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名叫饒命,很奇怪的名字。在天衛城中也是響當當的一號人物。所有人都知道饒命是賣煙土生意的,而且是天衛城獨一份的煙土生意。


    饒命的真實身份其實是大魏國的密探,作為專業的密探,饒命深知自己需要一個能夠隱藏自己的身份。


    原本饒命給自己設定的身份是一個糧商,專門從大魏國運輸糧食到天衛城販賣的二道販子。一開始這個身份還是有點用的,但是時間久了這饒命也不賣糧就讓大夥起了疑心。


    去年的一次意外之後,通過天衛城的吃瓜群眾們的口口相傳,饒命的身份就從糧商變成了大毒梟。


    饒命現在清晰的記得那是去年的一個中午,自己為了掩人耳目,和往常一樣押解著一車已經在潮濕的倉庫中發黴了的蕎麥麵在縣城裏亂轉。


    要知道蕎麥麵這個東西如果發黴就會長出白斑,白斑長的久了就會被周圍的蕎麥麵染成深色,一般為黃褐色,而在潮濕的環境下放置久了,蕎麥麵也會變得粘稠,如同膏狀。


    饒命這一車蕎麥麵就是屬於有黃褐色斑點的蕎麥麵。


    天衛城的百姓們對饒命的運糧車已經見怪不怪了,這個死胖子天天雇傭兩個人拉著一個破車在街上亂轉,揚起一片塵土。


    正當饒命在四下打探收集情報的時候,身後的馬車突然側翻,地上灑出了一片已經發黴凝固如同液體一般的蕎麥麵……


    饒命一看當即大驚,這蕎麥麵可是自己掩飾身份的道具。而且近些年大魏國與西域國之間總是因為邊境問題產生摩擦,這一車道具要是沒了,自己豈不是暴露了?


    想到這裏,饒命立刻命令拉車的兩個人把灑在地上的蕎麥麵弄進車裏。


    說巧不巧,一個愁眉苦臉年輕人在此時突然出現。看著一地已經發黴的蕎麥麵,臉上不禁露出了笑容。


    此人便是城主的幕僚,猜宗要求各城進貢煙土,可是天衛城是有名的禁絕煙土之地,怎麽可能找得到煙土嘛。於是在城主辦公會議上,天衛城城主便指派了這個年輕幕僚去尋找煙土。


    這個城主幕僚也沒見過煙土長什麽樣,隻能從書中得知煙土呈黑色或褐色,有一股奇怪的味道,而且十分強烈。得知這些特性之後,城主幕僚便開始了自己的尋找煙土之旅。


    也是趕巧了,這一天正在街上閑逛的城主幕僚陡然發現散落了一地黑褐色的粘稠物,湊近聞了聞之後城主幕僚不由大喜。


    這不就是自己要尋找的煙土嗎?


    “老板?賣嗎?”


    城主幕僚湊到了饒命的身邊,指著灑在地上的蕎麥麵,神神秘秘的對著饒命說道。


    饒命一愣,心說自己這已經發黴的蕎麥麵還有人要?好壞你都分不出來嗎?這都快成蕎麥膏了啊……


    心中在吐槽,但是饒命的臉上卻沒有露出絲毫的表情。


    “不賣!”


    饒命冷聲拒絕道。


    誰知城主幕僚一聽,臉上的笑意更盛。


    “不知老板所賣何物?”


    城主幕僚開口試探道。


    “所賣何物都不賣給你,快走開,不要耽誤我們收拾。”


    饒命有些煩了,現在的人都這麽閑嗎?


    城主幕僚不依不饒,眼睛轉了轉,再次開口試探道。


    “老板說個價,合適的話我就全要了。”


    饒命聞言一愣,隨即用關愛智障的眼神看了看眼前的人,這才開口道。


    “都說了不賣,再說了,就算賣,這一車貨你也買不起。”


    城主幕僚卻不在意,看著饒命點了點頭,笑道。


    “老板不開價怎麽知道我買不起?不是我說,我若是買不起,這天衛城可就沒幾個人能買得起了。”


    饒命心想,這年輕人牛皮吹的可真大,但是也不忍欺騙這個單純的年輕人,於是開口道。


    “你可看清了?這東西可不是什麽好東西,搞不好還會害人性命,我不會賣給你的,你好自為之。”


    城主幕僚聽到饒命的話,眼睛都開始放光了。二話不說對著身旁的隨從道。


    “來人!把他的車給我拉迴去。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啊。”


    隨後便朝饒命扔了五千兩銀票,說道。


    “你這車貨怎麽著也不值五千兩,這五千兩給你,多出來的算是小爺賞你的。”


    說著,城主幕僚停頓了一下,然後再次開口道。


    “若是這次的貨用著不錯,下次還會來找你買的。”


    說罷便帶著一群隨從拉著車轟轟烈烈的走了。


    旁邊圍觀的一個吃瓜群眾自言自語道:“好家夥,這賣的是什麽玩意兒?這麽值錢?”


    有懂行的插嘴道:“怕是煙土吧。”


    “煙土?那不是大魏國和咱們天衛城嚴禁買賣的東西嗎?”


    “誰知道呢?若不是煙土怎麽會值這麽多錢?”


