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後金風暗生,露在外麵的脖子甚至都能感到一絲利箭帶來的刺痛了,陸縝這才迴過味來。但這時那幾支箭矢已離他近在咫尺,他控馬的能力又不足,無法在馬兒疾馳的情況下突然轉向,似乎已沒有任何躲避的手段了。


    就在背後的追兵以為可以一擊射殺目標時,陸縝卻突然做出了一個讓他們倍感意外的舉動。本來俯身緊貼在馬背之上的他突然一縮脖子,然後身子便挺了一挺,背部居然就這麽迎向了激射而至的箭矢。


    這小子是在尋死麽?追兵的腦海裏都閃過了這樣的想法。


    剛才他們的箭矢或許會射中目標的脖子,但多數依然可能落空。但現在,他猛地直起了身子,就是把整個背部都暴露在了箭矢的攻擊範圍裏,恐怕多數利箭會因此全釘進他的身體。


    可隨即,一個讓他們大驚失色的情景就出現了,那些羽箭確實命中了目標,但除了少數幾根釘在了對方背上之外,更多的隻是在上麵一撞之後,便去勢一止,隨即落地。


    這是怎麽迴事?難道這家夥有神佛護體不成?幾名追兵都傻了眼了,他們實在沒想到會是這麽個結果。


    其實說白了也很簡單,陸縝背上可是有背包的,而裏麵除了一些生存必需品外,還有那把工兵鏟。作為幾百年後的野營必需品,它是可以折疊了放進包裏的,而它的位置正好是在最外一層,那些箭矢射中背包,就是射在了鏟子上,這把鋼鑄的玩意兒自然就箭矢給彈開了。


    但即便如此,陸縝依然受了不小的影響。那些勁矢的力道可真是十足,即便隔了好些距離,但殺傷力卻沒有減小多少,撞在背包上後所產生的衝擊力依然讓陸縝的背部一陣發麻發疼,險些給撞下馬去。


    好在他隨後又立刻抱緊了馬脖子,這才控製住了身子,隻是看著比剛才更加狼狽,而且馬速也因此降了不少。


    幾名追兵見此,頓時一喜。其中一人當即拔出短刀來,在馬屁-股上猛刺一刀,居然用這手段激發了胯下戰馬最強的衝擊力,以比剛才更快的速度追了上去。


    陸縝居然能在中箭後安然無恙,顯然是身上懷有什麽好東西,那說不定他是喇合部裏的要緊人物。對於這麽一樁功勞,這幾人自然不想錯過了。


    不過隻有一人用了這等以殘馬來逼迫出馬兒潛力的手段追擊,一般的蒙人還真下不去那手,這可是自己個人的財產,甚至是朋友和親人哪。


    那馬吃痛之下速度陡然加快,唰地一下就直衝起來。而陸縝因為馬速減緩,果然就讓他迅速靠近,眨眼間,雙方已再次拉近距離。


    十丈,八丈……很快地,雙方已追了個馬頭挨馬尾,那人更是已經掣刀在手,一聲唿喝,便俯身朝著陸縝的後背劈來。


    陸縝很清楚自己那背包或許能擋下箭矢卻根本不可能架住這一刀,趕忙閃身欲避。可這麽一來,本就在馬背上不甚牢靠的他身子就是一陣搖擺,險些就從馬上跌落下地。


    雖然這一刀落空,那追兵心下反而更喜,他看出隻要自己再加把勁,就能立時將人拿下,所以刀一收一轉,再次斜著劈出,這一迴他已幾乎和陸縝平行了,所以刀是照著對方的身側砍來,更顯兇狠。


    陸縝這時要穩住自己的身體不致墮馬——這要是真掉下馬去,不死也得重傷,而且必然會被他們所擒——根本沒有能力再在馬上做出閃避動作,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那刀砍到自己身前,覆蓋在羊皮襖下的皮膚也生出了一層細小的顆粒,心更是緊緊地揪了起來。


    同時揪緊的,還有他的兩隻手,它們已死死地揪住了馬鬃毛,完全攥成了拳頭。


    異變就在這一刻突然而生,那砍來的一刀陡然就變得極其凝滯,就仿佛周圍的空氣給擠壓住了一般。同時,本來已與陸縝並排而跑的馬兒速度也迅速慢了下來,四個馬蹄以極其緩慢,肉眼可見的速度亮起落下。


    可陸縝胯下戰馬的速度卻不見半點影響,依然全力朝前飛奔。就這樣,這一刀還沒到呢,目標已跑得遠了。


    而直到陸縝策馬奔出數丈,周圍的一切才恢複正常,那人的一刀唿地砍在了空處,而他的臉上則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


    他剛才明明已經能砍中人了,可怎麽眼前一花之下,那一人一馬就到了幾丈之外?這到底是怎麽迴事?難道這家夥是神仙不成?


