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聽此言,江子畫有些恍然大悟般的說道:“怪不得當初在五層樓的時候我就覺得有些不對勁,果然如此!”


    歐陽勝雪弄明白怎麽迴事,也是有些哭笑不得,他看著陶葉說道:“你愛慕小師弟,我沒有什麽意見,但是也不能把氣撒在蕭姑娘身上,他們隻是組隊實修罷了,並不是你想的那樣。”


    愛情這種事情真的沒有辦法說得很清楚,你不知道它什麽時候會出現,又會以什麽樣的方式出現,在你心動的那一刻,也隻有你自己才清楚。


    陶葉崇拜強者,無可厚非,但世間強者很多,哪怕陶葉心裏有條件,隻在意年輕一輩甚至與她同齡相差不大的強者,但也依舊不在少數,為何偏偏就對李夢舟生出了愛慕之心呢?


    這真的是沒有辦法去講道理的。


    不管這件事情有多麽莫名其妙,但就是事實。


    麵對歐陽勝雪的解釋,陶葉也不再說什麽,再次說明了一下來意,便轉身離開。


    “柯南山要見我們,正如陶葉姑娘所言,蒼城裏的劍修隻有我們,方長盛死於劍修之手,我們便脫不了幹係,這一去,很可能是自投羅網。”


    沈霽月還是稍微有些緊張的,她連四境門檻都沒有跨過去,隻是一個小劍修,她可沒有何崢嶸那種氣魄。


    歐陽勝雪說道:“那便去吧。”


    歐陽勝雪顯然是他們所有人的主心骨,既然已經做好了拚死一戰的準備,他們便也目光堅定下來。


    ......


    ......


    長樹村。


    翌日清晨。


    李夢舟是被吵嚷聲驚醒的,昨夜因為睡在蕭知南旁邊,他輾轉反側了很久,極盡天亮才睡著,也是很罕見的睡到辰時最後一刻,若非外麵很吵,他可能還會繼續睡。


    蕭知南早就不在床榻上了。


    李夢舟揉著酸澀的眼睛,打著哈欠走出屋子,卻見長樹村裏聚集了不少的村民,很是鬧哄哄。


    蕭知南抱劍站在屋簷下。


    “發生什麽事情了?”


    李夢舟很困惑,他尚且沒有完全清醒過來,一點精神都沒有,頭發亂糟糟,睡眼惺忪的樣子。


    蕭知南搖了搖頭,顯然她也不清楚。


    雖然她早早就起來了,村民們聚集起來的時間也很早,但她看了半晌,也沒有搞清楚怎麽迴事。


    他們隻是在長樹村借宿一晚,跟那對老夫婦打個招唿便要離開的,但是村民們聚集了很多,也找不到老夫婦在哪裏,他們隻能繼續旁觀著。


    像是村長模樣的老者站在一個高台上,手裏杵著拐杖,但聲音卻很洪亮的傳開來,“今日又到了我們長樹村拜祭神明的時候,神明無所不能,會保佑我們長樹村糧食豐收,無災無難,但是神明也要吃飯,按照老規矩,每家裏都盡可能掏出一些財物或糧食供奉給神明,到明年就會有成倍迴報!”


    李夢舟可謂是一臉懵逼。


    他覺得那位村長的話有些莫名其妙。


    更讓他覺得有問題的還在後麵。


    村長憋得臉紅脖子粗,盡情呐喊著,“陰陽合德,而剛柔有體,以體天地之變,以通神明之德!神明將護佑長樹千年不朽!”


    “神明之德!長樹千年不朽!”


    “神明之德!長樹千年不朽!”


    村民們呐喊著,聲嘶力竭。


    隨著村長領路,聚集的長樹村民大包小包的背著東西浩浩蕩蕩遠去。


    他們湧去的方向,卻正是昨夜所見那座殿宇的位置。


    李夢舟和蕭知南對視一眼,神色都有些嚴肅。


    那殿宇裏並沒有擺著什麽神像,隻有一名不知身份的修行者,村民們供奉的所謂神明,又是何許人也?


    他們下意識裏覺得,這件事情跟那名修行者絕對脫不了幹係。


    依靠自己在普通百姓眼中堪稱神跡的本事行騙,多是江湖術士的能耐,修行者裏麵就算再有爛人,也不至於讓自己太過跌份,可眼下的情況似乎不好說。


    李夢舟和蕭知南也跟在村民們後麵,朝著長樹村最深處的那座殿宇而去。


    村民們聚集在殿宇前,紛紛跪倒在地,又齊聲高唿著,“神明之德!長樹千年不朽!”這些話,作為旁觀者的李夢舟怎麽都覺得長樹村的這些村民腦子有問題。


    信奉神明的百姓有很多,否則算師和術士一類在江湖上也沒法混,道觀和廟宇的香火也沒處來,但像長樹村這般景象,雖然可能不是稀有的,但也顯得誇張了些。


    愚民之所以愚,是他們的見識短,且這種認知是祖輩傳下來的,世間又有修行者在行走,各種巧合的碰撞,他們就更加相信神明的存在,從而不可自拔。


    村長跪在最前麵,他抬起拐杖,村民們的聲音漸漸止息,“恭迎神明降臨人間!”


