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夢舟看著神情淡然的茅宗師,雖察覺到其身上的氣息內斂厚重,非是歐陽宗師可比,但他依舊不是很在意,但相比歐陽宗師,他對茅宗師的感觀倒是好一些。


    雖然茅宗師至今也沒有說過幾句話,但這種感覺是很微妙的。


    茅宗師或許在宗師盟裏不算有什麽很大話語權的人,甚至連前十都沒有排進去,但他的實力絕對稱得上宗師盟裏前三的存在,而且沒有話語權也正如宗師盟的創始人之一楊霖宗師那般已經退居幕後,不代表茅宗師在宗師盟裏沒有地位。


    他能夠和歐陽宗師、黃宗師一起來到白虹鎮,也足見宗師盟對趙三刀這位鍛造大師的看重。


    聞聽得茅宗師的話,李夢舟沒有任何隱瞞,直接開門見山的說道:“我拜入了離宮劍院,得幸被尊為七先生。”


    他也不在意江湖武夫明不明白離宮劍院七先生的身份代表著什麽,但茅宗師出自宗師盟,跟葉氏族在鳳江雙足鼎立,是有很大機會能夠接觸到修行世界的,隻是沒辦法深度了解罷了。


    否則作為宗師盟創始人之一的趙無極也不會隕落在追尋修行大道的路上。


    茅宗師原本平淡無波的眼眸果然起了變化,宗師盟雖然隻是世俗江湖勢力,但終究是站在了巔峰,哪怕他們沒辦法進入玄妙之門,也在盡可能的去了解。


    離宮劍院就在都城。


    宗師盟當然是知道的。


    雖然他們並不是很清楚離宮劍院在薑國有著何等地位,但在江湖傳聞裏,離宮劍院的先生是備受尊崇的人物,三境以下的修行者,宗師盟或許不必懼怕,但實力強,又有很高的身份地位的修行者,想要碾死宗師盟,真的隻需要抬抬手那麽簡單。


    離宮劍院的七先生絕對擁有這樣的能力。


    茅宗師悵然了片刻,很是恭謹的朝著李夢舟見禮,說道:“見過七先生。”


    黃宗師略有些無措,瞧見茅宗師的舉動,他掙紮了一番,略有些心不甘情不願的同樣施禮說道:“見過七先生。”


    黃宗師和歐陽宗師在宗師盟裏的地位自然是比不過茅宗師的,知道的事情也沒有茅宗師多,但修行者,尤其是有身份的修行者意味著什麽,他也是很清楚的,哪怕心裏有再多不忿,也隻能乖乖認栽。


    連茅宗師和黃宗師都對李夢舟行禮,對於暈厥過去的歐陽宗師視若不見,那些旁觀的江湖刀客更是不知所措,他們肯定是不清楚離宮劍院的七先生是什麽玩意兒,但隻是修行者這三個字就足夠把他們嚇破膽了。


    尋常的江湖武夫,是被完全屏蔽在修行世界之外的,縱使他們有機會接觸到山野修士,也隻能對修行世界了解個皮毛,但有一點,是眾所周知的,那就是仙門裏的修行者是至高無上的。


    原本是來搶刀的這些江湖武夫紛紛衝著李夢舟見禮,畢恭畢敬的模樣,好似是朝拜江湖盟主。


    想要在修行者手裏搶刀,那純粹是在茅房裏點燈。這些江湖刀客雖然狂妄,但也不是白癡。


    連宗師盟的武道宗師都認慫了,他們還能怎麽著?


    就連那少數的站在屋頂觀望的修行者,也是麵麵相覷,他們本意是看著那些江湖刀客打作一團,而他們最後坐收漁翁之利,不費半點力氣就能把刀拿到手,但現在的情況,他們顯然是沒機會了。


    紛紛躍下屋頂,朝著李夢舟見過禮後,便頭也不迴的離開了白虹鎮。


    那可是離宮劍院的七先生啊!


    雖然貌似七先生在修行世界裏被很多修行者鄙夷,但他們僅僅是山野修士,境界低微,可不敢蹚這渾水。


    但他們不敢蹚渾水,不代表沒有人敢。


    井三三此時便眼前一亮。


    他伸手蠻橫的撥開擋在身前的江湖刀客,無視對方怒視的眼神,徑直來到了李夢舟麵前,很有興趣的上下打量著他,頗有些激動的說道:“你是離宮劍院的七先生?”


    未等李夢舟搭茬,他便又繼續問道:“離宮劍院的七先生是不是很厲害?”


    憑著井三三曾向謝春風拔刀,以及惡意跟宗師盟起衝突,李夢舟便也大概清楚這是一個什麽樣的人,此時聞得井三三的話,他當然明白對方想要做什麽,很果斷的搖頭說道:“七先生一點都不厲害。”


    井三三怔了一下,咧嘴笑道:“離宮劍院可是薑國唯一的劍修山門,劍修貌似都很厲害,雖然山野裏的自稱劍修的家夥都有些不抗揍,但我家老家夥告訴過我,真正的劍修是很強的,你既然是先生,又怎麽可能不厲害?”


