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遇“賣隊友”這樣的倒黴事雖然令羅迪煩悶,但終歸還不至於讓他有丟命的危險,遇到就遇到,鬱悶就鬱悶,可路終歸還要往下走——他始終是抱著這樣的心態的,所以當喝完酒暈乎乎的迴到自己房間時,羅迪已經差不多完全擺脫了負麵情緒的影響。


    男人,尤其是這種情商低而沒有太多感情經曆的宅貨,是很難為感情問題“矯情”超過一個晚上的。而滿腦子都是“務實”概念的羅迪此時迴到屋子後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在打開經驗欄,準備直接升級。


    目光望了望手上的戒指,羅迪想起當初那些有關於“進階職業”任務物品的傳聞,最終決定還是把它摘了下來——因為若是有那麽萬分之一的幾率真的觸發了任務,通常是會導致裝備“綁定”效果的,也就是說這裝備就算摘下來給別人,便再也沒有了原本的作用。


    若它真的能轉職“光之守衛”,這種職業也根本不適合自己——羅迪可不想當個近戰奶媽之類的角色。


    左右看了看,確認四周門窗關緊,他掃視了一眼裝備欄,上麵除了另一枚戒指外便隻剩下那個帶潛行技能的白字項鏈,他抬起手,想著將這個項鏈也摘下來,但隨即覺得自己似乎是神經過敏了——imba職業隻是自己的一個猜想罷了,那個戒指靠不靠譜還要另說呢,幹嘛搞得好像隨時都會中彩票似的?


    自己“嗬”的笑出聲來,他把亂七八糟的臆想心思驅走,抬手虛點半空,說道:“升級。”


    “喀拉!”


    耳邊突然傳來玻璃碎裂的聲音。


    羅迪愣怔了一瞬,抬起手左右看了看,一時間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自言自語道:“怎麽迴事?”


    肩膀的疼痛消失了,傷口愈合,胸口的淤青也立刻好轉,這都是正常的,畢竟他也沒想過自己會冒個金光或變身什麽的,但惟獨那聲“脆響”卻顯得很不正常。


    “恩?”


    抬手去摸胸口,卻發現那項鏈好像沒了——腦海裏冒出這個意識的時候,一股異樣的感覺已經倏然間侵襲了他的整個身體!


    酥麻的感覺傳遍身體的每一寸肌膚和骨骼,繼而便是徹骨的冰寒…


    這感覺如同沉入冰河裏一樣,羅迪踉蹌幾步,身體失去控製而直接栽倒在了床上,他想伸手拽著旁邊的木板讓自己站起來,卻發現此時連張開嘴巴都變得異常困難…眼前的景物開始微微變得有些模糊,就像突然高度近視了一樣,耳邊出現了“嗡嗡”的耳鳴,身體失去觸覺、鼻息間那旅店散發的陳舊氣味也消失不見。


    “五感”喪失。


    意識中,有亂七八糟的景象從眼前閃過,森林、岩石、沙漠、奔跑的巨型生物。


    腦海裏傳來各式各樣的咆哮,聲浪唿嘯而來,帶著前所未有的可怕聲勢。


    色彩、元素、狂躁、絮絮叨叨的說話聲,精靈語,爆炸式的信息湧現在腦海中。


    仿佛過了一萬年,當羅迪以為自己就要在迷失在這暈眩幻象中時,世界好似一瞬間又重新恢複了原樣——視力在即將漆黑的時候陡然恢複,耳邊的嗡鳴消失,身體的酥麻感也在倏然間退去。


    “嗬……”


    羅迪猛的張開了嘴巴,好似溺水被救出的人般大口的唿吸著,那如同瀕臨死亡一樣的感受實在是太令人感到心悸,以至於他到現在為止還不明白發生了什麽。


    猛然坐起身,羅迪喘息著,冷汗順著額頭滑下,他握了握拳頭,掃視四周,隨即漸漸皺緊了眉頭。


    眼前的景物似乎發生了許些的變化。


    抬起手,羅迪將目光盯向了手掌,一眼望過去似乎沒無區別,可當他凝神片刻後,卻發現自己竟然能清晰的看清掌紋上的汗毛孔!


    抬起頭望向前方時,房間角落中的蛛網和上麵正在結網的蜘蛛纖毫畢現,甚至能清晰的數出那指甲蓋大小的蜘蛛身上總共長了幾隻眼睛!


    這。這是怎麽迴事?


    耳邊能聽到的聲音也發生了區別,隱隱約約能聽到莫名的交談聲,羅迪微微屏住唿吸,發覺自己聽到的竟是隔壁那些“異教徒”們刻意壓低後的聲音——


    “蓋洛普大人的方案差不多定下來了……”


    “…魯本斯的隊伍人數多,但廣場上實施突襲他們肯定沒辦法完全照映得住。”


    “他們準備的聖殿騎士很多…”


    “撤退的時候有三條線路可以選,有一條準備了半年。就在西城門邊上。”


    斷斷續續的說話聲在羅迪的耳中清晰無比,羅迪十分確認之前的自己根本聽不見這樣的說話聲,他握了握手指,一股陌生的力量流淌在身體中,他有一種荒謬的感覺——自己仿佛就像《蜘蛛俠》裏的彼得?帕克。


    “升個級而已,又不是被變異蜘蛛咬了。”


    羅迪徹底有些發懵,他皺著眉頭將目光轉迴“人物屬性欄”,卻隨即徹底呆滯在原地——“進階職業天賦欄”、“戰鬥姿態欄”、“基礎職業天賦欄”、“技能符文鑲嵌”、“進階技能欄”等幾個大框正在閃爍著提示。


    “不…是…吧…”


    伸手再次摸向胸口,羅迪情不自禁的自言自語道:“這******…怎麽迴事?”