    村民們的聲音緊跟著再度響起,“恭迎神明降臨人間!”


    有風漸起。


    枝葉拍打著,平添幾分肅穆之意。


    村民們低垂著腦袋,不敢再發出半點聲音。


    李夢舟和蕭知南站在不起眼的地方,感受著拂身的微風漸漸劇烈,有著天地靈氣的波動在浮現,明顯隻是修行者的一些小手段。


    蕭知南說道:“我以為像這種事情隻有在北燕那種困苦的環境裏才會出現,沒想到薑國也有。”


    李夢舟說道:“神明隻是普通百姓幻想出來的精神食糧,能夠得到極大的心理藉慰,無論需求是大是小,這種現象在任何地方都會出現。”


    就算不愁吃喝的富賈也會相信神明的存在,隻是他們跟普通百姓的需求不一樣罷了,普通百姓是為了能夠吃飽肚子,在遇到解決不了的難題時,寄希望於神明,而富賈除了得心理安慰外,最終目的還是為了求財,供奉神明,讓他們能夠有賺不完的銀子。


    在狂風唿嘯的過程裏,殿宇前不知何時多出了一道身影,他身上穿著明晃晃的衣袍,雙眼緊閉,坐於高台。隨即掀起的狂風突然消散,村民們抬頭便看見了坐於高台的身影,當即驚喜的叩拜齊唿,“神明之德!長樹千年不朽!恭迎神明降臨人間!”


    蕭知南微微撇嘴,說道:“原來隻是一個二境的小野修,也就隻能騙騙這些什麽都不知道的村民了。”


    修行者不會屈尊降貴,搞這種小把戲,但是山野間的修士,尤其是處在最底層的,他們破境無望,把主意打到無知的百姓身上,倒也並非不可能,至少能夠遠離山野的危險,且有吃有喝,若能做些實事,真的互惠互利,隻要不鬧出人命,其實官府也沒心思理會。


    但是村民渴求的糧食豐收,顯然是超出了修行者的能力範圍,何況隻是二境的小修士,那就是純粹騙吃騙喝,等到沒有能騙的東西後,他拍拍屁股走人了,最終倒黴的還是這些村民。


    李夢舟注視著那裝模作樣的野修,想著對方既然在昨天晚上神遊試探,而且吃了虧,居然還敢明目張膽的搞這些,也不知道在依仗什麽。


    當晚那名野修察覺到長樹村裏來了兩名修行者,便下意識裏想要神遊查探一番,結果被李夢舟和蕭知南直接抓到,區區一個二境小修士的神遊意念,若是李夢舟他們帶有敵意,怕是直接就能通過神遊意念把那名野修弄成白癡。


    因為李夢舟和蕭知南沒有那麽做,但這名野修的意念還是受到了一些損害,這才及時退走。


    在十分清楚的明白長樹村裏來了兩名很強大的修行者後,這名野修還敢現身,的確是比較奇怪的一件事情。


    山野間的修士互相都會有敵對的意識,因為這是山野間的常態,第一次見麵絕對是先抱有敵意,那是下意識,也是習慣的一種行為,之後怎麽發展另說,但相互戒備是必然的展開。


    所以按照常理來說,在明確了長樹村裏來了兩名很強的修行者,而且敵我不明的情況下,確實應該更謹慎一些,若不是白癡,就是肯定有什麽依仗。


    那名坐於高台的野修顯然也注意到了李夢舟和蕭知南的存在,但他並沒有去理會,反而麵色平靜的看向長樹村的村長,說道:“在本尊降臨之時,察覺到長樹村的風水出了問題,明年恐怕很難豐收了。”


    基本上長樹村的村民每個月都要供奉一次,好在所需要供奉的糧食和銀子並不算太多,畢竟長樹村的人口還是很多的,每家出一點也足夠讓那名野修吃喝玩樂一個月有餘了,他不是每日都待在長樹村,除了糧食外,所得的銀兩,都會被他花掉,生活的可謂極其愜意。


    今年供奉,明年才會豐收,這也是野修給予的條件和借口,誰知道他明年會不會還在長樹村,就算在這裏住慣了,不想那麽快離開,到了明年也可以再找其他借口。


    而長樹村的村長問題那麽野修的話語,卻很是震驚,慌亂的說道:“神明大人,我們每月都是按照您的要求供奉,長樹村的風水怎麽會出了問題?”


    野修神情平淡地說道:“因為長樹村裏出了妖孽,破壞了風水。”


    此話剛落,長樹村的村民完全亂作一團,而李夢舟也是心下一凜,他猜到這名野修的依仗到底是什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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