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到底是什麽時代?在機械地隨著那些俘虜一道往前行去時,陸縝的心裏不斷思索著這一問題。


    如果自己是真個穿越到了前麵的時代,那隻從這些打草穀的家夥是蒙人這一點,便可以判斷這是宋以後的朝代,但具體是哪一朝,卻還需要進一步的信息整理。


    不過看這些俘虜的發飾,並不是一根根的豬尾巴拖在背後,那就不是辮子朝了。這個認識,倒叫陸縝稍微鬆了口氣,上下五千年,這十幾二十個朝代裏,他最瞧不上,也最恨的便是辮子朝了。


    這是一個讓中華文明迅速由先進徹底滑入落後,最終淪為世界笑柄,並讓華夏民族飽受上百年苦難的朝代。而更可笑的是,這個朝代的統治者們還完全不知道自省,總是在那兒自吹自擂,總以天朝上國自居,甚至到了後世都不斷有人為其粉飾鼓吹,實在讓人很是不齒。


    陸縝實在不想自己淪落成這麽一個朝代的奴才,還得去逢迎那些惡心的東西。但現在看來,倒是沒有這方麵的顧慮了。還有,既然蒙人都需要進犯南邊打草穀,如今也不可能是元朝了。


    剩下的,就隻有兩個朝代,宋或是明。就他判斷,似乎後者的可能性還大一些,畢竟北宋年間的蒙人可沒有這麽大的膽子,何況若從地理上判斷,若自己隻是穿越了時間線,那麽南邊應該是契丹人的地盤才是。至於南宋,就更不可能了,因為它隻統治了長江以南那一片區域而已。


    當然,要是自己穿越到的是個完全陌生的新的朝代,這一切就無從談起了。陸縝隻能靠著一些表象去推斷真實的曆史,其他可就不好猜了。另外,即便真如他所料般如今南邊中原是大明天下,卻也不可能猜出究竟是哪個時間段,畢竟大明可有兩百多年曆史呢。


    唯一稍微可以判斷一下的,就是應該不會是明朝初期或是晚期。因為前者蒙人被朱元璋或朱棣壓著打,壓根不敢進犯中原。而後者時,蒙人勢力已然衰落,也沒有實力再犯大明邊境了。


    不過就是這樣,依然還有差不多一百五十年的曆史跨度擺在陸縝的麵前,而這,已是他做出這番推斷的極限了。


    或許問一問身邊的人,便可以知道答案。當然更大的可能是,這些出身低微的人也不知道如今到底是哪個年代。古代可不同於幾百年後,資訊極其閉塞,許多人因為從出生到死亡都未離開過家鄉的一二十裏方圓,對外界的情況自然更不可能清楚了。隻有那些商人或是有功名的人才可能掌握這些對後世來說連常識都算不上的東西,但身邊這幾百位顯然怎麽看都不是那樣的特殊階層。


    其實直到這個時候,陸縝都沒有一種自覺,以自己眼下的處境,就算知道了自己穿越到了什麽時代又有什麽用呢?現在的他已成了蒙人的俘虜,之後連性命都未必能保得住,更別提其他的了。


    這倒不是他神經大條,反應遲鈍。實在是他不敢去作深思,隻有把心思全往這種解謎上放,才能讓自己不因恐懼而崩潰。再加上他對曆史又感興趣,這等穿越之事實在比中幾億的彩票還難,他自然想深入地了解一下了。


    正當陸縝滿心作著這些思忖,打算轉頭問問身邊之人時,就聽咕咚一聲,身邊那個看著還算壯實的漢子便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因為他與其他那些俘虜是綁在一塊兒的,這一倒,還連累了前後的其他人,不少人都是腳下一陣踉蹌,有兩個也被帶倒在地。


    陸縝下意識地就彎腰想要把人扶起來,可剛往下一看,神色便是一凝。他發現,這位牙關緊咬,雙目緊閉,卻是已經昏厥了過去。


    隻一愕間,陸縝便知道了其中問題,顯然這位是在烈日曝曬之下走路,而中了暑了。


    與此同時,這邊的動靜也已驚動了那些騎馬在邊上的蒙人,當即就有幾個黑著臉趕了過來。一見這情況,有人便一揮手,抽出了隨身的刀,便欲砍在那倒地之人的身上。


    “你們做什麽?”陸縝見狀立刻想也不想地就挺身而出,擋在了那人跟前,大聲地喝問道。


    因為他用的也是蒙語,這幾人倒是可以聽懂。不過他們的神色卻很是不善,有些不耐煩地道了一句:“他走不了路了,必須扔下。”


    “扔下他?可他是病人,這不是要他的命麽?”作為一個三有青年,陸縝是斷然不會眼睜睜看著人枉死的。


    “我們就是來要他命的。”其中一個蒙人卻說出了叫陸縝更加驚訝的話來:“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裝的,既然他不能走了,便殺了。”說著,便再次上前,欲用刀結果了地上之人。


