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一幢極具年代感的別墅,陰暗的天色下,像極了靈異故事中鬧鬼的兇宅。枯黃的落葉堆積在別墅院落中,窗戶玻璃斑駁,蒙上了厚厚的一層灰,看不清裏麵的情況,牆角甚至有殘破的蛛網,整幢別墅透出一股陰冷肅殺的氣息。幾輛不起眼的普通黑色小汽車在門口停下,言朔拄著黑金纏繞的特製手杖從車中走出。他走路並無異樣,手杖隻是用來幫他分擔雙腿所承受的重量。隔著厚重的合金大門,別墅內傳來激烈的爭吵。這兩人已經吵了很久,都有些力不從心,很快聲音便低了下去。身穿黑色西服的手下推開大門,言朔緩步邁入走入其中,別墅內爭吵的言露和龐林同時望見他,皆是沒了聲。言露不可思議的望著言朔,將他反複打量:“你……你的腿……好了?”“還沒有。”言朔聲音平靜,杵著手杖,像是個維多利亞時期的優雅貴族。言露昨天聽說了言朔和寧嘉佑的事,但她忙著處理自己周身的爛攤子,沒有去細看。她隻當是言朔的腿疾有起色,沒想到他竟然已經能站起來。她心裏湧起一股前所未有的不安,故作鎮定地問言朔:“你來幹什麽?腿沒好不應該休息嗎?”“你不應該謝我把龐林的下落告訴你嗎?”言朔問。這是言露早年買的一幢別墅,才結婚的時候,他們夫妻每年夏天都會過來住兩個月。後來龐林嫌這裏太遠,不想折騰,便好幾年沒來了。今天早上,言露收到消息龐林躲在這裏,立刻就趕過來,沒想到是言朔的意思。言露有種落入陷阱的窒息感:“你想幹什麽?”“你是我親姐姐,我能幹什麽?”言朔語氣平淡的反問,深邃的眼眸中湧起暗流,像是海上的風暴隨時能將人撕裂。龐林這時也從言朔能行走的詫異中迴神,指著言朔問:“你說過我把事情和盤托出,你就不追究我的!”言露一下子驚慌起來,厲聲質問:“你告訴他什麽了?”龐林狠狠瞪了眼她,反正說都說了,他也不怕當著言露的麵再說一遍:“言朔,我保證之前說的句句屬實!你的車禍就是你姐姐做的!”“你放屁!”言露立刻尖聲打斷他。“我有證據!已經給你弟弟看過了!”龐林剜了她一眼,揚著下巴望向言朔。他在即將逃出國時被言朔的人抓住,之後被帶到這裏,除了不讓出門,言朔沒虐待過他,也不跟他提什麽要求,甚至都沒主動來見他一麵。倒是龐林自己越來越不安,擔心時間一長,言露趁機搶迴他手中的財產,自己竹籃打水一場空,主動要求跟言朔見麵。為表誠意,他願意將手中的一半財產給言朔,並告訴他一些言露的商業機密,隻希望言朔能放他離開。消息遞過去後,龐林等了許久都沒等到言朔的迴複,才意識到這個提議並不足以讓言朔動心。言朔不缺錢,他就算把手裏的所有財產給言朔,對言朔來說都是九牛一毛。不安充斥著龐林的內心,他思來想去,最終決定把車禍的秘密告訴言朔。他托別墅看管他的人將消息帶給言朔,言朔這才與他通了電話。電話中,龐林賭咒發誓是言露密謀製造了言朔的車禍,並表示他有證據,言朔才屈尊降貴過來見了他一麵。如今,聽到龐林這麽說,言露恨極:“放屁!不可能有證據!我沒做過的事別想誣陷我!”她扭頭想離開,才走兩步就被言朔的人攔下。言露出不去,惱聲質問言朔:“我們是親姐弟,你不信我,難道還要信這個混蛋?”言朔將身體的大部分重量都壓在手杖上,身子微微有些傾斜,卻更顯倜儻。大概是早就氣過、傷過、做過心理準備,又或者是正處在戀愛中,愛情的喜悅衝淡了這些情緒,言朔神色淡然,瞧不出半點難過或者氣惱。他平靜的望著言露反問:“我也一直在想,我們是親姐弟,你為什麽要害我?”“我沒有!”言露尖聲反駁。言朔示意言露看向龐林:“他的證據是一段錄像,上麵有你親自買兇的畫麵。”言露震驚的瞪大眼睛。龐林冷笑一聲:“這東西我原本是用來保命的,露露,夫妻一場,我也不想把事情做絕。可你非要離婚,我又落到你弟弟手裏,那我就管不了那麽多了。”言露連連搖頭,麵色驚恐而詫異:“不……不可能!你怎麽可能有機會錄像!”“錄像是偷拍的,用的隱藏攝像頭。露露,說實話,我也想不到你竟然會想對自己的親弟弟下毒手。我害怕將來有朝一日你也會這麽對我,就錄下來防身。”龐林一口一個“露露”,仿佛是無形的巴掌連接甩在言露臉上,讓她又是惡心又是惱恨。言露心底的恐懼不斷湧起,平時龐林在她麵前唯唯諾諾,大聲說話都不敢,她這段時間又被氣瘋了,今天來找龐林的時候一個人都沒帶。哪想到龐林是隻不叫的狗,咬起人卻瘋得很。言朔顯然是有備而來,言露不能讓他站到龐林那頭,壓著渾身的顫抖對言朔說:“你別信他,他肯定是早就準備陷害我!說不定根本就是他派人害你,大哥已經廢了,隻要再害死我們倆,言家就是他說了算!”龐林怒斥:“你胡扯!你爸那麽精明的人,就是你們兄妹三人死絕,言家都輪不到我說話。”“你少廢話,就是你陷害我!阿朔,我現在就去找證據!”言露說完再次往門口衝,依舊被言朔的人攔下。她惱羞成怒,“我說了不是我就不是我!言朔你究竟想怎麽樣?”“我想知道,這些年你每次看到我,是不是都恨不得我在車禍中死去?”言朔平靜的問。“我沒有!車禍不是我做的!”言露再三強調。言朔看了周澤一眼。周澤會意,從包中取出一台筆記本電腦,打開正對言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