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幅畫麵是很震撼的,劍輝灼目,盡管他在山路上行走的很慢,但每一步留下的腳印都很清晰,也壓製著那把劍仙的本命劍朝著澹台無病退去。


    “薛忘憂和李道陵的劍意幫助他在劍道之路上走得更穩,那神采奕奕的模樣,倒是真有劍仙的風範。”


    王乘月抿嘴笑著,李道陵和薛忘憂的眼光都不會存在問題,前者把不二洞的擔子壓在他的身上,後者也把離宮劍院的擔子壓在他的身上,負重前行的少年,終將散發出奪目的光輝。


    雖然上官瓊羽不希望自己徒弟輸掉,但此刻李夢舟的風采確實很強盛,甚至已經不弱於她。


    澹台無病的心思最是複雜,他覺得自己入了五境,登劍山取劍,就算打不贏李夢舟,兩者的差距也應該被縮短了很多才對,但事實證明,依舊相差甚遠。


    李夢舟隨意的抬手,不二劍便飛迴到他手裏,劍氣被拉扯著,縷縷青煙浮現在半山腰,山上樹木盡皆折斷,白雪被撕扯成虛無,有龍吟嘹亮,劍意在瞬息間壯大數分,便要直直朝著坐在輪椅上的澹台無病斬落。


    但在下一刹便有新得劍意生出,有絢爛驚鴻自山峰之頂閃過,澹台無病麵前也多了一個人。


    李夢舟輕輕皺著眉頭,“您是蕭知南的老師,琅嬛劍廬的上官劍主?”


    能夠斬出驚鴻劍意的除了蕭知南,也就隻有上官瓊羽了。


    上官瓊羽神情淡漠,“他是我徒弟,你不能殺。”


    李夢舟有些訝然,他倒是不在意上官瓊羽的態度,隻是很意外,原來澹台無病是拜入了琅嬛劍廬,是蕭知南的師弟。


    葉桑榆微微揪著手指頭,睜著好看的眼睛,是了是了,隻有主角才會打不過反派的時候,突然有強者來救。


    李夢舟是不知道葉桑榆在想什麽,否則他得吐血。


    仿佛是故事裏主角的澹台無病癱坐在輪椅上,他的麵色很是蒼白,他已經變得超乎想象的強大,而且世間該是沒有比他修行速度更快的,他手裏更是握著黃金時期劍仙的本命劍,可麵對李夢舟,他卻沒有半點招架之力,他遭受到了很重的打擊。


    忽然有一隻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他微微側頭,發現站在他旁邊的是劍仙王乘月,“李夢舟距離知神境巔峰也隻剩一步之遙,而你卻是剛入五境,能夠跟他打一會兒已經很了不起了,莫要因此蒙了劍心,那將得不償失,何況有一點你是勝過他的,他的劍心沒有通明,便是距離劍仙之境比你更遠。”


    澹台無病若有所思,心境重新變得平穩。


    王乘月很滿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上官瓊羽此時迴眸說道:“我的徒弟我來教。”


    她的意思不言而喻。


    王乘月錯愕了一瞬,苦笑著搖頭說道:“我閉嘴還不行嘛。”


    葉桑榆再次睜大眼睛,視線在王乘月和上官瓊羽身上掃來掃去,她似乎明白了什麽。


    原來劍仙也是怕媳婦的。


    她偷偷瞧了李夢舟一眼,暗自有些得意的想著,就算自家男人也成了劍仙,我照樣想揍就揍。


    李夢舟情不自禁打了個寒顫,他很茫然地四顧左右,看著葉桑榆在衝他笑,他也笑了一下,暗自撓頭,隨即又看向王乘月和上官瓊羽,沉聲說道:“我要殺他的話,當年在琅琊城裏便能殺他,那時的他對我構不成半點威脅,但現在他已入五境,更是拿起了劍仙的劍,若他隻想著殺我的話,縱使他現在不是我的對手,但也不能再說沒有威脅。”


    上官瓊羽皺眉說道:“你覺得他對你有威脅?”


    李夢舟說道:“現在的他,我依然能夠隨手殺掉,但他肯定會變得更強,雖然我也會變得更強,可我現在背後沒什麽靠山,而他身後有上官劍主,甚至可能還有劍仙。”


    葉桑榆都能看得出來王乘月和上官瓊羽之間的小貓膩,他又哪裏看不出來,論實力,他當然能夠輕鬆殺死澹台無病,但若比靠山,他還真比不過。


    如果澹台無病非得殺他,有劍仙擋著,自己又不能反殺澹台無病,那可就相當悲催。


    王乘月能懂李夢舟的心思,事實上他也看得出來,李夢舟並不是真的非殺澹台無病不可,而王乘月當然也不可能會是澹台無病的靠山,隻是澹台無病終究是上官瓊羽的徒弟,王乘月認真想了想,若真到了那個時候,他恐怕還真得變成澹台無病的靠山。


    沒等他要說什麽,澹台無病自己便冷聲說道:“是我要殺你,跟身後有什麽靠山沒關係,何況劍仙前輩也不是我的靠山,我會憑自己的本事來殺你,這隻是你我兩人之間的事情。”


