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迪本就沒指望在這兩個老狐狸麵前出什麽風頭,此時出現這樣的事情更是純屬巧合。可現在看來,自己卻意外的獲得了兩人的好感…


    不過這些老家夥說話真是滴水不漏,羅迪也知道不能多要求什麽,隻能幹笑著說“沒事沒事,都是誤會”之類的廢話。


    而這頓午宴到了現在自然無法繼續下去,魯本斯也明白這一點,當即和公爵大人就亡靈的處置問題說了幾句,隨即便和羅迪禮貌打個招唿,轉頭急匆匆趕迴修道院去了。公爵府出現亡靈,對於魯本斯而言也是大事——塔斯曼王國這樣的行為絕對預示著某些不為人知的東西,他必須盡快讓“聖殿”得知這樣的重要情報。


    而留在餐廳內的羅迪則當即和公爵要求再次徹查公爵府邸內的所有人,並用自己手中的戒指甄別其中是否有其他亡靈的存在。


    安格瑪公爵沒有任何猶豫的同意了這個要求,並且立刻讓人去召集所有在公爵府內的成員——這麽一折騰,公爵府上上下下立刻熱鬧起來,仆人、車夫、管家、守林護院等等將近百號人都開始有序的被安排朝府邸而來…


    可是在這樣的情況下,早早跑出去的莎莉,卻依舊處於“什麽都不知道”的狀態…


    府邸後方的花園內,莎莉正狠狠揪著手中的樹葉,嘴裏不停的說著“混蛋”、“木頭”、“白癡”之類的話語…


    十六歲的年紀終歸太小,雖然莎莉幾個月來的成長極為明顯,不過若是仔細說來,她的“成長”終究隻是體現在應對普通事物上麵,而在感情上麵,她仍舊是一張白紙,根本就無法像那些經過歲月磨礪的老家夥們收放自如。


    “當著那麽多人這麽說,你早就想好怎麽甩開我了吧…”


    微涼的天氣下,穿著長裙露著鎖骨可不是什麽好主意。莎莉撅著嘴抱怨幾句後便覺得有些冷——可她卻並沒有離開後花園,反而兀自倔強的在這裏站著,雖然知道有句話叫“生氣是拿別人的錯誤懲罰自己”,但她卻真的寧願受這種罪,也不想迴去麵對羅迪了…


    真是太令人失望了!


    莎莉突然發現,這似乎是羅迪唯一一次“主動”表達他對自己的感情——可結果…卻是他希望自己走的越遠越好越久越好。


    羅迪是不是真的討厭自己?


    她迴憶起當初在逃亡路上羅迪曾經提起過一個他無法忘懷的女人,而對於“那個女人”的資料,莎莉除了知道對方有著一頭紅發,其他一概不知。


    難道自己要和一個連影子都見不到的女人去爭奪地位麽?那女人還活著沒有都是個未知數啊!看羅迪每次提起她都黯然神傷的樣子,恐怕不是出了什麽事就是被她傷過心吧?


    莎莉甩了甩頭,因為氣溫冷,她被凍的打了個哆嗦,隨即小手抱住了肩膀,摸樣楚楚可憐。


    她的腦子裏想的全是各種“假想敵”的摸樣…但如此想了沒幾秒,她卻狠狠的跺了跺腳,暗啐了一口——從來都是一群騎士為了某個女人互扔手套爭得頭破血流,哪有過堂堂公爵之女為了追個斥候隊長還要絞盡腦汁的?


    “這個笨蛋,就不知道出來找我麽?”


    莎莉氣唿唿的撅著嘴巴,最終決定還是返迴臥室算了,可剛走出沒幾步,她便看到後花園外一大群仆人匆匆忙忙的湧了過去,談話聲借著微寒的冷風傳到了耳中——


    “好像是亡靈呢!”


    “老爺說要檢查所有人的身份——”


    “怎麽查?還像上次那樣?”


    “不知道,反正聽說和那個斥候隊長有關…”


    唿啦啦的一大群人走了過去,莎莉揚起眉毛,覺得氣氛有些不對。“亡靈”、“斥候隊長”這樣的字眼讓她心中升起了難以抑製的好奇,順著小路邁步走去,沿途碰到一位府裏的女仆時,她攔住對方,問道:“出了什麽事?”


    “莎莉小姐——我也不知道,剛剛公爵大人下令要我們都過去呢,隻是聽說要做什麽檢查之類的。”


    偌大宅邸內的仆人眾多,剛剛發生沒幾分鍾的事情還沒有到了人盡皆知的地步,所以這位女仆此時和莎莉一樣一頭霧水。


    “這樣啊…沒事,那你先過去吧。”


    莎莉笑了笑,卻是因為寒冷而再次緊了緊抱著肩膀的手臂,眉宇間的疑惑更重了幾分,又走了幾步,正好看到邁步從外麵迴來的惠靈頓騎士——後者一臉嚴肅,身體上原本還帶著些未曾收斂的煞氣,可看到莎莉,這氣息便立刻消失的一幹二淨。


    “惠靈頓叔叔。”


    莎莉禮貌的打了招唿,根本不知道眼前這位騎士剛剛把亡靈梅爾按在房間裏暴錘一通捆了起來,她此時看到對方原本幹淨的禮服有著點點紫紅色汙漬,突然問道:“這是…血跡?”


