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乘月將那杯茶拿起來,輕抿了一口,說道:“這茶不錯,讓人迴味無窮,仿佛讓我的傷勢都好轉了幾分,你對茶道的感悟當真是越來越好了。”


    他很是放鬆的坐在上官瓊羽對麵,打量著劍廬,感慨道:“你的劍廬依舊是這般清冷,怎麽不想著多收幾個徒弟?”


    望著上官瓊羽始終冷漠的樣子,王乘月有些無奈的搖頭,正色說道:“你應該能夠感知到天地氣運的變化,當年劍門衰敗,便是氣運枯竭,敵人蜂擁而至,三十三位劍仙殺敵千千萬,整個世間血流成河,也把整個天地間的氣運都給毀掉。”


    “現如今山海清幽裏的聖地,是他們拚命才保住的最後一點氣運,而我西晉劍山的形成,也是那三十三位劍仙戰死時,給劍門留下的最後瑰寶,可劍仙們雖重創了天下所有派係修士,劍門的創傷卻依舊是最嚴重的。”


    “當時修行派係很雜,但正統的派係卻很單一,南禹修士,書院修士,懸海觀和道宮都在同一個派係裏,是黃金時期的三十三位劍仙讓他們分裂,劍門結怨最深的便是道宮。”


    “現在南禹枯禪、薑國書院,魏國懸海,都有了各自的傳承,但隻有燕國道宮依舊秉承著他們原本的道,便意味著劍門和道宮的仇怨遲早要爆發,雖然那都是前人的事情,但我們既然接受了傳承,自然便要接下一切,現在和道宮開戰確實太早,我能做的也就是盡量拖延一些時間。”


    王乘月有些苦悶的把杯中茶一口飲盡,歎氣道:“但貌似是因為我來到燕國,才導致這樣的事情提早發生,就算道宮要重建西天門聖殿,也依舊有不短的準備時間,若道宮秘密進行,西天門聖殿就會對西晉造成莫大的影響,但司徒朝元也很清楚,西天門聖殿不可能在劍閣眼皮底下突然建立起來,所以他幹脆明目張膽,也迎接著與我一戰的準備。”


    “但他沒想到我這麽快出現在雪山,我也沒想到會在那裏看見韓一,甚至一不小心就殺掉了中聖殿門主,導致局麵發展漸漸變得不可控製,或許也是天意,天地氣運突然變得濃鬱,世間終究要出現紛爭。”


    “劍門的氣運衰敗是天意,但整個世間的氣運衰敗,卻是黃金時期三十三位劍仙人為的,現在道天終於要重新洗禮人間,帶給人間新的希望,但人們隻會進行無休止的掠奪,讓得亂世降臨。”


    上官瓊羽默默泡著茶,淡淡說道:“既是天意,便不用想那麽多,現在的劍修確實有很多濫竽充數之輩,在劫難的洗禮下,那些真正的劍修便也能有機會趁勢崛起,甚至修成劍心,那對劍門來說並非全是壞事。”


    王乘月點頭說道:“正是有這種考慮,我才毅然向著司徒朝元拔劍,中了我那一劍,他想要恢複過來,少則半載,多則一年,沒有司徒朝元入世,僅憑剩下的兩位聖殿門主和那些聖殿修士,尚且動搖不了我劍門根基,何況那兩位聖殿門主也都受了重傷,短時間裏沒辦法恢複如初。”


    王乘月雖是付出了一些代價,但基本上是把整個道宮打垮了,現在自然是最佳的集結天下劍修,一鼓作氣把道宮連根拔起的機會,可現如今真正的劍門弟子數量很少,山野劍修心思太雜,根本沒有辦法徹底整合,何況就算天下劍修齊聚雪山,隻要朝霧城還在,道宮依舊能立於不敗之地,所謂的最佳機會,便也名存實亡。


    上官瓊羽說道:“正好我有一件事情要拜托你。”


    王乘月看著那從劍廬裏自推著鐵質輪椅行來的少年,輕笑著說道:“我大概明白你要拜托我什麽,但能讓你用出拜托兩個字,想來那少年很是特殊。”


    上官瓊羽平靜說道:“他有天生劍心,隻是被腦子的問題壓製了,或許比不上你那個小徒弟,但在當今天下劍修裏麵,他都是極其特殊的存在。”


    王乘月神情稍微變得凝重,說道:“天地氣運變得濃鬱,劍門和道宮一戰迫在眉睫,世間又多出一位天生劍心,看來我們劍門的氣運果然沒有走到末路,你想讓我教他?”


    上官瓊羽瞥了他一眼,說道:“我自己的徒弟自己可以教,我要拜托你的是,帶他去西晉劍閣,直接登劍山。”


    王乘月有些意外的看著那從劍廬裏出來便默不作聲的澹台無病,說道:“劍山是劍修聖地,不像其他氣運聖地,在那裏感悟的不是氣運,而是劍意,非四境以上者不可登山,你確定要他現在就登劍山?”


