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禾喝著湯無所事事胡想的時候,葵武已經將夥食端到寢房內的食案上。食案旁攏上火,骨頭湯被倒進鬲中置於火上溫著。“去裏屋吃飯,火已經升上了。”“好。”青禾瞥了眼灶堂,灶裏的火隻剩下將近未盡的火星,青禾拿著碗坐到食案旁,又給兩人舀了兩勺湯。“試試我做的豬肉,味道不比羊肉差。”“嗯,好吃。”但其實從內心葵武更喜好羊肉,羊肉鮮,豬肉吃起來太過平平淡淡了。不過也不是不能吃,他也沒什麽不能吃的就是了。青禾自己卻很喜歡豬肉,羊肉烤著還可以,不然吃在嘴裏有股淡淡的檀味,但也還好。畢竟那是肉味,想到是肉就沒什麽了。“吃肉,不要總吃蘿卜白菜。”青禾見葵武吃菜下意識繞過肉留給他,不由出聲道。“我沒事,你該多吃肉,瞅你這小身板。再說這菜也是肉燉的,吃在嘴裏一股肉味,一樣。”說著,葵武把青禾新舀給他的湯泡在飯裏,豬骨頭湯裏有豬肉沫,一同澆在飯上,湯湯水水看著還怪有食欲的。“這不就有肉了。”青禾也同樣泡飯吃了兩碗,他們吃飯從來都是葵武掃尾,其實葵武吃飯一直都是囫圇吞棗,特別快,但自從和青禾成親後,他就下意識放慢了吃飯速度,因為他怕他吃完了,青禾吃不飽。至於他自己,這麽多年就沒真正吃撐過。“你吃完了?”得到青禾肯定的答案,葵武把剩菜拌飯又連著吃了兩碗。青禾瞧他似沒大吃飽似得又道:“鬲上還有骨頭湯,你泡飯吃,還夠吃兩碗。”“不吃了,下午不用幹活吃那麽多也沒用,況且申時還有一餐夕食。”葵武已經起身開始收拾碗筷。青禾道:“夕食咱們可能要等到申時末酉時初了。”“那也沒關係,反正不出力,什麽時候吃都行,吃得晚點,直接就睡下,夜裏就不會餓了。”飯都吃不飽,就沒人在乎這種吃法健康不健康了。不過青禾還是在乎的,“那不行,吃完飯不能就睡覺,對身體不好。”葵武不知道聽沒聽去,胡亂點點頭。“對了,棉衣做好了,你試試合不合身,還有鞋子。”青禾挺喜歡新衣服的,在末世他賺的薪水也就僅僅隻夠勉強養活自己,衣服什麽的更是挑選最便宜的,根本不在乎料子之類,不漏就一直穿。來到雍啟朝,葵武給他做了新衣服不說,料子還是好的,他心裏是歡喜的。聽葵武的話,忙就換上了。沒有可以照全身的鏡子,青禾就用僅有的銅鏡上下照,欣喜而稀罕地瞧著。葵武洗過碗進屋看見這幕,也跟著高興起來。“大郎,很合身。”青禾眼睛舍不得從衣服上移開,說話時都沒看葵武,“我非常喜歡,以後我一定要多多賺錢,給你也做一套。”“不用,等過了年開春再給你做一套薄的,我有衣服,一個漢子隨便穿穿就行。”葵武道。“那怎麽行。”青禾稀罕夠了才放下銅鏡,怕把衣裳穿髒了,就小心翼翼的脫下,疊得板板正正,珍惜的收進衣箱中。葵武道:“咱家銀子在哪你知道,用就自己拿,不用和我說。要是你有好地方收藏,你換個地方藏著也行,都不用告訴我。隻一點,別放忘了,急用的時候找不到。”青禾知道葵武這是看見他今日的財迷樣特意和他說,他明白葵武的心思,也感激。“我知道了,大郎。放在那就挺好,不用改。”青禾在屋裏走了幾圈覺得有些撐,就想著不若把明天份的糖現在做出來,也省著明天起早了。