    心裏雖然有些發毛,可他依然沒有放棄的意思,再次抖動韁繩,欲要催馬以更快的速度追趕上去。


    可這時,他卻聽到了身下駿馬的一聲無力的悲鳴,繼而身子一矮,整個人便往前落去。卻是胯下駿馬失血過多,用盡了燃燒生命力所換來的衝擊力,瞬間就倒地了。而他,則因為慣性原因直接被甩了出去。


    砰地一聲響,他重重砸在地上,半天迴不過神來。而前方的馬蹄聲已越來越遠,很快就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這時,身後的同伴才趕上前來,他們也一個個露出驚惶之色,不知該說什麽才好。因為他們也親眼見到了這有些怪異的一幕,明明瞧見目標就要被砍殺了,怎麽突然人就到了前方,而追砍之人反倒落了地?若說這不是神仙手段,還有什麽是?


    心中的懼意一生,這幾人就斷了繼續追擊的念頭。一個漏網之魚能起得了什麽作用,反正喇合部上下已全數或被擒或被殺,再不可能有任何後患了。現在他們要考慮的,隻是如何把這些得自喇合部的財富留在手上而已,這可是壯大自身實力的大好機會哪。


    所以當他們迴去時,隻說人已被殺,並沒有說出實情,其他人也沒有太多的追究。


    唯有一人,心裏卻是一陣疑惑,隻可惜他現在是俘虜身份,根本沒有說話的權力。這人自然就是合紮了,在火光照耀下他沒有發現陸縝的屍首,更沒看到他被擒住,那唯一的解釋就隻有對方已經逃走了。


    這麽一來,他之前的猜測和判斷就更顯靠譜了,不然陸縝不可能在那等情況下比自己反應更快地逃走。


    “陸縝!隻要你不死,我不死,這事就一定沒完!”合紮看著周圍那些被殺的族人屍體,在心中暗暗發誓……


    @@@@@


    一夜的逃竄,險死還生的變故,讓陸縝心神俱疲。但為了保證自己的安全,他還是茫無目的地朝著遠方奔馳了良久,最後在天漸漸亮起時才停下了馬來,然後滾落馬背,張開四肢大口大口地喘息起來。


    半晌後,他才感覺到渾身的酸疼,以及四肢上的刺痛。那是在馬背上顛簸了這麽久所造成的內外傷。尤其是兩條大腿的內側,此刻更是火辣辣的疼,稍稍一動,就讓他忍不住連連唿痛,很顯然,那裏的皮肉都已被磨破出血了。


    但在疼痛之餘,陸縝的心卻徹底放鬆了下來,自己終於借著這個機會擺脫了蒙人的控製逃了出來,再不用時刻擔心自身的安危了。


    雖然孤身一人在草原上依然有些危險,但自從打定主意要迴中原後,他已把這些顧慮都拋到了腦後。他甚至覺著,跟那些野蠻落後的部落中人呆在一起是比死亡更加可怕的事情。


    在歇息了一陣,又翻起身子,從包裏取出一些肉幹吃了充饑之後,陸縝便忍著痛,重新上了馬背,然後根據太陽的方位,調整馬頭,從著南邊緩慢行去。


    他並不知道自己到底位於草原的什麽位置,但有一點卻是可以肯定的,隻要向著南邊走,就一定能穿過這廣闊的草原,返迴中原去。


    而且,就之前喇合部人能夠去中原的城鎮劫掠這一點來看,他們離著中原也不會太遠。所以他隻要找準了方向,就一定能迴去。


    而且這迴他有了戰馬代步,陸縝相信這次一定要比剛穿越過來時簡單許多。唯一需要擔心的,隻有可能遇到的其他部落的攻擊。不過草原這麽大,他不認為自己的運氣會差到如此地步,隻要足夠低調小心,離開這兒並不是太危險的事情。


    在緊了緊剛才鬆開的袍襟口,把那刺骨的寒風擋在外麵之後,陸縝用手摸了摸胯下的駿馬:“馬兒哪,接下來這幾日裏就隻有你和我一起趕路了。你若想早些歇息,就不要出什麽狀況。就讓咱們去看看草原那一邊的大明到底是個什麽模樣吧……”說著拿手一拍馬股,讓它小跑著朝著南方而去……


    大明正統八年十月二十三日,草原上一個並不是太起眼的部落喇合部就此徹底消失,而一個來曆成謎的青年卻踏上了前往大明的路程。


    在他的身後,是一個即將完全統一的蒙古草原,也先之名即將震動長城內外;而在他的前方,則是那個已立國近百年,漸漸進入到最興旺的年代,但同時也將迎來最大危機與考驗的大明王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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