    上官瓊羽說道:“我很確定,他是不同的,所謂富貴險中求,就算是天生劍心,但他前半生太糟糕,若要在世間煥發光彩,便不能再走尋常路,我也相信,他肯定能夠做到。”


    王乘月點點頭,說道:“既然你都這麽說了,那我便帶他去劍閣。”


    沉默了片刻,他又開口說道:“知南在薑國千海境頓悟,若我把他也帶走,你們劍廬便沒有多少人了,你很清楚現在道宮和劍門的情況,難保司徒朝元不會讓聖殿修士來攻打劍廬,為避免這種局麵的發生,不如便隨我一起去劍閣吧。”


    上官瓊羽漠然說道:“隻要司徒朝元和那兩位聖殿門主不出,就算道宮派來再多的知神境大修士,也毀不了我劍廬。”


    她顯然是直接拒絕了王乘月的邀請。


    繼而不給王乘月再搭話的機會,轉頭看向澹台無病,說道:“跟著他去吧。”


    澹台無病點點頭。


    王乘月很無奈,最終隻能領著澹台無病離開劍廬。


    走在路上,王乘月迴頭看著自己推動輪椅的澹台無病,說道:“累不累?”


    澹台無病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但那眼神的意思表達的很明顯。


    王乘月若有所思的看著他,說道:“你腦子果然是有毛病,而且連話都不會說,這顯然不是小毛病。”


    澹台無病保持沉默。


    王乘月微笑著說道:“我們不可能就這麽走迴西晉的,就算你不累,我也會累。”


    在澹台無病困惑的眼神裏,王乘月一把拽住了他的衣領,另一隻手抓住了輪椅把手,平地生出狂風,伴隨著一聲劍鳴,兩個人便消失的無影無蹤,唯有一抹劍氣朝著西晉疾掠而去。


    ......


    道宮雪山。


    韓一在洞窟裏緩緩睜開眼睛。


    他站在洞口,看著雪山裏那些聖殿修士。


    司徒朝元的步履有些踉蹌,他的麵色很陰沉,抬眸看著韓一的身影,淡淡說道:“我不願同你多說廢話,交出來吧。”


    北聖殿門主和東聖殿門主分別都有聖殿修士攙扶著,也有聖殿修士抬著中聖殿門主的屍體跟在後麵。


    其餘的聖殿修士也都虎視眈眈的看著韓一。


    韓一平靜說道:“那東西就在我腦子裏,若你殺了我,便永遠別想得到。”


    在搞清楚了道宮的真正目的後,韓一反而變得有恃無恐,既是道宮要得到《蠶滅卷》,那就不可能輕易殺他,就算世間裏還有師妹,還有師叔活著,但道宮終究沒有找到他們,他此時根本半點不懼司徒朝元。


    司徒朝元卻突然冷笑了一聲,“我知道你在依仗什麽,但你貌似想多了些,我是暫時沒有找到餘不寐,但我能夠感知到他的存在,那麽找到他隻是時間問題,我並非毫無選擇,所以若你不配合,我會殺你,而不是像你想得那樣不會殺你。”


    韓一微微蹙眉,說道:“我很清楚,就算是受了傷的道宮聖人,要殺我也是易如反掌,但我要告訴你的是,《蠶滅卷》共有三個篇章,師叔手裏隻有一個篇章,若你殺了我,日後就算找到師叔,得到的也隻是殘缺的篇章,那對你來說沒有任何意義。”


    司徒朝元神情驟然一變,他眯著眼睛看向韓一,沉聲說道:“你覺得我會相信你這種小把戲?”


    韓一輕笑著說道:“聖人閣下可以選擇不相信,那便來殺我啊。”


    司徒朝元沒有動作。


    雖然是小把戲,但不能否認的是,如果一旦是真的,那麽韓一就的確暫時不能殺,否則到最後他得後悔死,而且就算是假的,他也不能去賭。


    在道藏裏記載的《蠶滅卷》,內容也很殘缺,也根本不清楚《蠶滅卷》到底有幾個篇章,他沒有辦法去判斷韓一話中真假。


    看著韓一大搖大擺的走出去。


    司徒朝元麵色陰沉,似是內心做出了一番掙紮,低聲說道:“殺了他!”


    被徐北寒殺得僅剩四百多人的聖殿修士一股腦的向韓一衝去。


    僅有的兩名知神境大修士也毫不遲疑,後發而先至。


    感受到身後淩冽殺意,韓一迅速拔劍,與那兩名衝來的知神境大修士狠狠撞在一起。


    而那四百多名四境裏的聖殿修士也紛紛殺到,可未等他們接近,突然有著一道靈氣牆壁憑空出現,將他們全部阻隔在外,那兩名知神境大修士也被韓一一劍劈飛,撞在靈氣牆壁上,將得靈氣牆直接撞碎。


    隨即熊老師便捧著一碗冰沙慢悠悠走到韓一身旁,有些驚訝的說道:“你不僅沒死,好像傷勢也痊愈了,我那道靈氣牆雖然不算很堅固,但居然被你如此輕易便打破了?”


