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駛至小區,保安看一眼車子,連問都沒問就直接放行了。


    宗晢心思不在這上麵,並沒留意到這個細節,不過,李萱卻是主動給出了解釋。


    「江奇每隔一陣子就會帶二哈過來看看,順便監督一下鍾點工打掃衛生。」


    宗晢聞言,從窗外收迴視線,誠懇地向望向江奇,「江奇,這些年,謝謝你!」


    宗晢有些慚愧,為他之前對江奇的質疑,也為當年的隱瞞。


    江奇對他笑笑,「跟我你客氣什麽?」


    話說到這份上,宗晢自然不好再說什麽客氣話,再說,就顯得矯情了。


    車子駛近宗晢家門,原本沒有停下的意思。因為,地下車庫入口要繞過正門從後門入。


    「李萱,麻煩在這裏停。」車子駛至大門,宗晢突然叫停。


    車子停下,宗晢率先下了車,朝江奇揮了揮手,「你們從車庫進上去吧,我去院子看看。」


    江奇腳已經伸出車外,這下趕緊朝裏縮。


    「你讓宗少自己一個人,沒問題嗎?」


    宗晢「死而復生」的事,李萱聽江奇提過。


    女人的心思終究是敏銳一些,見宗晢石像般一動不動地立於大院門前,免不了擔心起來。


    江奇扭頭瞥一眼宗晢的背影,「沒事,宗少沒那麽脆弱。」


    李萱對宗晢的了解,不及江奇對宗晢了解的萬分之一,因而,她還是不太放心。


    「如果真像你說的那般,那他當年怎麽捨得抹殺所有離開這裏?」


    「如果我說,因為白芍和小路子,你信嗎?」江奇自認頗了解宗晢。


    這個答案,讓李萱沉默了好久。


    直到車子停進車庫,李萱才在幽暗中感慨了一句,「沒想到宗少這樣的人,居然是個情聖!」


    而那個被戴了頂「情聖」高帽的宗晢,此時已推開大院門,正站在花叢前麵出神。


    不得不說,江奇對他這個舊老闆是絕對的忠心耿耿。


    他離開時院子裏什麽樣,眼前就是什麽樣。


    花還是那些花,樹也還是那些樹,就連白芍最喜歡用的那個灑水壺,也像離開時那般,倚在屋簷一角……


    看著看著,宗晢不禁有些恍神,恍惚間,仿是迴到了從前那些歡快的時光。


    「笨蛋,那是花苗,不是草!」


    雜草花苗傻傻分不清的自己,經常幫倒忙被白芍取笑。


    「大少爺我求求你迴樓上乖乖歇著吧,別把我的花給全澆死了!」


    自以為體貼攬下一周澆花的活,哪知道,卻因為澆水過多,把白芍心愛的幾株花給生生淹死了。


    ……


    這些歡樂的往昔,曾經,他極度不願迴想。


    因為,往昔的幸福,愈發地把現實襯托得悲涼。


    也是因此,白芍前腳搬離這裏,他後腳便另尋住處了。


    在那之後,他再沒迴來看過一眼。


    宗晢慢慢踱過花間小徑,任由思緒在舊時光裏穿梭遊蕩。


    當他繞過屋簷,目光倏地頓住。


    在靠近院子圍欄的那一角,竟是多了一株掛滿桔子的桔子樹。


    宗晢快步走過去,蹲下,伸手摸了摸結在樹上橙黃的桔子。


    「宗晢,你說我把桔子核埋到土裏,會發芽嗎?」


    那時,他正躺在躺椅上看文件,白芍在一旁百無聊賴地剝桔子吃,偶爾給他塞上兩瓣。


    他張開嘴叼住桔子,心思卻仍在文件上。


    「嗯……肯定會的……」他含糊地敷衍著她。


    他根本沒把這當迴事,過後就忘了。


    但如果他沒記錯,他離開的時候,這個角落是空蕩蕩的,連株草都沒有。


    因而,他現在也不太能確定,這株桔子樹,就是當時白芍種下的種子而長出來的。


    「宗少,這桔子樹是在你離開後不久長出來的,我不知道是不是你或白芍特意種的,找專人料理了一下,沒想到,今年居然開了花,還結了一樹的桔子。」


    江奇的聲音從他身後傳過來,而他的話,間接證實了宗晢的猜測。


    宗晢蹲在桔子樹邊又發了一會兒楞,然後,拿出手機,對著桔子樹前後左右遠近一通拍,近鏡遠鏡左麵右麵全方位360度角的相片全齊了。


    拍完,一古腦地把照片全部發送了出去。


    很快,白芍的微信迴了過來。


    「??????????????」


    顯然,白芍壓根沒看出這株桔子樹的玄機。


    「小芍,你猜猜它是什麽?」


    宗晢勾著唇傻笑著盯著手機屏幕,誰知道,白芍迴了他一個翻大白眼的萌娃表情包。


    宗晢有些失望,正想再給點提示,白芍又迴了他一句。


    「宗大少爺,你吃藥沒?小路子都知道這是桔子樹……」


    顯然,就連白芍這個播種人,都忘了曾經在這裏隨手播的種子。


    宗晢愈發失望,卻還是忍不住補充。


    「我現在在家,院子裏的花開得很好,和以前一模一樣。」


    這一次,白芍那邊沉默了很久,久到宗晢以為自己的手機是不是沒了信號。


    然而,信號顯示滿格。


    也許,對往昔那些美好,隻有他一個人念念不忘?


    意識到這一點,宗晢的心猶如被冰水泡透的海棉,又沉又冷。


    「宗少,我上樓去等你。」


    被冷落在一邊的江奇,似乎看出宗晢的失落,伸手拍拍他的肩膀,轉身,把偌大的空間留給宗晢一個人。


    宗晢抬眼看看四周,院子裏怒放著那些五顏六色的花兒,這下似是統統失了色彩,蔫兮兮地在他眼前搖曳。


    宗晢狠狠地抹一把臉,努力收拾狼狽的心情,唇角扯出一抹苦笑。


    這人,看來真得從頭再追了!


    心情瞬間跌至穀底的宗少,再無心欣賞院子裏璀璨怒放的花兒,把手機塞褲袋裏,轉身邁腳迴屋。


    腳剛邁上台階,褲袋裏的手機震了幾下。


    宗晢的心不可抑止地狂跳起來,雖然明知道自己不該懷有不實際的奢望,但他就是控製不住自己啊,他能怎麽辦?


    迫切地把手機掏出來,還沒解鎖,便看見手機上方那個微信消息的標誌。


    急急解了鎖,點開微信。


    上麵是白芍發過來的消息,「這株桔子樹,該不會是我隨手埋下的桔子核長出來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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