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承懿在噴著血。


    但他在咧嘴笑著。


    李夢舟的神情很平靜,他的動作看起來很輕描淡寫,將得秦承懿的攻勢一一攔截。


    但呈現出來的整體戰鬥畫麵卻相當激烈。


    空氣被撕扯著,嗡鳴聲大作。


    秦承懿的臉色愈加蒼白。


    他每一次揮刀卻都蒼勁有力。


    漸漸地有黑霧從秦承懿身上蒸騰而起。


    仿若蛇一般纏繞著,四處橫流,將得兩人身影都卷在其中。


    秦承懿的動作大開大合,每一刀都掀起颶風。


    李夢舟周身有劍意彌散,將得黑霧絲絲縷縷切割而出,那些劍意無需他的催動,更像是自主在行動。


    秦承懿還是很強的。


    若非晉入劍仙之境。


    李夢舟並非他的對手。


    相比在天棄荒原那一戰,秦承懿的強大早已不能相提並論。


    但李夢舟對比當時的強大更是不可想象的。


    嘭嘭嘭地悶響迴蕩在天地間。


    秦承懿的模樣也越來越不堪。


    但他的神情卻那樣平靜,甚至有著一些興奮。


    他更擅長的是謀算,能夠全身心的投入一場戰鬥,不顧生死,那對他始終壓抑著的情緒來說,無疑是極致的釋放。


    秦承懿的拳頭懟在了李夢舟臉上。


    而李夢舟隻是微微側頭,便反手一拳把秦承懿捶飛。


    但秦承懿身影落地的瞬間,腳下一跺,再度疾掠而來,被其揮舞地虎虎生風的長刀照著李夢舟腦袋就猛砸了下來。


    李夢舟手裏的劍斜著刺出。


    點在那把刀刃上。


    咯嘣一聲脆響。


    那把刀便斷裂開來。


    秦承懿腳下踉蹌地同時,整個人也朝著李夢舟撲去,雙拳並起,嘭地一聲轟擊在李夢舟胸膛上。


    李夢舟左腳後撤一步,緊跟著又抬起,狠狠踹出。


    直接把秦承懿踹飛出去數百米遠。


    他右手揚起,劍意如虹。


    碩大的劍影自天而降,斬擊在秦承懿身上,又將他推出去數百米。


    近千米的溝壑呈現在眼前。


    散發著熾熱地濁氣。


    “結束吧。”


    李夢舟持劍往前走著。


    三百丈的距離,被他幾步便走了過去。


    秦承懿躺在地上咳著血。


    他抬著很是沉重地眼皮,斜視著站在近前的李夢舟。


    嘴巴微微張開,又是更多血湧了出來。


    他用雙臂撐著身軀,緩緩坐起。


    靠在那溝壑盡頭堆積地土堆上。


    “倒也算痛快。”


    秦承懿咧嘴笑著。


    李夢舟就站在他能夠掠奪氣海靈元的範圍邊緣,就隻是正好差那麽一點,隻要秦承懿能往前挪動半步,他就可以掠奪到李夢舟的氣海靈元,但很可惜,他稍微嚐試了一下,就算是那半步距離他也挪不過去。


    “到這個時候,你還是沒有放棄啊,有時候對你也不得不服氣,你真的做了不少很多人都做不到的事情,恐怕就連觀主曾經殺死荒原魔主的意誌那麽多次,但都沒有真正意義上的損耗荒原魔主的意誌,唯獨你直接吞掉荒原魔主的一縷意誌,是真真正正讓得那縷意誌消散。”


    “從這裏也可以看出,荒原魔主所謂的意誌不死不滅,也隻是一種說法,他的意誌並非不死不滅,隻是前人沒有找到正確殺死他的辦法。”


    秦承懿笑著說道:“難不成你要把荒原魔主整個意誌都給吃掉?”


    李夢舟說道:“我沒你那麽瘋狂,區區一縷意誌跟他整個意誌相比,實在小巫見大巫,我可沒有自信能夠吞掉他整個意誌而不會有半點影響。”


    秦承懿說道:“那倒是很可惜。”


    短暫歇息了會兒,秦承懿慢悠悠從地上站起身。


    他注視著眼前的李夢舟,說道:“你給我時間恢複體力,就不怕我隻要稍微往前挪動一下腳步,你的氣海靈元就屬於我了?”


    李夢舟平靜說道:“在你掠奪我氣海靈元的瞬間,我就能直接殺了你,何況你剛剛起身時就有機會往前挪動,是你自己也很清楚這一點,所以才什麽都沒做。”


    秦承懿說道:“我輸得很徹底。”


    他往前邁步,繼續說道:“但隻要還有機會,我是不會放棄的。”


