前傷了口舌,如今說話的時候,竟是軟軟的,帶著入骨的酥麻。


    “若你當真恨我入骨,我死又何妨?”楚天白淒然道。


    接著便又是一陣沉默,直至楚天白的聲音再度響起,“章華,你可曾愛過我?”


    章華啞然失笑,“為何這樣問?”


    “當日你贈我的紅豆,我還留著。”楚天白說罷,便是一陣窸窸窣窣聲,似是翻找東西。


    “你看。”


    “此物?”章華輕描淡寫道:“此物不過是紅玉髓打磨的珠子。從前陛下賞賜給我的,並無特殊之處。”


    衛則尹一動不動地站在黑暗中,驀然收緊了掌心,那裏正躺著一枚光滑冰涼的紅豆。他怎能忘記,那小小的女子將珠子放在他的掌心,羞澀道:“願君多采擷……”


    那一刻,少年“騰”地紅了臉,原來她的心裏也有他!


    隻這一念,縱是要讓他赴湯蹈火也在所不惜。


    他用小小的錦袋將她的信物仔仔細細收好。每到難以入睡之時,他便將那珠子握在掌心細細摩挲,不論她曾愛過誰,不論她曾嫁過誰,他隻知道,她的心裏,亦是有他。


    可是今日她卻說,這珠子並無特殊之處。


    並無特別之處,真是天大的諷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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