    ******


    九月九日。


    就在羅迪離開修道院的第二天,這裏終於解除了連日以來的戒嚴,信徒們得以進入教堂進行禮拜,修女和修士們照例在清晨進行禱告後便從教堂離開,幾位司鐸則會在這裏為信徒們解惑,偶爾也會施放一兩個神術,有償救治那些身體遭受疾病侵襲的平民。


    督主教即將抵達修道院的消息已經傳了出去,所以最近信徒們的捐贈會比以往更多,“戒嚴”的結束也是為了減少這種損失——本傑明主教自信這段時間鬧不出什麽大事,自然樂享其成。


    不過若是說有什麽讓他不太舒服的,恐怕要數莎莉今天突然轉變的冷淡態度。顯然他昨天故意讓羅迪誤會她的手段已經被察覺…不過對此,本傑明完全不以為意。


    “還是年輕啊,等過幾年,你就知道我這麽做是為你好了。”


    心裏感歎幾句,他也知道年輕孩子總有那麽幾年是叛逆的,莎莉對他擺冷臉是她的事,自己該幹什麽幹什麽就好了,何況魯本斯主教今天早上發來的信件已經告訴了他關於“蝮蛇十字”異教徒即將襲擊的事情,所以接下來這些天他要忙著去部署守衛,根本顧不上去和莎莉談什麽別的。


    按照計劃,這次事件結束,自己便可以升任地區大主教了,而莎莉則會正式成為“司鐸”——嗬,真希望過幾天魯本斯到修道院的時候,她表現得能好一些…


    本傑明主教搖搖頭,想著去怎麽寫迴信了。


    雖然抱著“過來人”的想法並不把羅迪當迴事,可事實上,本傑明的所作所為,卻的的確確讓莎莉生氣了…


    原本修養極好的她在這一天時間內的轉變令同伴們都有些心驚——生人勿近的冰冷表情、沉默而始終緊攥的拳頭,克麗絲等人擔憂的去詢問,可莎莉卻隻是搖搖頭說沒事,隨即便皺著眉頭走開。


    直到中午時分,她始終緊繃的臉蛋才微微放鬆了些許,因為莎莉終於和馬丁再次接了頭——而此時的馬丁還不知道昨天發生了什麽,一上來仍舊在匯報著關於搜集的信息。


    “弗朗西斯收攏了他的所有手下,似乎準備有大動作,我正準備去查。”


    他還想說什麽,卻發現莎莉直接抬手打斷道:“不用管他們,之前我找的那兩支傭兵隊伍現在完全啟用,薪水給他們提高一倍,同時暗地裏再找一支隊伍,等著二十號在城市廣場直接對他下手,不用猶豫。”


    “是…是,小姐。”


    馬丁被表情嚇人的莎莉嚇了一跳,有些結巴的答應道,他從未見過這位公爵之女有過現在的狀態,那種冰冷而不含任何感情的話語聽著都感覺心驚肉跳。


    “還有,找到布克他們之前說的那個吟遊詩人,把這封信給他。”莎莉眼簾低垂下來,拿出一封信,連同一樣東西塞給了馬丁,似乎強忍著某些情緒,深吸了口氣,繼續說道:“這是信物,交給他就好,別的——也就沒什麽了。”


    “是,小姐。”


    “好了,注意別被跟蹤,剩下的時間。不多了。”


    莎莉送走了馬丁,孤寂的身影在修道院的大門前站著,九月的微風吹過,教袍的下擺微微搖晃著,眼眶微紅的少女抬起頭望了望湛藍的天空,眨了眨眼睛,將某些情緒壓了下去,纖細白皙的手指舒展開來,幾次握成拳又鬆開。


    她從未想過自己會因內心的愧疚和悔恨而徹夜未眠——從小到大,她還從沒有如此後悔做某件事過,而一想到自己可能會就此失去和那個家夥的聯係甚至再也不見麵,那種前所未有的恐慌便讓她感覺唿吸都有些困難。


    不過她沒有徹底放棄或沉淪,而是立刻選擇了補救。這樣的行為不管有用沒用,莎莉都要做…無論羅迪如何決定,她都希望能和羅迪當麵解釋清楚,哪怕對方決定離開,她也不想讓對方帶著對自己的誤會走。


    目光最後一次望向遠處的街角,意料之中的沒有看到那個心中的身影,莎莉歎了口氣,轉身返迴教堂,可走出幾步之後,腳步卻又停住。


    秀眉微微皺了起來,她露出了許些疑惑神情,扭頭再次望了望,好似看到了許久未見的某個熟人的影子,可看了半天,她確認自己應該是眼花了。


    失望的歎了口氣,莎莉走向了教堂深處:


    “怎麽像是提圖斯叔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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