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舒玄的神情很平淡,也沒有說一句話,隻是提劍再次殺來。


    蕭知南緊緊蹙著眉頭,末花劍再度出鞘,及時擋在李夢舟的麵前,揮劍便把簡舒玄的劍挑開。


    簡舒玄甩了甩手腕,說道:“蕭姑娘的話果然不能盡信,說是不在意李夢舟的死活,此時卻還是拔劍了。”


    蕭知南沒有要解釋的意思,隻是迴頭望了李夢舟一眼,暗道一聲廢柴,便直接朝著簡舒玄殺了過去。


    寧曦在旁邊靜靜地看著,她的繡眉微蹙,似是在困惑簡舒玄在搞什麽。


    但在她還想著的時候,卻有劍氣朝著她唿嘯而至。


    這便是純粹的殃及池魚了。


    寧曦僅僅是呆愣了一下,便直接拔出繡鈞劍,在粉碎那道劍氣的同時,第二劍便也朝著簡舒玄斬擊了過去。


    森寒的氣息鋒芒畢露。


    蕭知南和寧曦同時拔劍,簡舒玄就算再強也抵禦不住。


    浩蕩洶湧的劍氣被摧枯拉朽的崩滅著。


    破碎的劍氣將得簡舒玄的衣衫劃出一道道裂痕,鮮血瞬間便浸透了衣衫,此時簡舒玄突然大喝一聲,爆起一股強大的氣勢,令得蕭知南和寧曦的攻勢有了片刻的停頓,僅僅是在那片刻時間,簡舒玄頭也不迴的直接遁走。


    其實蕭知南和寧曦完全有機會再朝著簡舒玄斬出一劍,但她們都沒有那麽做,隻是眼睜睜看著簡舒玄的身影消失在白虹鎮外的山野裏。


    實則簡舒玄爆起發難有些太過突然,蕭知南和寧曦都沒有捕捉到簡舒玄真正的動機。


    因為簡舒玄若真的想殺李夢舟,他可以有很多機會,沒必要偏偏選擇在蕭知南和寧曦的戰鬥結束時。


    雖然哪怕簡舒玄在蕭知南和寧曦全身心的戰鬥時偷襲李夢舟,也不一定能夠得手,但總歸機會更大一些。


    簡舒玄選擇了不合適的時機,這裏麵不可能沒有問題。


    恢複平靜地李夢舟此時也是神情很凝重地看著簡舒玄遁走的方向,他越來越覺得簡舒玄這個人很奇怪了,他的心裏貌似隱藏著什麽,雖然每個人都有秘密,但簡舒玄心裏的秘密也許很不一樣。


    這是一種很微妙的感覺。


    蕭知南緊蹙著眉頭,看了一眼李夢舟,說道:“也許他真的隻是想找一個由頭,一個他為何沒有殺死你的借口。”


    徐鶴賢派遣簡舒玄秘密出離都城,就是要神不知鬼不覺的殺死李夢舟,而簡舒玄若是空手而歸,總要有一個值得信服的理由。


    蕭知南本身雖然就是一個理由,但憑借簡舒玄的實力,若是避免正麵交鋒,其實殺死李夢舟的機會有很多。


    但若白虹鎮裏出現了一位山海清幽之地的修行者,而簡舒玄拚著重傷才逃出去,自然便沒有任何殺死李夢舟的機會。


    若猜測屬實,那麽徐鶴賢和簡舒玄這父子倆的關係,就絕對不是表麵上那麽簡單了,至少簡舒玄心裏應該還有其他想法。


    他並不是玄政司裏唯命是從的一把利劍,而是有著自我思想的劍。


    蕭知南和寧曦都大概猜出了簡舒玄的意思,在最後才隻是眼睜睜看著簡舒玄遁走,而沒有阻攔。


    白虹鎮裏有圍觀的修行者紛紛散開,他們隻是看了一場好戲,可不會在意演的是什麽故事,現在戲幕拉下,他們便各行各事。


    山野裏很遠的方向有野獸的嘶吼聲悠揚傳來,寂靜了片刻,寧曦看向李夢舟,微微沉默,繼而淡淡說道:“既然簡舒玄已離去,我便也不想繼續在暗中看著你,那非我意願,隻是不忍拒絕罷了,你日後能活下來是你的本事,就算是死了,也與我沒有半點關係,且你最好不要想著去魏國。”


    李夢舟心想你都說出來了,我肯定要去魏國走一趟,隻是目前他還有著很多事情要去做,肯定是沒有時間去魏國的,但他總是要去的。


    隻因在魏國山海清幽裏有著貌似很在意自己的姑娘在。


    雖然覺得可能性不大,但此時李夢舟的腦海裏卻浮現出了葉桑榆的身影,如果葉桑榆真的沒死呢?


    也許他該去找葉瑾瑜證實一下。


    迴想著曾經葉瑾瑜明著暗裏都有拒絕讓自己去探望葉桑榆的畫麵,那時候李夢舟隻是以為葉瑾瑜不待見自己,但除了寧曦的事情,他難免會想到,是否葉桑榆真的沒有死,而葉瑾瑜隻是不想讓自己知道這些。


    甚至在桃花林裏的那座墳根本就是空的!


