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大皇子的質疑,林溪內心沒有半點動搖。


    這種場麵···怎麽說呢?


    已經無法給林溪,帶來任何精神上的刺激了。


    話雖如此,林溪卻將麵子功夫做足。


    表麵上,露出一幅怎會如此的氣惱表情,隨後便說道:“大殿下看來是誤會我了,當初我不願與大殿下您共進退,實則是因為,大殿下您大勢已成,隻需靜候時機。而如今···卻是不然了。”


    大皇子還未說話,夏侯傑便忍不住,跳了出來,指著林溪道:“老五···夏侯尊,你這是故意在危言聳聽吧!誰不知道,大殿下如今已然是聲勢最強的皇子,臨海六省已經有過半,被大皇子拿在手中,朝野內外,無論軍政,多有大臣,唯大皇子馬首是瞻。如此情形···舍大殿下,還會有誰?”


    林溪哈哈冷笑道:“果然是蠻夷,就是沒腦子。”


    這句話,直接激怒了夏侯傑,擼起袖子就要對林溪動手。


    血統賦予了夏侯傑強壯的體魄,若是為將,他確實可以擁有十人敵之勇武,然而也隻是如此了。


    林溪的一句話,就讓他自己暴露了自己的上限。


    大皇子的眼中,流露出的明顯失望之色,已然十分明顯。


    而這也正是林溪的目的。


    他的作用,在現在看來,與夏侯傑是暫時重疊的。


    既然如此,那就先將夏侯傑踩下去就對了。


    無視了夏侯傑的張牙舞爪,林溪抱拳對大皇子快速說道:“濱海、秦東、陽南三省之地,皆為我夏國臨海重鎮,如今夏國威淩萬國,國之財富,十之八九皆源自海外。臨海之地的重要程度,也遠超以往任何時期。然而···大殿下既然掌控了此三省,那敢問三省之要員,可果真在大殿下的掌控之中?”


    “單說我夏侯府···我父夏侯明德,有六子···然而唯有我與大哥算是血統純正。當然···如今由於某些人的緣故,隻剩下三子了,即便如此···我父夏侯明德,也未曾從海外迴返,如今反而更加深入了天印之地,組建了大東方海軍和公司,威名赫赫···鎮壓七海。”


    “秦東的武將軍,陽南的秦主官···也同樣不在夏國國土之內,究竟是他們不想迴來,還是···不能迴來?”


    林溪的詢問讓大皇子麵色微微起了變化。


    顯然,相關的事宜,他也不是完全沒有想過。


    或許,他身邊亦有幕僚,為其進行過一係列的分析。


    “再說朝堂軍政···大殿下究竟有幾分把握,那些投靠向您的人,是真心想著您,義無反顧···還是僅僅趨炎附勢?”


    “殿下!隻要八大異姓王沒有動靜,您得了再大的把握···那些都是虛的。唯有簡在帝心···那才是實的。”林溪一句話,直接戳中本質。


    自夏國之初,便定下的八大異姓王,曆來不允許與皇室結親,彼此也不允許結親,保持著他們相互克製,相互監督,卻又鞏衛皇室的職權。政治上八大異姓王幹預極少,但是在軍權上,他們掌握的權利之大,卻令人咂舌。


    林溪也是接觸了洛承之後,才逐漸明了這些。


    因為奇技的原因,八大異姓王的後代,隻要不是太過於不成器,多少都能成為相對有些才幹之輩。


    而八大異姓王的這種,彼此不真正關聯、結合,與皇室保持相對距離的作風,卻又讓他們,似乎從國家內,獨立出了八個不同的家族集體。


    他們不能聯合,就無法對皇室造成威脅。


    而他們本身的存在,卻又保證了皇帝的權利。


    這是一種平衡。


    不得不說,當初夏國的開國皇帝,對皇帝的職權與真正權柄,看的十分通透。


    這是許多所謂帝王,都不具備的。


    現實中,會存在許多帝王,甚至天真的以為,真的是君權神授。


    隻要坐上那個位置,就能為所欲為的號令天下。


    思想觀念之樸素,令人驚奇。


    隨著林溪的話音落地,大皇子的臉色徹底變了。


    正所謂當局者迷。


    他身在局中,眼看著自身的勢頭越來越猛,掌握的權利越來越大,難免有些飄飄然。


    已然生出了一種舍我其誰之感。


    然而,再聽林溪這麽一解釋,突然就被澆了一盆冷水,整個人都冷靜下來。


    再去細想,突然如芒刺在背,不由冷汗直流。


    八大異姓王始終握在當今皇帝手中,大半的軍政之權,也被皇帝間接或者直接控製。


    所謂掌握的三個沿海的錢袋子,也屬於暫時的,誰是可能被奪走。


    再一看···這哪裏是什麽大勢已成,分明是危如累卵。


    外在的聲勢龐大,會讓他不由自主的,就朝著皇帝的對立麵站過去。


    特別是···大皇子如今是‘改革派’的領袖,而皇帝近來的處事風格,已經日趨保守,逐漸跟不上那些崛起的資本家、大貴族們的需求與貪婪。


    原以為,到了萬不得已,還能逼宮奪位。


    所以大皇子這才顯得自信十足。


    來見林溪,也隻是為了心頭淤積著的一口氣。


    與其說是來等林溪的投奔,不如說是來變相的羞辱林溪,以報當年林溪無視招攬之事。


    “該當如何···還請先生教我!”大皇子不由的,語氣都變了。


    所謂無知者,方才無畏。


    有些事情,夏侯傑不了解。


    所以即便是林溪說了那麽多,他依舊一副瞧不上林溪的摸樣,看著林溪瞎幾把吹,等著揮拳給林溪好看。


    然而大皇子,不一樣。


    他知道的更多,將林溪所言,與他所知曉的一些事情結合起來,隻覺得便是毛骨悚然。


    “此事,說來難也不難。”


    “無外乎兩個選擇,第一個選擇是放權···將到手的,都放棄,去做一個好兒子,一個好兄長。至於能否得大位···這就看陛下怎麽想,全靠陛下乾綱獨斷了。”林溪微笑說道。


    話還沒完全落地,其實已經明白大皇子絕不會這麽選。


    他不是一個甘願將命運,交付給別人主宰的人。


    即便那個人是他的父親,更是這個國家的皇帝。


    在林溪窺視命運的雙眼下,大皇子的命運,是走向了斷頭台。


    然而,這隻是命運,而不是未來。


    這並不代表著,大皇子的未來,不可登上帝位,成為夏國的皇帝。


    這二者,並不衝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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