    一旁剛剛遭遇強買強賣的饒命也聽到了圍觀群眾的對話,趕忙解釋道。


    “這就是一車發了黴的蕎麥麵啊。”


    “嗬?還想騙我們?當我們沒見過蕎麥麵?蕎麥麵哪有那黑色的?”


    圍觀的群眾明顯是不信的,嗬,毒販還想洗白?


    饒命欲哭無淚。


    這些人怎麽都這樣啊,自己賣的真是一車蕎麥麵啊。


    之後的幾個月時間裏,饒命每天過的戰戰兢兢,生怕出門便被人亂刀砍死。


    畢竟這年頭販毒的可不太好惹,要是被他們盯上了,以饒命的身份總不能報官吧?


    ……


    今天忽然聽聞小廝說去年要買煙土的那個家夥又來了,饒命不由的有些頭疼。


    但是頭疼歸頭疼,大毒梟的身份還是得維持,畢竟這個身份給了饒命一些便利的。隻是可惜了去年辛辛苦苦從大魏國運來的那車蕎麥麵了。


    比如說刺探軍事部署的時候,別人隻當他是要運送煙土不想和軍隊起衝突,所以隻要錢管夠,饒命總是能輕而易舉的得到自己想要的便利。


    城主幕僚很快便來到了正堂,一看到饒命便笑嘻嘻的迎了上來。


    “老板,一年不見,生意可還興隆?”


    饒命閉著眼睛擺了擺手,隨口應付到。


    “興隆,興隆。”


    城主幕僚見饒命沒有寒暄的意思,於是直奔主題道。


    “今日前來,還是想找老板拿批貨,去年的那批貨十分上乘,我們老板十分滿意,不知您這邊今年是什麽行情?”


    饒命抬了抬眼皮,看了城主幕僚一眼,心裏其實已經有一萬匹草泥馬唿嘯而過,忍不住開口問道。


    “你們試了那批貨?”


    城主幕僚自信的點了點頭。


    “試了,若不然今年也不會再來找您買。”


    饒命拍了拍腦袋,總覺得自己這麽幹下去可能真的會出門就被人亂刀砍死,但是此時還沒完成國家交給自己的任務,不能暴露。


    想了想,饒命還是開口道。


    “貨倒是有,要多少?”


    “和去年一樣,還是要那上乘貨。”


    城主幕僚笑著說道。


    饒命點了點頭,開口問道。


    “不知這貨你們要銷往何處?”


    這城主幕僚也是存心想裝個逼,隻見他昂頭挺胸,一臉恭敬的迴答道。


    “這貨可是要進貢給我西域國國主的,所以休要摻次,否則小心你的腦袋。”


    饒命一聽臉色更苦了,這是進貢給西域國主的?西域國主每天沒事就吸點發黴的蕎麥麵過日子嗎?還不如學驢叫呢。


    不行,這件事完了之後自己一定要趕緊離開天衛城,要不然真的可能會被亂刀砍死。


    打定主意之後,隻見饒命朝著城主幕僚看了看,開口說道。


    “貨肯定沒問題,錢呢?帶來了嗎?”


    作為一個專業的情報人員,就要演什麽像什麽,大毒梟一般都是這樣的,也許吧……


    城主幕僚可不識貨,眼見饒命一副愛買買,不買滾的樣子,心中更是大定。


    此人手中一定有上品的好貨,否則不會是這番做派。


    想到此處,城主幕僚的臉上笑意更盛,心中還幻想著自己憑借這煙土能夠進入國主的法眼,從而加官進爵,走上人生巔峰。


    “錢不是問題,貨什麽時候能到?”


    說著,城主幕僚再次將五千兩銀票甩到了饒命的麵前。


    饒命看了看對著旁邊的小廝吩咐道。


    “三兒啊,把那一車麵給他們吧,老爺我要休息了。”


    小廝領命,對著城主幕僚比了一個請,隨即便將城主幕僚帶到了後院。


    見人已經走遠,饒命趕忙跑到書房,拿起筆開始書寫。


    下吏天衛饒,近知國主宗吸食煙土,陰差陽錯吸食吏之蕎麵,甚喜,下吏疑詐,欲遁,上官明察。


    寫完之後饒命吹幹了墨跡,將紙卷好收起來,看了看周圍沒人便走出了門。


    而此時的後院,小廝正帶著城主幕僚驗貨。


    “好!好!好!”


    城主幕僚用袖子捂住鼻子,連說了三個好。心中還不免感歎。


    今年的貨確實比去年的好得多,這嗆人的氣味就不是去年可比的。


    想著,便對身後的隨從擺了擺手道。


    “拉走!”


    說完城主幕僚看著小廝,開口笑道。


    “看來你們老板是找到了新的煙土製作方法啊,這個味道居然比去年的還要強烈,一看就是好貨。”


    小廝笑著點了點頭,心中卻在暗暗鄙視。


    強烈?嗬嗬,這都是已經快晾幹了。等過陣子下場雨你才知道什麽叫做味道強烈。


    想著,小廝的臉上不免的笑意更盛,開口說道。


    “哪裏哪裏,這東西是越陳越夠勁,我們老板不容易,今年一整年就賣給了您一車,能不好嗎?”


    城主幕僚豎起了大拇指。


    “老板真乃誠信之人,我等佩服。”


    心裏想著迴頭要不要跟城主說一聲,給這老板一個誠信經營商家,為了自己一句戲言居然一整年都在籌備,這樣的良心商家可不多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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