    他抬起的腳剛剛落下。


    忽有一把飛劍疾掠而至。


    貫穿了秦承懿的胸膛。


    攜裹著迸濺的血花,那把飛劍呈現在李夢舟眼睛裏,他伸出兩根手指,將其穩穩夾住。


    李夢舟眉頭緊皺。


    側目望去。


    在另一側,正有坐著輪椅的男子緩緩而來。


    飛劍震顫著從李夢舟兩指間掙脫,迴到了澹台無病手裏。


    秦承懿大口噴著血,麵露痛苦之色,跪倒在地。


    初雪姑娘和葉桑榆及那些枯禪修士都精神微震,看著突然出現的澹台無病,剛剛那把飛劍是要殺死秦承懿,但目標也在對準就站在秦承懿麵前的李夢舟。


    秦承懿跪在地上,半趴著,他側頭看向坐在輪椅上慢慢臨近的澹台無病,“澹台璟當年隻是為我做過一件事情,其實就算沒有澹台璟,也能有別人來做,但隻因他幫我做過一件事,我便給了他坐在禦史中丞位置上的機會。”


    “自那之後,我便慢慢將這個人遺忘掉了,直到他死在珈藍寺外,我才重新記起他。”


    “他當年幫我做得隻是很小的一件事情,但我卻讓他坐在了禦史台第二把交椅上,我對他的恩惠,是他一輩子都還不清的,沒想到他的兒子,卻用一把劍,狠狠迴報了我。”


    澹台無病冷眼看著秦承懿,沉聲說道:“他的死,終歸跟你有關係。”


    秦承懿咧嘴笑道:“他總得為自己的選擇付出代價,當年他在朝堂裏摸爬滾打始終不得意,他的目的隻是想再往上爬一爬,而我原本無需給他那個機會,因為那個機會誰都可以擁有,他最終死掉,也隻是種因得果,你怪在我頭上,又是何道理??”


    澹台無病麵色陰沉。


    秦承懿又說道:“更何況,不管是我還是李夢舟都非真正害死澹台璟的人,出手殺死澹台璟的人是古詩嫣,她在燕國,不在薑國,也不在南禹,你連找仇人都找不對,看來你腦子的問題就算解決了,也依然是個蠢貨。”


    李夢舟想殺澹台璟,但他並沒有來得及殺。


    古詩嫣殺掉澹台璟,根本原因是要找尋韓一的下落,她隻是機緣巧合得知澹台璟和當年不二洞覆滅有牽扯。


    反而澹台璟的死,跟秦承懿的牽扯是最淺的。


    雖然李夢舟找澹台璟是因秦承懿的緣故,但也正如秦承懿所言,那隻是澹台璟為當年做出的選擇必須要承受的代價,想要得到什麽,總得要付出點什麽,或許需要付出的時候來得會很晚,但澹台璟也得有那種覺悟。


    歸根結底,澹台璟的死,當然是跟他們三個人都有關,那是沒有辦法撇開的,但真正讓澹台璟死掉這件事情,跟李夢舟和秦承懿都無關,也是事實。


    澹台無病的臉色變得極其難看。


    “但你們總歸脫不了幹係,古詩嫣我會找到她,你們也得死!”


    秦承懿直接癱坐在地上,胸膛血流如注,疼痛感是無法言喻的,換作旁人就算不被疼死,也得失血過多而死,但秦承懿除了很虛弱外,暫時沒什麽生命危險,自愈的速度雖然慢,但也在治愈著。


    他那慘白無血地臉上甚至依然掛著笑容。


    “倒是很倔的小子。”


    李夢舟默然不語。


    澹台無病想殺他的心有多重,他自然很清楚。


    就算當初古詩嫣沒有殺掉澹台璟,他也會殺。


    澹台無病找他複仇也無可厚非。


    這件事情終究是要解決的。


    總不能讓澹台無病再去找古詩嫣的麻煩。


    想著之前有拜托江聽雨幫忙找古詩嫣的下落,得知古詩嫣是從坻水郡去往了燕國方向,而當時是有宋一刀在追殺她,現在宋一刀也已經死了,按照秦承懿的說法,古詩嫣肯定是在燕國活得好好的。


    就是不清楚古詩嫣在燕國是怎樣的處境?


    李夢舟凝視著澹台無病,說道:“你想幫澹台璟複仇無可厚非,但你是上官劍主的徒弟,蕭知南的師弟,我本無意殺你,若你隻想找我複仇,我自會奉陪,可若你要殺古詩嫣,我亦不能看著,所以你的選擇很重要,你要殺我,我可以看在蕭知南的麵子上,讓你暫時活著,你要殺古詩嫣的話,我就得直接殺掉你了。”


    葉桑榆是清楚此前在薑國都城朝泗巷裏,李夢舟和古詩嫣有很長一段時間同住一個屋簷下,但那不代表兩個人之間便有什麽,有感情是肯定的,但也肯定不是那種感情,她對李夢舟那番話沒有什麽意見。


    或許看著李夢舟維護古詩嫣的樣子,心裏難免有點吃味,但她也並非不懂事的女孩子。


    吃醋也是要看場合的。


    她更加不會懷疑李夢舟什麽。


    澹台無病神情凝重地看向李夢舟。


    雖然他隻是剛剛來到這裏,但有劍仙出世造成的天地異象是傳遍了整個人間的,隻要是修行者都能感知得到,那浩瀚磅礴到難以置信的強大劍意,是隻有劍仙才能擁有的。


    在場的人裏麵,隻有李夢舟和初雪姑娘是劍修。


    誰是那個新出世的劍仙是很明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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