    韓一略有歉意的看著熊老師,說道:“最終還是得靠前輩來救。”


    熊老師能夠出現在這裏,韓一心裏是很感激的,哪怕往壞處想,熊老師也是為了《蠶滅卷》,但他沒必要因此跟道宮作對,且熊老師是在狂草堂和天樞院暗探緝拿戚小然的時候,才知曉他的身份,關於這一點,韓一很清楚,熊老師沒辦法做出偽裝。


    在雪山相處的時間裏,讓得就算熊老師是為了《蠶滅卷》,韓一也不在意將之交給熊老師,在他看來,《蠶滅卷》終究隻是一門神通,而日後若要重建不二洞,肯定也要招收弟子,那些弟子都可以修習《蠶滅卷》,又何況他現在身上確實沒有《蠶滅卷》。


    司徒朝元望著出現在這裏的熊老師,麵色變得更加陰沉,“你們芍華書院也要公然與我道宮作對!”


    熊老師是魏國芍華書院的院長,他自然能夠代表整個芍華書院。


    就算熊老師在雪山護著韓一,也終究隻是護著,但現在直接出現在這裏,帶來的態度便完全不一樣了。


    前有王乘月羞辱。


    現在又有熊老師要救韓一,那無疑是在輪番打司徒朝元的臉。


    他已經要壓抑不住自己心頭的怒火。


    要重建西天門聖殿,他做了很多準備,甚至也意料到王乘月的反應,可事實造成的結果,卻完全在他意料之外。


    西天門聖殿是肯定要重建的,那是道宮直指整個天下的必要力量,但現在看來,他依舊把這件事情提得太早,反而讓得東天門聖殿也賠了進去,甚至損失了中聖殿門主這位五境之上的大物存在。


    此舉可謂讓道宮損失慘重。


    熊老師挖了一口冰沙吃,笑著說道:“聖人莫要動怒,免得氣壞了身子,我生來重諾,隻是答應了這小家夥,沒有要跟聖人作對的意思,且聖人中了劍仙一劍,需要好好療養,若是動怒,便很不好,我也是為了聖人的身體健康考慮,咱們便不打了,讓我安穩的把他帶走就好。”


    被紫氣天羅斬中,非同小可,若熊老師要執意把韓一帶走,雖然司徒朝元不見得攔不住,可勢必會讓傷勢變得更嚴重,但正因此,司徒朝元此刻的心情極其不好,這實乃莫大恥辱。


    但他終究沒有再說什麽,眼睜睜看著熊老師和韓一離開。


    東聖殿門主有些不甘的說道:“王乘月必定會把不二洞的事情傳揚出去,我們隻需要把韓一抓住,便不需在意世人,哪怕拚了命也應該把韓一留下才對。”


    司徒朝元平複著心緒,淡淡說道:“姓熊的那人修為在五境之上,我們皆身受重傷的情況下,就算拚命能製住他,但也莫要小覷了韓一的實力,西天門聖殿重建的事情是我有點著急了,也是低估了王乘月的果斷,且不管他是不是會把不二洞的事情傳揚出去,但韓一隻要一直在雪山,待我傷勢稍有恢複,要拿他便輕而易舉。”


    聖殿修士數量眾多,熊老師是不可能離開雪山深處的,而韓一要獨自離開也沒那麽簡單,隻要把韓一困在雪山,外麵發生任何事情,司徒朝元都可以暫時不在意。


    他看著東聖殿和北聖殿門主,說道:“中聖殿門主已死,便把整個中天門聖殿修士全部派出去,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餘不寐找到,他已經躲藏夠久了,不可能永遠躲下去,天地氣運變得濃鬱,對我們而言,也是絕好的機會,讓我能夠更快的找到他的位置。”


    北聖殿門主說道:“那關於不二洞第七名弟子和薑國離宮劍院的李夢舟又該如何?”


