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雅歡哭得歇斯底裏的,話都說不順了,“你知不知道……我,我對他說的最後一句話……是讓他去死……我怎麽能讓他帶著那句話走?!我求求你,一定要救活他啊!讓我見見他,哪怕就一眼……求求你了……”拉著付雲澤可憐巴巴的乞求著。


    “這事情不是我說了算啊……要看醫生和他自己了……”付雲澤話裏也滿是無奈。


    手術室的指示燈突然熄滅,大夫剛一出來,嚴雅歡立即衝了上去。


    “病人的狀況想必你們也有心理準備了,現在任何手術治療都沒有意義了,全靠他個人的一點意誌力挺著。大概也就是這一兩天的工夫了,你們可以先準備下後事……”


    嚴雅歡馬上急了,“誰說肝癌就一定會死!肝髒也是能移植的是不是!我的捐給他,我要救活他!”


    “嚴小姐,別說你們兩個血型並不適合,就算適合,現在也來不及了。”大夫無奈的搖了搖頭。


    付雲澤上前一步將嚴雅歡攬在懷裏,“別讓他走的不安心。其實,從他知道自己得了這病的時候,壓根就沒有考慮過器官移植這條路。”


    “re……”嚴雅歡推開眾人的阻攔,一下子撲在剛剛被推出來的re身上,仿佛整個醫院裏所有的悲慟加起來,都難掩這一家之傷。


    “大夫,”付雲澤問:“他能醒過來麽?”


    “難說。”


    “不管用什麽方法,請盡量延長他的時間,哪怕一分一秒。”付雲澤說:“我想他一定還有話說。”


    “放心吧付少,既然是您的朋友,我們一定盡力而為。”


    兜裏的電話響個不停,付雲澤拿出來一看,便知道是公司那邊催的緊了。但看看嚴雅歡這個樣子,他也走不開啊,於是便把秋逸紫和付雲恩叫了過來,幫忙照看一下。


    到底是女生,秋逸紫一來,就將嚴雅歡從re的被單上摘了下來,簡單的幾句話,就讓她止住了哭。


    “大夫不是說了麽,還有醒過來的可能!你現在這麽哭,這麽鬧騰,活人都能讓你給弄死了……”


    付雲澤站在一旁搖了搖頭,反正他是一丁點辦法也沒有,在這也是徒增二氧化碳。


    “快去公司吧,這裏有我呢。爸好像有很重要的事情找你……”付雲恩拍了拍付雲澤肩膀,淡淡說道。


    付雲澤點了點頭,便離開了醫院。


    原本他以為,是公司有什麽重要的事情,才會那麽急。可是當他父親說隻是想讓他作陪,去接待一下齊家人的時候,他便瞬間放下了好顏色,隻留下一句“我沒那個義務”,摔門而去,留付幕天在屋裏暴跳如雷。


    再迴到醫院,付雲澤發現,嚴雅歡依舊保持著他走時候的那個狀態。她已經守在重症監護室三個多小時了,秋逸紫和付雲恩輪番勸她都不管用,這樣下去,身子會吃不消的。


    “他會醒過來的,所以你要好好的等他,不要把自己搞垮了,那樣他也不會開心的,嗯?”付雲澤蹲在嚴雅歡身邊,耐心的勸著。


    嚴雅歡沒有言語,身子卻在顫抖著。


    付雲澤有看到,一行清淚順著她的臉頰流下,帶著懊悔、恐懼、不安、不舍……然後滴落在她的指縫間,透過指縫滲透到了她手裏的紙張上。


    她緊緊攥著的,是re的遺書……不過與其說是遺書,倒不如說是半個情書來的更貼切一些。因為除了一些對自己的總結,對付雲澤說的話之外,還有一大段對嚴雅歡的真情告白……


    “凝視著你的背影,就快要接近透明。哭不出來的聲音,都哽在心底。臨別時你的眼睛,像隔著無邊距離。我是真的不忍心,把你困在原地。你想給我的美麗,我隻能屏住唿吸。卻隔著空氣感受你的痛心……”


    這段是引用的歌詞,大概要表達的是嚴雅歡四年前離開家去美國留學的時候,他內心的不舍和隱隱的痛。


    他一直都喜歡著她,可是因為她是小姐,他是管家,有些話他根本沒辦法輕易說出口。有些身份,一旦打破,就會覆水難收。


    “如果在你明亮的世界裏麵我隻是陰影,如果在你輕柔的嘴角眉間裝滿了風雨。原諒我實在沒有這個勇氣對你說一句,我隻想和你永遠在一起。如果我不能給你披上一件幸福的外衣,如果我不能把你捧在手心不讓你受委屈。原諒我實在沒有這個勇氣對你說一句,我隻想和你永遠在一起……”


    嚴雅歡讀者那封遺書,心如刀絞。倒不是對re產生什麽感情,隻是被那些文字打動,他越是如此深情,她便更是愧疚。


    看著哭得如此稀裏嘩啦的嚴雅歡,付雲澤除了心疼還是心疼,於是將她擁入懷裏,吻著她的額頭,“不要難過,他會好起來的,會好起來的……”


    “死”這個字總是會被人們厭惡、排斥,它帶給人的也總是恐懼或者是不安。


    對嚴雅歡而言,這個字似乎離她很近,卻又很遠。曾經她以為父親已經死了,可惜,最後她發現那隻是母親的一種怨念。如今,她身邊最親近的人瀕臨死亡,那種孤獨感,恐懼感,又鋪天蓋地的襲來了。


    她是怕的,怕re真的沒有了,她要怎麽辦……


    他總是將她的一切都安排的很好,現在,生活裏少了他,雖然仍然可以井然有序,但已經缺少了什麽。


    她已經失去了父母的關愛,被他們拋下;又失去了整個嚴氏,導致她根本沒臉見她的父母,她的長輩,他們辛苦打下的江山,最後毀在了她的手裏;現在,她又將要失去她生命裏不可或缺的一個人,雖然他們沒有任何血緣關係,也無關愛情,但他們已經在彼此生活中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


    現在,她什麽都沒有了,除了友情,除了愛情……可她分明感受到了那種痛徹心扉的失去!


    “我願意做一個孤獨的魂靈,遠離這塵世間的喧囂汙染,飛往一個沒有黑暗,憂愁的世界,在那裏,思考已漸漸流逝的歲月,一個個消亡的生命……”


    這是在re遺書中出現的一句話,雖然不知道他是在怎樣的情況下怎樣的心境下寫下來的,但是他表達的意思卻清晰可見。


    這句話,在嚴雅歡腦海中,久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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