反正這種天氣糖不會化,可以放很久。“大郎,你幫我把灶火升上,我把明天要賣的糖做出來,明天就不用早起了。”“行。”青禾讓做什麽葵武就做什麽,從不推三阻四,更不會東問西問。等青禾把糖都做好,又到了夕食這餐飯,因為吃過這頓就睡覺了,青禾就用幾勺豬骨湯燉菜,留了一些湯底明天早上還能做飯。農家人晚上沒什麽娛樂,吃過夕食就沒事了,兩人坐在昏暗的油燈下大眼瞪小眼瞪了會,到了戌時就躺下了。不過卻沒睡,葵武一把力氣白天沒地出,晚上全用在青禾身上。青禾被折騰得兩眼翻白,什麽時候完事的都不知道。這番折騰的結果就是翌日楚大壯兄弟四人過來的時候,青禾還躺在床上唿唿大睡。葵武倒是醒了,不過他沒起來。之前沒夫郎的時候,他都是卯時醒,睜開眼就起。現在不了,雖然仍是卯時醒,但醒來他寧願無所事事的躺著也不要起。因為被窩裏有熱乎乎軟乎乎的夫郎抱。葵武想,這也許就是文人墨客說的溫香如玉在懷,怪不得讀書人都道人生得意時,金榜題名洞房花燭夜。可惜,葵武享受的時刻很快就被打破了。楚大壯四人按時過來敲門。他黑著臉穿好衣服來到廚房,把昨天青禾做好的糖稱出四份,捧著四份分量正好的糖走出屋子。“自己分。”葵武不耐地把糖塞進四人懷裏,就抱著膀子站在旁邊等。“大哥這是怎麽了,咋一早起來就黑臉?”楚大壯作為隊伍裏最小的孩子並不大怕有煞神之名的葵武,這也和他年紀小,葵武給予他最多照顧有關。薑正東成親三年,孩子都生兩了。他眨著眼睛,發出猥瑣的笑聲,“你個小屁孩不懂了吧,咱大哥這是欲求不滿了。”“屁!”葵武終於肯搭理人了,“我滿足著呢。”“嘿嘿嘿……”“大郎,是大壯他們來了?”別人的名字青禾也沒記住,實在是楚大壯這個太有特色,他聽了一迴就記住了。“哥夫。”四個人乖乖叫了聲,想到剛才背著人說的那些不那麽正經話,幾個大漢小夥子漲紅了滿臉,扔下銅錢紛紛逃竄了。青禾出來的時候就隻看見他們倉皇而逃的背影,隻有楚大壯這孩子被同伴推了把,沒跑了,麵紅耳赤的站在門口。“他們這是怎麽了?”青禾有點奇怪。本來葵武沒覺得自己說的有什麽,但見兄弟們各個倉皇失措,他便咂摸出點什麽,覺得事情可能不大對勁。於是他第一次沒把自己覺得沒什麽的事實話實說,而是道:“哦,他們著急去賣糖。”青禾點頭,都是知道上進的。楚大壯幹咳下,呐呐半天想起點什麽道:“哥夫,我昨天聽到一個好消息,李家那個讀書人和你二妹退婚了。”楚大壯注意到他說‘你二妹’三個字時,青禾微皺了下眉頭,連忙改了稱唿。“本來青萍和青家是不願意的,可李家給出的理由就是前些日子鬧得人盡皆知,青萍克扣了你救命錢的事。李家那位讀書人真夠不要臉的,明明包子進了他的肚,卻把什麽都推給青萍,最後站著高義,到底把婚退了,他倒成了蒙在鼓裏清清白白的那個。”不等青禾出言,葵武先冷哼聲,“小白臉一個,沒什麽擔當。”本來心情不佳的青禾聽了旁邊葵武帶著酸溜溜的話,頓時就不陰鬱了,反而有點好笑。白瞎了這麽大體格子,都是肌肉,就沒長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