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著機械廠下班的那股人流,吳詩敏他們還是沒能把肉賣完,不過沒剩下多少,也就二三十斤的樣子。


    迴程的路上,三個人都能坐上車了,不像來的時候,總要有人下去跑路。


    吳詩敏心疼自家男人,但也不能一直讓陸老大跑著。


    陸老大趕著車,迴頭迴坐在後邊的吳詩敏:“老三媳婦,我們今天賺了多少錢來著?”


    吳詩敏正好點算完手裏錢,一百八十五塊五。


    很不錯的收入。


    陸老大聽了這數暗暗乍舌,一頭豬居然賣了這麽老些錢?他們家去年的兩頭豬都沒這麽多錢!


    冬日夜長,吳詩敏他們到家的時候五點多點,天就已經見黑了。


    此時的陸家燈火通明,正熱鬧著。


    “村長他們迴來了!”遠遠的傳來這個聲音,村民們齊齊站起來迎了過去,他們大都是等著撿漏的人。


    等走近一看,框裏還有肉,不過就墊著點底。


    “就剩這麽點了?”


    “是啊。”陸老大接的話,話裏滿是得意。


    “多少賣的?”


    “有八毛有九毛,還有一塊的。”這倒不是陸老大飄了,他是真這麽想的,在鎮上能賣八毛,縣裏漲了一毛,那要是去了省城還不得再往上漲漲?


    能賣一塊?!


    打死都不信!


    吳詩敏當他們的麵兒點錢,還是那個數,一百八十五塊五。


    “我今天出門帶了十塊錢的零錢,都在這裏了。”


    再怎麽不信,還有拿錢作假的?


    吳詩敏把剩下的肉稱了稱,有三十一斤,加上今天沒帶出門的九十斤,還有兩個豬腦袋、八個豬蹄子、兩副豬下水……


    村民們的心非常火熱。


    光是剩下的肉就能賣接近一百塊錢,陸家還有四頭豬,就算沒有上午宰的那兩頭那麽肥,那也是整整四頭!


    下午,殺豬匠除了在趙長河家接到一單生意,居然就沒別的生意了。


    原本,他們是打著這樣的算盤,陸家帶出去了二百多斤肉一定賣不了,加上家裏的九十斤,整個村子才二百多戶人家,一家分個一兩斤,這個年差不多也就過了。


    所以現在很明顯,他們唯一的選擇就剩下趙長河一家了。


    然趙長河顯然沒打算賣肉,他是留下自家吃的,他要堅定不移的跟著村長的步調走!


    灶屋裏,劉芳把鍋蓋邊上的布簾掀開,熱氣兒順著縫直往外冒,鍋是大骨頭湯,一直拿小火燉著,燉了差不多兩個多鍾頭。


    她招唿著老二,兩人合力把超大的銻鍋抬下灶台。


    “二嬸嬸,能吃了嗎?”


    得了這話,娃娃軍立刻形成了隊伍,這次是一人一大勺湯,運氣好的話能得到一塊骨頭,運氣不好也有碎肉。


    隊伍裏有熟臉,也有生臉,趙春陽就是一個,他就排在他堂弟的後麵。


    劉芳身為負責人,哪些生哪些熟她有數,趙春陽得了湯,但他的湯裏一點內容都沒有。


    而他堂弟趙墩子的碗裏,好大一塊肉骨頭!


    他羨慕,但他不敢鬧事。


    趙春陽端起碗吹了吹,小小的抿了一口,好喝!


    劉柱坐在他旁邊,他的碗裏也有大骨頭,還看了眼對方的碗,夾起骨頭狠狠地嘬了一口,嘬的滋滋作響!


    “真香!”他扭頭,衝灶屋門口的劉芳喊:“二嬸嬸,你的手藝真是越來越好了。”


    聽著這聲音,趙春陽先前還覺得很好喝的大骨頭湯瞬間沒了味道。


    一定是他們跟陸家的人打了小報告,不然為什麽就他的湯裏啥都沒有!


    *


    如果殺豬那天,村民隻是羨慕的話,那等養殖場的人來了,他們就恨了,恨的雙眼通紅。


    “憑啥他家的豬能算七毛啊!”


    這可是賣整豬!


    一般人家都給的四毛八的價,至多不過五毛。


    陸家剩下的四頭豬將將二百出點點頭,總數八百三十九斤,一共就是五百八十多塊錢。


    憑什麽?就重了二三十斤,憑什麽就差這麽多!


    養殖場的專家是個麵癱,連說話都直冒冷氣:“這四頭豬拉到省城能賣一塊錢一斤,你們的最多七毛。”


    ……


    別看隻差了二三十斤,連它們的精氣神都不一樣,陸家的四頭豬一看就處於領頭地位。


    二百多頭豬擠在一起,就它四個最顯眼。


    往年這個時候村民們都是最高興的時候,但今年,把錢捏在手裏他們都高興不起來。


    吳詩敏剛接了錢,就在眾目睽睽的注視下,交了二百塊錢訂金到養殖場那專家的手裏。


    直到兩人把合同都簽了,村民們才得知一個消息,她又定下三頭牛犢子!


    好事不白做,吳詩敏對著村民猛灌心靈雞湯,總之,她做的一切出發點都是為了村子!


    村民們:……


    換做是他們,他們能拿了錢就撒出去嘛?


    鐵定不能!


    所以吳詩敏到底是怎麽想的?


    沒人知道。


    吳詩敏自己卻是心中有數,錢掙來不花那就是紙!更何況,隻要她手頭越鬆,威信就越重!


    把她撤了,他們上哪兒找個像她這麽能花錢的村長?


    養殖場的動作很快,在過年前幾天就送來了三頭牛犢子,比起上迴那三頭,這次這三頭明顯要大的多。


    送牛來的是養殖場的場長,他打量了吳詩敏許久,才說:“一迴生二迴熟,感情咱們還不熟的時候你就截了我的胡啊。”


    他也是才知道,這邊鎮上的穀糠是往紅河村送的,幾百斤穀糠他不看在眼裏,但說好的事突然反了口,沒有這樣的道理。


    現在既然他們有牛犢子的交情,瞧著還有延續的可能,這事才算過了。


    吳詩敏直到他解釋了,才聽明白他這話的意思。


    “我不讓他們送,他們非得送,你看現在,白白的讓我做一場罪人。”說話的藝術她不懂,但她知道推卸責任。


    場長聽出她話裏的意思,笑著打了個哈哈。


    什麽樣的情況非得送?


    不過他沒問,這跟他沒什麽關係。


    “本來想給你送兩頭壯年的牛,人家農場那邊不肯答應,隻挪了三頭半大的過來,好生養著它們,後年開春就能下地了。”


    這三頭牛除了個頭比之前的要大些,價格也要貴點,所以場長是揣著欠條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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