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拂著南城門,朝陽的光輝照耀在簡舒玄的身上,他望著對麵的韓幼清,輕聲說道:“這樣也好,一場是打,兩場也是打,我便先贏了你,再向雪夜太子討教。”


    他的聲音很是平淡,但那番話卻是有些狂妄。


    徐鶴賢深深地望著他,隨即笑著看向雪夜太子,說道:“既是如此,那便這麽著吧。”


    雪夜太子皺眉看著神情平靜地簡舒玄,對著韓幼清說道:“你放開手腳去打吧。”


    在他的感知裏,簡舒玄確實很普通,他想著是薑國皇帝有意刁難,便隨便派出一個人,可仔細想想,又覺得或許簡舒玄此人沒有表麵上那麽簡單。


    他特意叮囑韓幼清,便是讓其不必留手。


    城內那家茶館裏,李夢舟和蕭知南對視了一眼,似乎能夠明白徐鶴賢的想法,沈秋白等人沒有出現,但有簡舒玄在,便足夠把雪夜太子的實力逼迫出來,畢竟在白虹鎮裏,他們是清楚簡舒玄的實力的,但想要擊潰雪夜太子的驕傲,顯然可能性還是不大,但下馬威的作用卻也算有了。


    畢竟簡舒玄名聲不響,很容易被小覷,那麽在見識到簡舒玄的實力後,雪夜太子的心裏必定會多出一些想法,那麽他的心境也會由此變得不穩。


    在座的人除了李夢舟和蕭知南外,寧浩然也曾和簡舒玄對峙一夜,他此時微微蹙著眉頭,說道:“簡舒玄在沒有展現力量前,氣息相當內斂,若抱有小覷心理,便很難感知到他的真實境界,可若是簡舒玄先和那少年打,在過程裏,雪夜太子必定可以看得很清楚。除非簡舒玄能夠一招擊敗那少年,否則給予雪夜太子的下馬威就會大打折扣,最終變成一場鬧劇。”


    在當初當街對峙時,簡舒玄雖然很強,但終究有限,現在寧浩然也不能確信簡舒玄是否有能力做到。


    他想著若是皇帝陛下沒有絕對的把握,便不可能讓徐鶴賢做這樣的事情,否則一旦失利,丟得便是薑國的臉麵。


    其實在某個地方,沈秋白、北藏鋒和歐陽勝雪也在看著南城門外的一幕。


    他們的想法與寧浩然大同小異。


    沈秋白問道:“你們可曾想明白陛下那麽做的理由?”


    歐陽勝雪輕皺著眉頭,說道:“如果那並非陛下的意思呢?”


    沈秋白看著他說道:“你的想法有誤,就算徐鶴賢有別的心思,也不敢拿這件事情做文章,畢竟很多人都能看得見,他沒那麽傻。”


    歐陽勝雪默然不語。


    北藏鋒手裏捧著書,但視線卻在南城門外簡舒玄和韓幼清的身上,淡淡說道:“沒必要非去揣測聖意,陛下不可能拿薑國的臉麵去賭,何況北燕根本不被陛下瞧在眼裏,唯一值得忌憚的也就是道宮,道宮是北燕最堅實的後盾,刁難雪夜太子,自然有陛下的理由。”


    他們身後有腳步聲響起,隨即也有一道聲音傳來,“我其實反倒覺得,應該是由大先生出麵去刁難雪夜太子。”


    歐陽勝雪怔然地迴頭望去,發現是蒹葭苑的首席月從霜後,他很不解的問道:“為何?”


    月從霜淡淡笑著說道:“因為他是雪夜太子,而你是歐陽勝雪,既是勝雪,自然便是不二之選。”


    歐陽勝雪:“......”


    北藏鋒的視線放在手裏的書卷上,說道:“挺好笑的。”


    ......


    外城的某家酒肆裏,楊麒看著對麵身穿僧袍的道生自顧自飲酒,神情透著一絲怪異,轉頭看向楚滄嵐,輕聲說道:“那雪夜太子是相當驕傲的人,薑國和北燕又關係不睦,在琅琊城下被刁難,想必那雪夜太子已經火冒三丈,卻始終一副很平靜地樣子,倒是確實不簡單。”


    楚滄嵐擦拭著破霆槍,沒有小廝跟在身邊,確實多了些麻煩,他輕笑著說道:“雪夜太子當然不簡單,畢竟是被當做道宮聖人的傳承者,如果他的眼界和修為跟不上,又哪來的資格站在那裏,刁難雪夜太子便相當於挑釁整座道宮,看來薑國和北燕的戰爭越來越近了。”


    楊麒很不解的說道:“若是如此,那雪夜太子為何還要來到薑國,他不怕此行迴不去麽?”


    楚滄嵐說道:“薑國或許會刁難他,但絕對不會殺他,因為薑國的國教是梨花書院,能夠包容整個天下,又豈會容不下一個雪夜太子,不管其身份有多高,薑國和北燕的情況有多緊張,所謂兩國交戰,不斬來使,何況是還未曾打起來。”


    楊麒搖著頭說道:“但我還是不明白,既是打算刁難雪夜太子,為何偏偏派出一位籍籍無名之輩,不管是刻意諷刺雪夜太子還是其他什麽目的,都很難相信會是薑國皇帝陛下的手筆。”


    道生咽下一口酒,說道:“也許那簡舒玄確實籍籍無名,但世間籍籍無名之輩很多,並非全是廢柴,事實如何,也得打過才知道。”


    楚滄嵐不置可否的點點頭,說道:“而且那韓幼清也不是簡單角色啊,此幕倒是顯得頗為有趣。”


