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遲嚇了一跳。


    四季苑不是瓊花穀內弟子爭得頭破血流也不一定能摸到門檻的地方嗎,為何沈秋說這話特別輕鬆,感覺就像送自家孩子進樓下小區幼兒園一樣?


    “可……可是……那些考核我……”白月遲實在是太震驚了,都語無倫次了。


    “不用擔心。”沈秋笑道:“正好我手上有幾個免考名額,我在穀中並沒有親近之人,放著也是浪費了。”


    免考名額!


    白月遲可是不止一次聽李芳談到過,這個免考名額乃是瓊花穀新人大賽第一名才會有的獎勵,全穀上下隻有沈秋手裏有,而且還有好幾個。


    在聽說四季苑內人有機會入終雪宮後,白月遲心中曾經還隱隱產生了些期待……


    “多謝前輩。”白月遲不卑不亢道:“然而前輩的好意,我心領了。”


    沈秋略微愕然。


    “為什麽?”他看著白月遲的眼睛。


    “晚輩資質平庸,即便靠前輩的免考名額混入龍門,也不過是一條灰溜溜的鯉魚罷了,徒惹嘲笑,也十分不相配。並且常言道無功不受祿,我受前輩恩惠在先,未曾報答又受此大禮的話,於情於理都不合適。”


    與其他被沈秋一注視就臉紅心跳的女子不同,白月遲坦然地看了迴去,那眼神平靜清澈,反看得沈秋微微失神。


    進入四季苑對於白月遲來說有利有弊,然而眼下的情況卻是弊大於利。


    首先那裏的人都不是什麽好惹之輩,其次和沈秋這種麻煩體沾上關係,即便二人並無私情,肯定也會鬧得天翻地覆引人注意,白月遲對於這方麵可謂是深有經驗。


    她現在需要的是清淨,是不惹人注意的生活狀態。若是身份被有心人查出,那她又要過上顛沛流離的生活了,她不願意。


    並且……這個沈秋莫名其妙為什麽要對她這麽好?俗話說吃人嘴軟拿人手軟,在搞清楚他到底想幹什麽之前,她是不會貿然接受他的好意欠更多人情的。


    其實,不僅僅是白月遲如此迷惑,沈秋對近幾日自己的舉動也是十分不解。


    先是莫名其妙老是浮現起此女的麵容,然後又是鬼使神差跑到人家的住處來,借口都沒想好。看到她的那一瞬,又主動邀請她來四季苑。


    他這是怎麽了?


    要知道圍在他身邊的人,明裏暗裏沒有少想要那幾個名額的,他都絲毫不放在心裏一笑而過,可一看到她迴來之後,竟然下意識做出了這個決定?


    兩個人大眼瞪小眼,各自納悶,氣氛略尷尬。


    沈秋畢竟是大家出來的公子,禮儀教養出眾,應付這等小冷場還是綽綽有餘的。他很快就把話題轉換到了兩人都能正常接下去的領域,白月遲也不像一開始那麽拘束嚴肅了。


    “你是用山上的泉水澆灌思君花麽?”


    “是……”


    “難怪,上一次澆水應該是幾天前吧,我看花都有些蔫了。”沈秋笑著拿出一個小玉瓶給白月遲:“這裏麵裝的是我師父洞府後院的靈泉水,最是靈氣濃鬱,潤物護花,每天隻消混幾滴在水中澆下去,即使是盛夏,也能保證半月新鮮精神。”


    白月遲有些意外,她猶豫了一會兒,最終還是咬牙接過小玉瓶:“多謝前輩。”


    澆水這件事一直是白月遲比較發愁的,按照老太太告訴她的方法,這思君花最斷不得水,還有個好聽的說法叫“以淚養花”,可是她為了收集內丹經常性地不在山上,以前還拿傀儡糊弄人,惹了顏氏姐妹後唯恐被人看穿底細,傀儡也不怎麽弄了。


    “這下如何是好,接二連三接受前輩的好意……”


    “不用放在心上,其實我也是有求於你。”


    “誒?什麽事,前輩您盡管說。”


    “我一直很喜歡思君花,隻可惜有價無市,無緣難以弄到。上次目睹這裏思君花的繁盛之後,一直不能忘懷,便想找個借口與你熟識,以後要花也理直氣壯些。”


    白月遲忽然明白了為什麽大眾情人不是誰都可以當的。


    沈秋這麽一說,連帶著她整個人都坦然起來,忍俊不禁勾起了嘴角。明明是她受惠於人,對方卻巧妙地表現得好像她給了他多大便利似的,做人情商高到這等程度,再加上自身條件又這麽優秀,想不迷人都難吧?


    “前輩這話便是見外了,又不是什麽值錢東西,想要多少都可以,隻要給我留些第二季的種就行。”


    “說到見外,怎麽還叫我前輩呢?我虛長你一些年歲,若是不介意,可以叫我一聲哥哥。”


    “這可使不得。”白月遲臉色一僵:“前輩乃是結丹後期修士,而我不過區區煉氣期之人,外表年齡雖相差不甚遠,然而實在不恭敬。”


    沈秋也不強求,輕鬆笑道:“既然如此,那就等你也踏入結丹境界後,再這麽叫我吧。我沒有兄弟姐妹,一直想知道有一個可愛的妹妹,是何等感覺。”


    白月遲臉紅了。


    她臉紅,倒不是因為有一個大美男對她如此溫柔示好的緣故,而是……年齡。


    她不知道沈秋具體什麽歲數,但她自然不是對外宣稱的十九歲,她都十九歲多少年了……總有種老黃瓜刷綠漆裝嫩的心虛感。唉,能固容定顏就是好啊,女人最怕的就是衰老了呀。


    沈秋見白月遲這個反應後十分開懷,隨意聊了幾句家常後便離開了,白月遲本要送他下山,被他堅定地止住了。


    “你事情繁多,以後我是要常來的人,次次都送豈不是太客氣?迴去吧,我看藥地裏還有不少事得忙呢。”


    “恩……好。”白月遲不知是急中生智還是病急亂投醫,轉身摘下一朵開得最好的思君花送給了沈秋:“今日來不及選一束適合插瓶的了,這朵花沈前輩你先收著,聊表心意。”


    沈秋忍不住噗嗤笑了:“一朵花,你是不是還要替我簪在頭上?”


    “沒有啦!……”白月遲百口莫辯,同時也後悔不已,要麽就不送唄,送一朵花是幾個意思呢!


    看到白月遲那麵紅耳赤的模樣,沈秋哈哈笑著擺手走了。


    白月遲無言地看著他的背影,怎麽老覺著有點不對勁呢,自己這是……被耍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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