    越是有了這種念頭,便怎麽也揮之不去,這種情緒是壓抑不住的。


    李夢舟沒有辦法去想象,若是葉桑榆還活著的話,她又過著怎樣的生活,又何故跟魏國山海清幽之地牽扯上了關係。


    在鳳江強行開天照的那一幕,仍舊在李夢舟的腦海裏記憶猶新。


    葉桑榆的經脈被暴虐的天地靈氣撕扯的粉碎,就算先前有修行資質,也在那一刻被摧毀,根本不可能被山海清幽瞧在眼裏。


    可若魏國的那位姑娘不是葉桑榆,又能是誰呢?


    他抬眸望著寧曦,說道:“我雖然不清楚到底是怎麽迴事,但有朝一日,我肯定要去魏國走一趟的。”


    寧曦淡淡說道:“你隻要出現在魏國,我立即便能知曉,若你不想死在魏國,大可前去。”


    李夢舟又怎會被寧曦威脅到,若那位姑娘不是葉桑榆,他自然也沒有必要非得去長安,但如果這件事情得到證實,哪怕是死,他也必須要去。


    寧曦離開了白虹鎮。


    李夢舟和蕭知南朝著破落巷走去。


    “我要盡快變強。”


    蕭知南看了他一眼,說道:“你已經在破境的前夕,現在白虹鎮裏已無事,有孤山前輩指點你,破入上境也隻是時間問題。”


    破小境和破大境終究是有區別的,後者要難一些,而前者隻要到了時候,自然就能破境。


    但李夢舟破入四境門檻至今也隻有數個月的時間,其實修行速度已經相當之快,下境破入上境或許並不難,難得是問鼎巔峰,以及五境門檻那座高山。


    現在李夢舟又多了一個變強的理由,哪怕目前隻是子虛烏有的事情,但萬一葉桑榆真的還活著,李夢舟就必須要變得足夠強,才能去魏國都長安,否則便如寧曦所言,他貿然前往,且不說根本見不到葉桑榆,甚至可能剛剛到那裏就會被殺死。


    在李夢舟於白虹鎮破落巷裏刻苦修行的時候,屬於寒冬的第一場雪已經飄飄灑灑覆蓋了大半個山河。


    ......


    ......


    薑國都,琅琊城裏。


    簡舒玄戴著鬥笠,穿著不算厚也不算薄的衣袍,腳踩著城裏銀白的街道,伴隨著咯吱咯吱地聲音,清晰的腳印隨街上行人的亂入,變得雜亂無章。


    他低垂著腦袋,不被人注意的很快拐入一條小巷子裏,輾轉幾迴,便出現在了玄政司裏。


    此時的徐鶴賢正在書件室裏看宗卷,沐南推開門,揖手輕聲說道:“啟稟司首大人,少主迴來了。”


    “讓他進來。”徐鶴賢將得書案上的宗卷放置一邊,抬眸望著走進來的簡舒玄,笑嗬嗬地說道:“我兒辛苦歸來,想必是已經折斷了離宮劍院那第七把劍。”


    簡舒玄的臉色有些蒼白,他扯開自己的衣袍,胸膛布滿了劍痕,完全呈現在徐鶴賢的麵前,說道:“孩兒辜負義父厚望。”


    徐鶴賢的神情微變,他眯著眼睛看向簡舒玄,沉聲說道:“雖然那李夢舟身邊有蕭知南,但玄兒離京時信誓旦旦,何故帶了一身傷迴來,卻沒有殺死李夢舟?”


    他在意的重點顯然不是簡舒玄受了重傷,對此,簡舒玄神情平靜,輕聲說道:“若隻有蕭知南,孩兒尚且能夠找到機會下手,但李夢舟的身邊不僅僅隻有蕭知南,蕭知南隻是跟他組隊實修,暗地裏卻有人在保護著他。”


    徐鶴賢深深皺著眉頭,說道:“離宮劍院的三先生和四先生都在都城裏,期間也隻是去過一趟東郡青海鎮,而大先生走得路線跟李夢舟完全不同,很難遇到,薛忘憂和卓丙春也都留在離宮劍院裏,除了這些人之外,何人能夠傷到你?”


    簡舒玄說道:“暗地裏保護李夢舟的人並非來自離宮劍院,而是山海清幽之地。”


    聞聽此言,饒是素來沉穩地徐鶴賢也是麵露駭然之色。


    他除了當時白朔‘迴禮’時,勃然大怒,尋常時候就連拿李夢舟迫害江聽雨的事情敗露,被皇帝陛下直接叫去訓斥,也依舊沒有變臉色,同樣因朱在天身死一事,他有些上火,但也未曾氣急敗壞,而此刻卻被簡舒玄的一句話給嚇到了。


    其實他身上也有傷,白朔迴禮的方式當然是很簡單幹脆的,就是用那種你瞧我不順眼,但又幹不掉我的態度,以實力欺辱,才令得徐鶴賢惱羞成怒,險些大病一場。


    但跟簡舒玄這句話裏表達出來的含義相比,白朔那件事情根本不值一提。


    山海清幽這四個字的分量何其之重!


    他很是不敢相信的看著簡舒玄,說道:“怎會有山海清幽之地的修士暗中保護李夢舟?就算是薛忘憂那老匹夫也沒有這般大的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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