    司徒朝元淡淡說道:“李夢舟的事情,雪夜知道該怎麽做,但那不二洞第七名弟子卻是有些奇怪,我本來以為李夢舟便是那第七名弟子,而死在不二洞的小孩,隻是不二洞那些家夥故意搞得障眼法,但現在看來,當年在不二洞裏應該有三個小孩,若說李夢舟藏得足夠深,反而是那第七名弟子藏得最深,李夢舟終究在世間露出了馬腳,但那不二洞第七名弟子卻在世間半點聲響都沒有,我不相信這裏麵沒有問題。”


    “但是沒關係,韓一已經出現,那李夢舟也終將是雪夜的甕中之鱉,隻要再把餘不寐找到,那不二洞第七名弟子便也無關緊要,何況到了那個時候,她自己就會忍不住站出來。”


    北聖殿門主點點頭,又說道:“現在我們與劍閣已經算是開戰了,那同在北燕的琅嬛劍廬便也不該再存在,上官瓊羽不是王乘月,隻是依靠聖殿修士便足夠殺死她。”


    道宮裏有不少知神境的大修士,雖然知神境巔峰的存在並不多,可僅僅是對付上官瓊羽,就算聖殿門主不出,要滅掉琅嬛劍廬,也根本不費吹灰之力。


    劍廬弟子本就很少,而除了蕭知南外,劍廬根本沒有什麽強大劍修,他們要對付的便相當於隻是上官瓊羽一人,單靠人海戰術也足以踏平劍廬了。


    司徒朝元看著劍廬方向,微微蹙著眉頭,說道:“上官瓊羽雖然不是劍仙,但卻是極其接近劍仙的,何況她繼承了琅嬛劍仙的意,要殺她沒那麽容易。”


    他想著王乘月既然沒有把上官瓊羽帶走,便是有自信上官瓊羽能夠活下來,畢竟王乘月和上官瓊羽之間的關係也有點特殊,如果上官瓊羽真的抵抗不住聖殿修士,王乘月根本就不會聽上官瓊羽任何話,直接就把她強製帶走了。


    可想是這麽想,心裏頗有些憋悶的司徒朝元,毅然向著東聖殿和北聖殿門主說道:“雖然上官瓊羽不好殺,但也不能讓她在燕國安生,王乘月也中了我一招,不可能毫發無損,且不管他看到上官瓊羽在燕國沒有立足之地會不會再出現,我都能出口惡氣。”


    ......


    看著被雪埋住的已成廢墟的茅草屋,韓一沉默了片刻,說道:“我想我該離開了。”


    熊老師平靜地看著他,說道:“司徒朝元不會讓你離開的。”


    韓一說道:“但我必須要離開。”


    熊老師歎了口氣,說道:“那恐怕得花費點時間,想要直接殺出去沒那麽容易,就算劍仙重傷了司徒朝元在內的道宮五境之上的強者,可那數之不盡的聖殿修士耗也能把你耗死。”


    韓一很認真地看著他,說道:“《蠶滅卷》讓得司徒朝元如此瘋狂的想得到,前輩又是否曾動過心思?”


    熊老師怔了一下,微笑著說道:“你有這種想法,說明你還是足夠聰明的,有時候看起來很可信的人,也不一定值得徹底相信,但你可以放心,若是年輕的我,或許會對《蠶滅卷》有想法,但現在,有冰沙吃就好,我可是芍華書院的院長,卻在燕國雪山守著鎮魔屏障,便是不想牽扯那些複雜的事情,但貌似因為你,我還是牽扯了進來,不過順其自然就好。”


    韓一沉默不語。


    熊老師感慨著說道:“其實司徒朝元要得到《蠶滅卷》的目的沒有你想得那麽簡單,雖然我對《蠶滅卷》也不是特別了解,但想來世間那些五境之上的存在,很少會有人對《蠶滅卷》動心思,就算有,也隻不過是想要看一看吧,畢竟那可是世間誕生的第一位修士所創的神通,便也相當於是天地間出現的第一門神通。”


    書院裏記載的東西是很多的,就連王乘月都不清楚《蠶滅卷》的事情,但熊老師卻有一些了解。


    韓一想著原來《蠶滅卷》的來路這麽不同尋常?


    也不知道老師是怎麽得到的,甚至完全參透了《蠶滅卷》。


    但他又想到西天門聖殿教諭雲中崖說得那番話,薑國離宮劍院裏的七先生握著老師的劍,看來等離開雪山,要先去一趟薑國。


    而此時的西晉劍閣,徐北寒已經把師妹從洛陽城裏抓了迴來,直接在劍山腳下等著老師迴來。


    幾乎在他剛剛來到劍山,天邊便有一道劍氣掠來。


    王乘月隨手把澹台無病丟在地上,看著那正在徐北寒身邊鬧別扭的少女,神色有些嚴肅的說道:“現在不是讓你繼續玩的時候,立刻登劍山,若沒有收獲,便不要下來了。”


    少女看著那很是艱難地朝著輪椅爬去的少年,渾然沒把王乘月的話當迴事,反而好奇的問道:“老師,那是誰啊?”


    王乘月低頭看著澹台無病那張憋紅的臉,費了半天功夫才爬迴輪椅上坐下來,一副驚慌失措的樣子,略有些無奈的說道:“跟你一起登劍山的人,正好做個伴,省得你無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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