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雨悲憤交加,急火攻心,倒是休息了幾個時辰才逐漸好轉。


    “聽聞玄音公主受難,你為何如此悲傷?”薑玉竹熬了湯藥,端著瓷碗坐在她身側,一勺一勺喂她喝下。


    “他的一顆心都在公主身上,寧可自己千刀萬剮,也不會將公主置於險境。”時雨紅了眼,“可玄音殿下竟然遭此橫禍,恐怕主公……主公他。”


    “因而你並不是為公主而哭泣,卻是因為擔心大將軍的安危?”薑玉竹忽然道。


    時雨一愣,並未反應過來他此言何意。


    “你這般眷戀於他,他可知曉?”薑玉竹又問。


    她竟從未發現薑玉竹是這等揭人痛處的小人!


    “若不是我此時行動不便,定要殺了你!”時雨惡狠狠地盯著他,但見他單眉細眼,麵容白淨,倒是衣冠禽獸的讀書人模樣。


    薑玉竹冷笑一聲,臉上多了慍氣,“自欺欺人。”


    言畢,纖長的手指掰開她的小嘴,將一碗湯藥盡數灌下,苦得時雨不由大叫起來。


    “你出去。”時雨的一張臉皺在一處,真是苦死了,“你出去你出去!”


    薑玉竹冷哼一聲,轉身便走,徒留時雨在榻上止不住地咳嗽。她的心中閃過無數念頭,她必須要見到玄音公主,才能得知主公的安危。而今自己尚且是個需要別人照顧的廢人,她究竟要如何做?


    時雨艱難地挪動著身子,因幾日不能下榻,腿腳酸麻無力,剛一觸及地上的繡鞋,險些兩眼一抹黑昏死過去。好在有驚無險,她咬緊牙關,雙手死死扣住床沿,稍稍歇息片刻,便又繼續向前挪動。


    “真是倔強”,藥閣在蔣府的最高處,蔣廣白負手而立,望著不遠處蹣跚向前的女子,不由皺起了眉頭。


    時雨披了外衫,一臉喜悅地抬頭望向高處,她已經出屋,用不了多久便會見到蔣廣白。


    蔣廣白站了許久,便也看了許久。從她的房間至藥閣,不過數步之遙,她卻走了足足一炷香的時間,一步一歇,正是向他而來。她渾身上下幾十處刀傷,任憑男子也忍受不住這般痛楚。


    見她依舊鍥而不舍地扶著門外的廊柱緩緩向前,蔣廣白神色動容,忽然轉身向反方向而去。


    為何偏要她向他而來?他亦可以去迎她!


    時雨扶著廊柱,不由雙腿顫抖,不知何處的傷口迸裂,隻覺身上的衣裳溫熱黏濕,帶著鮮血的刺鼻之氣。


    不知道是第幾次停下歇息,她輕輕唿了一口氣,正欲運功,忽然身子一輕,整個人便毫無征兆地被人橫袍抱起,驚唿聲瞬間破空而出。


    “放我下來!”她手腳並用地掙紮。


    “還逞能!”薑玉竹白皙平和的麵容上早已怒火滔天,“既已傷成這般模樣,為何還要自傷?”


    時雨垂下眸子,雙手不由自主地揪住薑玉竹的衣衫,委屈道:“我隻想……找蔣先生幫幫我。”


    方才一陣掙紮,腰間的傷口便又滲出了汩汩血水。薑玉竹隻覺手臂上一陣濡/濕,默默低下頭,輕輕在她耳邊道:“別動,別動,你這個樣子,我於心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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