葵小妹狠狠瞪了眼葵武,氣唿唿的一馬當先走了。她誰也不挽,自己會走。“小娘子,你找婢子。”綠皖微欠身。李娘子這迴沒懶洋洋躺在塌上,而是站在窗邊的花瓶前,瓷瓶中插著數支淩寒怒放的寒梅。這是冬日裏最常得的梅花,以前家中甚至辦過賞梅宴。也不知怎麽了,往日怎麽看怎麽傲骨凜寒別有一番滋味的梅花,今日就怎麽看都不順眼。李娘子將瓷瓶中的梅花拔出來扔到地上,“還沒買到糖玫瑰嗎?不是說有人買到糖玫瑰了,他們能買到憑我李家財富還能買不到!”“婢子這就去找。”李娘子哼了聲,“找不到你就不用迴來了。”綠皖頭皮發麻,然一句不敢為自己辯駁。娘子自從看了那個寫玫瑰的話本子,就深深迷上了故事裏的中書令大人,幻想自己就是玫瑰。之前還好,就是常常對著梅花發呆。可是後來聽說糖玫瑰竟是真有的,就發了瘋的讓綠皖去尋。綠皖這幾日天天去尋,可街頭巷尾都說有糖玫瑰,甚至有百姓信誓旦旦自己看見過糖玫瑰,但就是沒人知道糖玫瑰哪裏有賣。如果再找不到糖玫瑰,綠皖都不敢想下去。青禾一共雕好了五十朵糖玫瑰,九朵成束,共五束。每束用不同顏色的彩紙包裹,這些彩紙上有浪漫的詩詞歌賦,也有漂亮的丹青,都是劉舒幫忙寫的。它們被用七寸長手指寬的彩綢紮成個蝴蝶結。每朵糖玫瑰有嬰兒拳頭那麽大,九朵包成一束倒也不會顯得少。青禾讓葵小妹繼續幫著賣糖塊,而他自己賣糖玫瑰。他將糖玫瑰拿在手中,剛要張嘴吆喝,就被路過的幾個小娘子小郎君包圍起來。“糖玫瑰,天啊,這是糖玫瑰,這裏竟然有賣糖玫瑰的!”“哇,這就是糖玫瑰,真好看,你不說我都看不出來,還以為是真的玫瑰呢。”“糖玫瑰?為什麽叫做糖玫瑰,是因為它是用糖做成的嗎?”“你沒聽過玫瑰的故事?天啊,你竟然連玫瑰的故事都沒聽過,我跟你講……”青禾張張嘴巴,又閉上了。好吧,他想過要是前期造勢成功,糖玫瑰一定會火,但沒想過會火成這樣,根本不用他吆喝就被圍得水泄不通了。“貨郎,你這糖玫瑰怎麽賣?”“論束賣,這一束九支糖玫瑰一兩銀。”青禾大聲迴道。不大聲不行,聽不見,人太多。“這麽貴,就這麽小的九個要一兩銀!”“嫌貴就讓開。”一個小仆一邊大聲嚷著,一邊從層層疊疊的人群中鑽過去,“給我家郎君來一束,諾,給你銀子。”這還是青禾第一次收到碎銀,他眉眼彎彎,眼裏冒著小星星,用牙咬了一口。“真的?”青禾不認識真假,原主更沒接觸過銀子,青禾把銀子遞給葵武,葵武就著銀子上留下的牙印再次咬上去。青禾臉發紅。這人怎麽這麽不害臊!“真的。”葵武道。青禾總覺得葵武話裏有話,他幹咳了聲,把手裏的糖玫瑰遞給小仆。小仆接過糖玫瑰就往出鑽,卻忽然被人抓住胳膊。小仆瞪眼,“你幹什麽。”另一個青衣小仆趾高氣昂道:“我出雙倍,你把它讓給我。”“呸!我家郎君是差銀子的嗎?”“我們郎君更不差。”眼看著兩個小仆因為一束糖玫瑰要打起來了,青禾忙嚷道:“我這還有,還有。”“你怎麽不早說,還有幾束?我們郎君都要了。”“不行,憑什麽都給你家郎君,我家郎君出雙倍。”“我家郎君也出雙倍……”“我家郎君出三倍……”眼看著就叫上價了,真是幸福的負擔。但青禾是個有原則的商人,他雖然想賺錢,可為了長久買賣肯定是不會這麽幹的,這是自砸招牌,畢竟他做的不是一錘子買賣。“咱家糖玫瑰限量,每人隻能買一束。”青禾道。“憑什麽?我們有錢想買多少買多少。”這是喜歡他的糖玫瑰想要多買,青禾不生氣,他笑嗬嗬道:“沒辦法,咱家糖玫瑰製作難得,這麽一朵要兩個時辰才能製出來,所以為了大家都能買到,隻能限量。”之前的小仆道:“既然如此難得那就應該價高者得。”“就是限量。”青禾寸步不讓。“我要一束……”“我也要一束……”綠皖到的時候就是這場景,由於人太多她也看不清賣的是什麽,就聽見人群亂哄哄的吵嚷著。看地方是之前買糖的那個小攤,不過一日不見,他家糖就賣這麽火了?他家的糖是好吃,與眾不同,可也沒這麽與眾不同吧?下意識的,綠皖覺得哪裏不對勁,忙逮住一個看熱鬧的人問:“這是賣什麽呢,怎麽這麽多人,跟不要錢似得?”“糖玫瑰!”迴話的人雖然沒錢買,可看的很興奮,“小娘子你知道玫瑰的故事嗎,這賣的就是玫瑰留下的糖玫瑰。九支就要一兩銀子呢。”“糖玫瑰!”綠皖手都哆嗦了,可算讓她找到了。綠皖全身湧起一股大力,大吼一聲,“讓開都讓開,我要買糖玫瑰。”她這一手來的太突然,還真叫她趁其不備鑽了進去。青禾捧著最後一束糖玫瑰正要和人交易,被這聲大吼震住,抬頭看去,就見一個小娘子左推右搡不顧形象的從人群中鑽出,模樣甚是狼狽,螺髻淩亂。“我,我要買糖玫瑰。”綠皖力排眾人擠進來,喘息著厲害。不知道誰道:“小娘子,你來晚了,這最後一束糖玫瑰就要被我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