    低頭看了看身上,惠靈頓倒是沒有否認,點頭應是:“是血跡,剛才餐廳出了些事。”


    “什麽事?”


    莎莉邁步和惠靈頓騎士準備一通返迴府邸,微微提著裙角向前走著,此時滿臉疑惑,根本想不出吃個飯怎麽能搞出血跡來。


    “那個侍女梅爾是亡靈,剛才羅迪隊長勘破了她的偽裝並把她製服了——哦,就在你走出餐廳的下一秒。”


    惠靈頓平日裏看上去像個沒有感情的機器人,可實際上心思卻比提圖斯活絡不少,他能看出莎莉是因為羅迪那句話而傷心落淚,此時自然要把羅迪的形象努力提升一下——總歸…讓她能開心點就是了。


    果不其然,莎莉原本還有些鬱氣的麵龐在聽了這句話後猛的揚了起來,小臉煞白的問道:“亡…亡靈?梅爾?她不是——”


    “就是一直站在你身後的那個,我想…羅迪隊長是怕那個亡靈會突然傷到你,才故意說那些話的吧。”


    腳步瞬間停滯,莎莉眼神有些慌亂的朝四周望著,一下子顯得有些無措。心中說不後怕是不可能的,畢竟任誰知道一個在公爵府呆了十年、幾乎每天都能見到的侍女是亡靈都不會鎮定,而莎莉更是想起來…今天穿上這條裙子,似乎還是梅爾幫忙係上的束帶呢…


    這麽說,羅迪再一次救了她一命?


    腦海裏浮現出剛剛被他罵“混蛋”的家夥的麵孔,她立刻有些著急的問道:“那--羅迪隊長…他沒有受傷吧?”


    “沒有,羅迪隊長出手很果斷。”


    惠靈頓搖搖頭,見莎莉這麽上心的樣子,不由覺得羅迪這家夥還真是走運,輕笑道:“督主教已經離開了,公爵大人正在和他正在會客廳聊天,你現在過去麽?”


    “我——我去換一下衣服就來,先不用等我了。”


    遲疑了一下,莎莉便隨便找了個理由便匆匆跑掉了,直到換掉了華麗長裙後,她的小心髒還在撲通撲通亂跳著,原本的惱火和怨氣也都變成了甜甜的幸福感。


    那個家夥原來是故意要氣我的啊…


    終於明白羅迪這是為自己好,莎莉的心結也算是基本解開。可她還是決定去和這個家夥當麵跟自己道歉,畢竟自己可不能當著督主教和父親的麵白流這麽多眼淚——隻是當她邁步走到會客廳旁邊時,裏麵傳來的說話聲卻讓她悄然停下了腳步。


    “說起來,能在那樣的情況下想到辦法不動聲色的讓莎莉躲開,還真是要誇你一句機智了。”


    安格瑪公爵的聲音很是隨和,甚至透著許些笑意。


    “我…咳咳,其實昨天和莎莉小姐有了些誤會,所以…她今天似乎對我有些成見,”羅迪的聲音透著許些無奈,“我也不知道故意去激她管不管用,當時也沒想那麽多,隻覺得哪怕讓她急了過來揍我一頓,能離那個家夥遠些也是好的…”


    這個傻瓜…


    莎莉嘴角微微翹了起來。


    “那個家夥不能殺掉,最好把她嘴裏能問的都問到,我這裏還有一封信,是當初殺死阿爾法之後搜到的,但是…”


    羅迪隨後說的便是關於“亡靈”的事情了,提到這裏,莎莉便想起將自己父親救醒的還是這個家夥——這麽算下來,魯西弗隆家族的兩輩人完全都是被他救下來的…


    如果沒有他,恐怕現在這個家族已然被弗朗西斯掌管了吧?


    “亡靈的事情我心裏已經大概有數,不過現在我有一個問題…”安格瑪公爵在問了很多之後突然語氣微微沉重了下來,“弗朗西斯和獸人,到底是怎麽迴事?”


    這樣的問題說出來,在旁偷聽的莎莉都感覺心中為之一沉。


    羅迪思索了一下,其實他心中早就對這樣的問題有過很多種備選答案,但想起在柯布森林內弗朗西斯說出的那些話語,他卻覺得這件事情的嚴重性,已經到了必須“開誠布公”談談的地步了:


    “其實…在這之前,我帶著諾蘭村的斥候去了一趟獸人王國。”


    這樣的話語說出來時,連兩位身經百戰的騎士都為之變了臉色,安格瑪公爵表情凝重的挺直了後背,卻並沒有問真假,而是低聲道:“殺了…很多獸人?”


    “算起來的話,幹掉了四百多人,包含一百多名狼騎兵和一位巫醫。”羅迪簡明扼要,並沒有興趣和這位領主顯擺自己做了什麽,“重點不是我們殺了多少獸人,而在於那名巫醫——正是他和弗朗西斯有了聯係,並暗中派出了狼騎兵小隊來截殺莎莉的。”


    “你殺了那名巫醫?什麽部族?”


    安格瑪公爵的語氣突然間有些激動起來,羅迪雖然有些意外,卻還是認真迴答道:“是羅哈爾之錘。”


    “竟然是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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