    “不成!他隻是中暑而已,又不是得絕症,你們不能如此濫殺無辜!”陸縝卻不依不饒,繼續攔下他們道。


    見這小子居然如此不知死活,那幾名蒙人頓時也怒了,當即就有人一把就拉住了陸縝張開的手臂,然後猛然一揮,便把他帶了一個趔趄,幾乎摔個嘴啃泥。


    而隨著陸縝被拉開,地上那人便再無人保護,其中一名蒙人已抽刀上前,便欲把人殺死。陸縝見狀,眼睛都紅了,頓時叫了起來:“你們和他是同伴,怎麽就忍心讓他死在這兒呢?”這話,卻是對著那些漠然站在一旁的俘虜們說的。


    隻可惜,這些人卻連一點反應都沒有,依然冷漠地站在當地,除了個別人的眼中閃過一絲兔死狐悲的無奈,以及少許的仇恨外,其他人都隻冷眼旁觀,似乎早習慣了這樣的事情。


    陸縝掙紮著欲要再次撲上去救人,但顯然他已鞭長莫及。就在這時,那個有些熟悉的聲音再度響起:“怎麽迴事?”言語間頗有些不耐煩。


    “合紮,這小子居然阻撓我們把這累贅殺了。”有人稍作解釋道,不過那將要動手之人倒也因此停了下來。


    陸縝抓住機會叫了起來:“他不過是中暑罷了,隻要稍作休息便能恢複,你們為什麽要因為這麽點小病就殺人?”


    “小病?難道你能救麽?”這個叫合紮的頭領頗有些意外地掃了陸縝一眼。陸縝略一怔後,還是點頭:“隻要給我點時間,我可以試試。”


    “好。”合紮也想看看這個古怪的家夥還有什麽出人意料的本事,便一點頭:“我給你時間,在日落之前,你要能把他救活過來,我便不殺他。不然,連你一道殺了!”後麵一句卻是殺氣四溢。


    陸縝心裏頓時一陣恐懼,但還是把牙一咬:“可以。不過我要把他搬到那邊去救治。”說著,他便一指旁邊有叢灌木的所在,那已是眼前最陰涼的所在了。


    合紮一點頭,算是答應了。陸縝也不拖延,當即上前,便欲將人扶起來帶去那兒。可這人已徹底失去了知覺,整個身體死沉死沉的,即便陸縝還算強壯,一時竟也搬不動他。


    而身邊的那些蒙人對此隻是抱以冷笑,根本沒有上前相助的意思,陸縝也知道自己求助也沒有用,便隻能放棄,自己一個人默默使勁。


    就在這時,有個人突然出現在了他的跟前,沒有說什麽話,彎腰就幫著陸縝一起將人給抬了起來。有人相助,事情就好辦多了,一會兒工夫,人便被放到了陰涼處,這時他才分出心思來打量這個幫助自己之人。


    這是個身材勻稱的漢子,雖然衣衫襤褸,卻比其他那些俘虜要更有精氣神些,隻是臉上也頗顯滄桑,看不出具體年齡來。


    “多謝。”陸縝說了句普通話,但對方卻隻是用疑惑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該死……我忘了他們應該聽不懂普通話。”陸縝有些無奈地想道,然後隻能朝對方一抱拳了。


    見他如此動作,對方便也明白了他的意思,咧嘴一笑,也衝他微一抱拳,口裏說了句什麽。陸縝隻覺這人的口音頗有些奇怪,但仔細聽來似乎又能夠分辨出來,似乎是山西或陝西一帶的方言。


    於是,他便一麵查看昏迷之人的情況,一麵用自己認為的陝西方言問了一句:“你能聽懂這話麽?”


    對方明顯一愣,隨後又遲疑地道:“好像能聽懂,隻是你這口音卻不像中原的……”


    見能溝通了,陸縝心下便是一喜,自己這種說法也隻是從電視裏學來的,可半吊子得很,能讓人依稀聽明白些已是謝天謝地了。


    不過這事也不好解釋,便隻是一笑,在看了昏迷之人的情況後,又倏然站起了身來,走向了合紮等人。


    這幾位正在原地歇息呢,見他走了過來便都把目光投了過來:“怎麽,人救不活了麽?”說著,眼中已隱隱有厲色閃過。


    陸縝卻一搖頭:“人可以救,但我想要迴我的包。”


    合紮一愣,但還是一點頭,揮手讓人從馬上把之前奪到手的那隻古怪的包裹扔還給了陸縝,他還真想看看這小子有什麽辦法和本事呢。而且,剛才他們這些人也都摸索了好一陣,卻沒能打開這包,卻不知這古怪的包裹到底是怎麽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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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人就這麽靜靜的,萌萌地看著你,什麽都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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