    楊麒心裏滿是困惑,他看向南城門外。


    簡舒玄和韓幼清已經相互遞劍。


    青野劍的淡雅宛若清風,在韓幼清的耳畔刮過。


    靈腸劍的朝氣便如那最初的一抹朝陽,晃得人有些刺眼。


    兩把劍交錯,迸發著陣陣劍鳴,拂動著雲卷雲舒,讓得清晨的光輝變得更加明亮。


    徐鶴賢很是意外,他沒想到那叫韓幼清的少年居然如此厲害,一時間麵色變得有些難看。


    雪夜太子同樣輕輕皺著眉頭,想著簡舒玄能夠站在這裏,果然不是隨意安排,若非韓幼清資質極高,小小年紀便已破入四境巔峰,恐怕在初遞劍時便已經敗了。


    簡舒玄的神情始終如一的平靜,哪怕韓幼清的劍讓他覺得有些麻煩,可他的臉上也沒有出現任何變化,隻是再出劍時,劍氣便陡然一變,從開始的平穩漸漸變得激蕩,如同驚濤拍岸,連綿不絕。


    韓幼清握劍的手猛然一鬆,但他反應很快的又再度握緊,提劍便斬,他那略顯青澀的臉龐,隱隱有汗珠滾動,在簡舒玄連綿不絕的激蕩劍氣下,他顯然沒辦法撐得太久。


    但少年的自尊心讓他不願服輸,拚了命的出劍。


    雖然有著四境巔峰的修為,可韓幼清與道生也隻是半斤八兩,道生是因為經驗不足,在不斷戰鬥獲得經驗的同時,也會很快變強,韓幼清同樣經驗不足,且又年紀很小,他做不到道生那般縱使戰敗也能微笑麵對。


    望著拚命的韓幼清,簡舒玄終是皺起了眉頭,他並不覺得這一場戰鬥要論生死,但顯然韓幼清已經急了,便打算盡快結束。


    青野劍在他手中翻轉,激蕩而出的劍氣便又更盛了幾分,直接拍擊在了韓幼清的身上,讓他悶哼一聲,接連倒退,最終站不穩,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許是被石子硌到了,韓幼清麵露痛苦,直接丟掉了手裏的劍,側著身子,揉著後背,眼眶裏已有淚花在打轉。


    簡舒玄提劍看著韓幼清。


    這時,馬背上的雪夜太子突然掠身而起,一把宛如白骨的劍散發著金屬的光澤,直接朝著簡舒玄刺去。


    那一瞬間,簡舒玄的汗毛根根倒豎,他下意識橫劍迴擊,鏗地一聲鳴響,劍氣爆開,他整個人便被震飛了出去。


    直到左腳踏在城門牆上才止住退勢,甩了甩有些僵麻的手腕,簡舒玄重新攥緊青野劍,抬眸看著那白衣飄飄,手持骨劍,氣度非凡的雪夜太子,平靜說道:“殿下是心裏不順,才以這種方式出劍?”


    雪夜太子把韓幼清扶起來,側目看向簡舒玄,淡淡說道:“你能打贏幼清,剛才那一劍便對你形同虛設,若真是心裏不順,我那一劍已經殺了你。”


    簡舒玄沒有說話,隻是心裏想著,剛才那一劍可不是虛晃,否則他握劍的手也不會被震得發麻,甚至短暫失去了知覺,不管雪夜太子嘴巴裏說得多好聽,但其實心裏已經不如剛剛來到南城門時那般平靜。


    事實上也很好理解,雪夜太子是北燕的儲君,未來燕國的皇帝,更是道宮裏的山海修士,拜道宮聖人為師,選定為聖人的傳承者,在他身上有著太多的光環。


    他滿是驕傲的來到薑國都城,卻被刻意刁難,甚至派出一位籍籍無名之輩之輩來挑戰,原以為就算簡舒玄可能有點本事,韓幼清也足夠應對,但結果卻出乎他的意料,那麽雪夜太子心裏有些忿然,便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想要因此讓他心境變得不穩,卻還差得遠,隻是一時讓他變得不再平靜罷了。


    望著沉默不語的簡舒玄,雪夜太子平複了情緒,微笑著說道:“你們薑國都城隱藏得很深,沒想到除了沈秋白、北藏鋒和歐陽勝雪外,居然還有你,這雖然讓我有些意外,但帶給我更多的感覺卻是有趣。”


    簡舒玄說道:“能夠和雪夜太子打一場,我也覺得很有趣。”


    雪夜太子微微挑眉,說道:“你果真要和我打?”


    簡舒玄平靜說道:“我已經贏了韓幼清,那麽下一場自然便是殿下,你剛剛刺向我的那一劍,我總要討迴來。”


    雪夜太子沉默了片刻,笑著說道:“你雖是已經達到了沈秋白他們的高度,但並沒有勝過他們,所以這一戰,你是必輸的,饒是如此,還要打?”


    簡舒玄皺著眉頭,說道:“殿下這番話的意思是不想和我打?”


    雪夜太子神情漸肅,說道:“我於世間無所懼,隻是既定的結果,沒有什麽意義,可你既然非要打,那我便成全你。”


    簡舒玄低頭看著自己仍在輕輕顫抖的握劍的手,抬頭說道:“那便請賜教。”


    雪夜太子也注意到了簡舒玄那隻握劍的右手,淡淡說道:“請先出劍吧。”


    簡舒玄沒有推辭,往前踏出一步,繼而低身疾掠,青野劍劃出一道驚芒,尖銳的破空聲伴隨著劍氣直襲雪夜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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