    上官瓊羽很滿意地看著澹台無病,若說靠山,當然隻有且隻能是自己這個老師,徒弟把王乘月摘除出去,她當然感到很滿意。


    而王乘月也對其頗有些讚賞,想著自己畢竟是當世劍仙,若換作旁人,能有劍仙做靠山,那自是巴不得的事情,澹台無病的態度便很好。


    雖然跟自己想要的結果一樣,但李夢舟還是有些鬱悶,他覺得澹台無病那句話說出來,就算王乘月本來無意,以後也肯定會是他的靠山了。


    但想著隻要王乘月不介入,他倒也沒什麽所謂,畢竟不管澹台無病資質有多高,這輩子也不可能超越他。


    李夢舟比誰都清楚澹台無病以前是怎麽迴事,澹台璟幫秦承懿做事那是澹台璟的事,何況澹台無病又是蕭知南的師弟,劍門跟道宮撕破臉皮,依照澹台無病的劍道資質,或許他也能從中起到點作用。


    最重要的是,殺不殺澹台無病本就沒什麽所謂,而若因殺他得罪王乘月和上官瓊羽,怎麽想都是得不償失的事情,那是很賠本的買賣。


    於是他看了澹台無病一眼,沒有表達自己的任何態度,而是直接向王乘月揖手見禮,說道:“此來劍閣,為登劍山,劍仙前輩曾在雪山拔劍,說不得晚輩也要效仿一二。”


    澹台無病沉著臉,他顯然是被李夢舟給無視掉了。


    但他也隻是沉默著坐在輪椅上。


    在弱小時被人瞧不上眼很正常,他會用實際行動來告訴李夢舟,誰才是真正的強者。


    他直接轉動輪椅,便朝著山上行去。


    上官瓊羽顯然也有話想對他說,便沒有再理會半山腰的這些人,跟著上山。


    王乘月目視著上官瓊羽的背影,繼而迴頭看向李夢舟,笑著說道:“你是薛院長的徒弟,也是我劍門弟子,當然有資格登劍山。”


    他又看向蘇別離。


    葉桑榆並非劍修,且不說沒有登劍山的資格,就算登山也沒什麽用,那裏充斥著的全是劍意,所謂的氣運,實則都是黃金時期三十三位劍仙留下的瑰寶,和世間其他四座聖地是不一樣的。


    蘇別離抬眸望著王乘月,輕聲說道:“我手裏的劍雖然不屬於劍仙,但也是神兵,我有登山意,沒有取劍心,我心裏更多所想的是能夠請劍仙前輩賜教一二。”


    王乘月微笑著說道:“在此般年紀,你是第一個主動要跟我打一架的,哪怕是老一輩,也都是我主動出劍,他們不會想著主動來挑戰我,觀主教出來的劍修,果然很不一樣。”


    蘇別離縱劍而走。


    王乘月的身影也消失在半山腰。


    葉桑榆輕拽著李夢舟的袖子,說道:“大師兄要跟劍仙打架,要不要去看?”


    李夢舟說道:“雖然是很難得的事情,但為節省時間,我還是先登山再說,就算在劍山上,我也能看到。”


    他看向初雪姑娘,微微點頭,說道:“桑榆就拜托你照顧了。”


    初雪姑娘想了想,隨即笑著說道:“這裏是劍閣,我理應招待好客人。”


    李夢舟伸手揉了揉葉桑榆的腦袋,低聲叮囑了幾句,向初雪姑娘詢問了劍山的地點,便獨自前往。


    ......


    劍山隱匿在劍閣群峰裏,哪怕得知地點,若非劍修,其實依舊很難找得到,但有劍意牽引,李夢舟很快便站到了劍山腳下。


    那是很巍峨的一座山。


    被白雪覆蓋著。


    但他能夠在劍意裏感受到一絲暖意。


    他沒有半點遲疑地拔腿登山。


    饒是他距離知神境巔峰已經很近,但在行至半山腰時,雙腿也變得有些沉重,劍意帶給他的不再是暖意,而是刺骨的寒意。


    卻也不至於到寸步難行的地步,他依舊健步如飛,劍山是入了四境才有資格來登的,而但凡入了五境,其實難度都不算很大,真正難的是山頂。


    他並沒有花費很長的時間,劍山峰頂已經近在眼前。


    而那裏有一道身影也出現在他的視野裏。


    “蕭知南?”


    望著那很熟悉的身影,李夢舟有些意外,“原來你早就來了。”


    蕭知南迴眸看到李夢舟,神情有些不太自然,劍閣半山腰澹台無病出劍的時候,她便已經看到李夢舟的身影,也知道他會登劍山,便一直在這裏等著。


    但對於李夢舟朝她打招唿,她並沒有直接給予迴應。


    李夢舟徑直走到她旁邊,劍山峰頂有雲霧繚繞,寒意在雲霧裏穿梭,有凝結出的水珠透著霧氣將得李夢舟的衣衫稍微打濕,自然也打濕了蕭知南的衣裙。


    “你變得更強了。”蕭知南瞥了他一眼,淡淡說道。


    李夢舟笑著說道:“但還不夠強。”


    蕭知南望向峰頂,說道:“如果要殺司徒朝元,自然不夠強。”


    李夢舟認真想了想,說道:“聽聞隻要司徒朝元待在朝霧城裏,就連觀主都不能殺他。”


    蕭知南搖頭說道:“不是不能殺,隻是很難殺。”


    不能殺和難殺自然是區別的。


    前者是真的不能殺,但後者雖然過程會很難,卻也有希望能殺得死。


    “那也很厲害。”李夢舟抿嘴說道:“雖然很迫切地想要殺掉司徒朝元,但其實心裏也很清楚,那是近乎不可能做到的事情,若我能入劍仙之境,倒是有些希望。”


    但劍心通明是成就劍仙的必經之路,他的確還沒有澹台無病走得遠,至少跟劍仙之境的距離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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