    李夢舟說道:“那也要看跟誰比較,我在離宮劍院裏的確不厲害,可我想打贏的人,就一定能打得過。”


    雖然李夢舟沒有很大的興致,真正忌憚的是井三三口中的那個老家夥,但若是井三三非要打,他也不介意,哪怕井三三的話語裏沒有說要打架,可意思已經表達的很清楚了。


    跟蕭知南挑戰強者相比,井三三才是真正的戰鬥狂。


    所謂戰鬥狂不一定每場戰鬥都能贏,但他能夠始終保持著一顆戰鬥的熱心,永遠不會減退。


    而聽到李夢舟話的井三三,眼睛又亮了幾分,笑哈哈地說道:“要不要跟我打一場。”


    李夢舟摸索著下巴,微微挑眉,說道:“你之前跟謝春風打過,貌似被他打得很慘,雖然謝春風隻出了一劍,但你接下那一劍可是十分狼狽,不瞞你說,我跟謝春風也打過。”


    井三三神情有些憤然,懊惱的說道:“那是因為老家夥出麵阻止,我接那一劍可是很輕鬆的,哪裏有狼狽?若我拔刀,謝春風可不一定能接得下!”


    李夢舟倒也沒有揭穿井三三,他顯然是一個不容易服輸的人,歸根結底是因為沒有跟謝春風真正打起來,否則謝春風一旦認真,必定把井三三揍得他母親都認不出來。


    因為沒有把他打疼,他自然不服輸。井三三忿忿的神情忽然一頓,略有些好奇的小聲問道:“你跟謝春風誰贏了?”


    李夢舟微微一笑,說道:“若按理來說,是我贏了,但嚴謹來講,是我輸了。”


    朝泗巷裏那一劍隻是一個約定,謝春風隻出一劍,李夢舟抗下了那一劍,自然便是他贏了,可要真打起來,輸得肯定是李夢舟。


    贏了,但也輸了,這番話是很合理的。


    但井三三顯然沒辦法理解,他苦惱的撓著頭,說道:“何為按理來說是你贏了,嚴謹來說又輸了呢?”


    李夢舟自當不會跟他解釋這些事情,望著周圍那些江湖刀客很錯愕的神色,黃宗師有些陰沉的臉,茅宗師依舊淡定的模樣,以及躺在地上暈厥過去,無人問津的歐陽宗師,他莞爾笑道:“那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能不能贏我。”


    井三三把刀舉起來,興奮的說道:“正是如此,來打吧!”


    見此一幕,茅宗師什麽都沒有說,隻是朝著黃宗師打了個眼色,讓得那些鼻青臉腫的年輕人把暈厥的歐陽宗師抬到一邊,好生照顧著,給李夢舟和井三三的戰鬥騰地方。


    那些江湖武夫也都各自退開,隻是視線依舊時不時的放在石墩裏的那把刀上。


    黃宗師湊近茅宗師,神色有些複雜的低聲說道:“難道我們就這麽把刀讓出去?”


    茅宗師淡淡說道:“你和歐陽宗師比如何?就算是我,也非是這少年一合之敵,你是要刀,還是要命?對於修行者而言,可不會在乎你是不是武道宗師,在宗師盟裏又有著什麽樣的身份,他們想殺你便殺你。薑國律法保護普通百姓,但我們這些江湖人,若是死在修行者手裏,可是無處伸冤的。”


    黃宗師麵色訕然,也有著一絲恐懼,這種感覺他已經很多年沒有體會過了,陌生到居然讓他生出了跟修行者作對的念頭,恐懼漸漸變得熟悉,他已然覺察到後背衣衫被汗水浸透,微風輕吹,渾身涼颼颼的。


    茅宗師淡然笑道:“敢跟離宮劍院的七先生爭鋒,那提刀的少年怕也不是凡輩,若他們兩敗俱傷,除去剛剛已經離去的那幾名貌似是修行者的人,憑著在場的這些江湖刀客,如何阻擋我們奪刀?”


    黃宗師恍然般的說道:“先前不知此地還隱藏著修行者,但有那離宮劍院的七先生自報身份,便也讓得黃雀驚飛而走,剩下的都是些蟬蟲,雖然還有兩隻大黃雀留在這裏,然而,若是他們鬥個兩敗俱傷,我們這些螳螂吃掉蟬蟲,趙三刀連人帶刀便都是屬於我們的了。”


    雖然黃宗師把自己等人比作螳螂,但根據眼前的局勢,倒也的確很合適,茅宗師隻是微微蹙眉,便笑著說道:“正是此理。但前提是他們果真能夠兩敗俱傷,如若不然,我們也隻是被黃雀吃掉的小螳螂罷了。”


    黃宗師暗暗祈禱著。


    一定要兩敗俱傷才行啊!


    最好是你一劍,我一刀,咱們一起共赴黃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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