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裏的繁星閃爍著奇異的光輝,那一輪皎月也是尤為的明亮。


    受到陣術的牽引,星辰和月光之華朝著蟠龍宴五層樓匯聚。


    少年們登樓的步伐不止。


    迎麵近百身披甲胄的守衛有規則的排列,劍鋒照亮了黑暗,便如那些在夜空裏閃爍的星辰。


    四境以下的修行者,境界差距並不是很誇張,近百承意上境修為的守衛,便幾乎站在四境以下的巔峰了。


    所以若是不通力合作的話,除了那個別幾位跨過四境門檻的,縱然是承意境巔峰修為的人也很難孤身闖過去。


    然而合作是一方麵,每一座修行山門又是相互競爭的關係,過程裏總會有部分人心思活泛,所以在二層樓便被淘汰的人,也是不計其數。


    關慕雲身邊的同盟雖然多是承意上境的修為,但勝在人數不少,和同境的守衛相比,雖然戰鬥顯得激烈了一些,但成功登上去往三層樓階梯的人也是很多。


    雖然因陣術的緣故,整個二層樓裏匯聚了數百人,依然不顯得多麽擁擠,但在戰鬥過程中,難免也有誤傷的情況出現,整個場麵便顯得很亂,好似兩軍陣前交鋒一般。


    此際的五層樓內。


    每一個到場的朝堂官員皆身穿著官府,就連徐鶴賢和範無味也不例外,而青一本身的裝束便是屬於天樞院的服飾,好像從來沒有換下來過。


    嶽世庭則是朝堂裏官員中唯一的例外,他並未穿著官府,而是便裝,國字臉,麵容冷峻,看起來似乎很不好相處,但若簡單了解過嶽世庭這個人,便能夠明白,若非涉及到職責所在,尋常時候都是很平易近人的。


    他觀察著二層樓裏的情況,有些感歎般的說道:“按照預想,二層樓該是最容易闖過去的,若是能夠沒有私心的通力合作,就算全部通過,也並非是不可能的事情。”


    坐在他身邊的徐鶴賢,淡淡說道:“蟠龍宴雖是目的在於尋找薑國境內那些具備潛力的年輕修士,但也要考慮到各方麵,這便也是登樓的用意。若是完全按照我們的想法進行,蟠龍宴便也不需要存在了。”


    嶽世庭說道:“話雖如此,但他們的表現,很是讓我失望。”


    坐在徐鶴賢左手邊的範無味,咧嘴一笑,說道:“終究還是有些人表現很好,關慕雲很有書院弟子的風采,楊昭和陳子都也是首當其衝,幫助同門師弟殺出一條通道,從而也給很多人提供了便利。”


    徐鶴賢平靜道:“通力合作隻是闖過二層樓最好的方式,卻不是貫徹到底的選擇,爛好人在這複雜的世界終究會步履維艱,越是登上更高的樓層,這種體現便會愈加明顯。”


    範無味瞥了他一眼,探身看向坐在首位的老婆婆,說道:“萍婆怎麽看?”


    萍婆昏昏欲睡的模樣,隨意的擺了擺手,說道:“莫要把老一輩的思想疊加在年輕人的身上,他們如何選擇,都有自己的考慮,不論是對是錯,在你們眼中如何莫名其妙,皆是自然事。”


    範無味咧嘴道:“萍婆所言極是。”


    就連徐鶴賢此時也選擇了沉默,莫說他認為萍婆說的很有道理,就算沒有道理,他也不敢去反駁。


    通往五層樓的階梯口,沈秋白和寧浩然、謝春風等人走了上來。


    “你們覺得他們能夠堅持多久?”


    “沈兄此話何意?”


    沈秋白微笑道:“人定下的規矩,總會被某些人打破,世間沒有牢不可破的規矩,雖然規則隻是登樓,但他們真的就隻是這麽乖乖登樓麽?”


    謝春風若有所思的說道:“蟠龍宴每次規則都會改變,我們曾經也未曾登過樓,自然也沒有什麽能夠去刻意打破的規矩,但登樓這種規矩本身就存在著無限被打破的可能性,若是有人察覺到這裏麵的問題,恐怕很難忍住沒有動作。”


    寧浩然說道:“我比較在意的不是什麽人發現問題,而是那些修為相對弱一點的年輕人,在被逼到絕路的時候,最易破壞規則。”


    沈秋白說道:“相比破壞規則這種事情,應該沒有人比你們劍院更擅長了。”


    寧浩然笑道:“沈霽月和周洛都是很遵守規矩的人,當然這也是因事而異,何崢嶸很有自己的想法,他會選擇怎麽做,很難確定。”


    “江子畫雖然本身就是沒有規矩的人,可他的膽子有點小,就算有了那種想法,也會猶豫要不要去做,這過程裏需要發生一些什麽事情,才能逼迫著他做出決定。”


    沈秋白說道:“這倒是讓我有些意外,不過他們畢竟還很年輕,在問題擺在眼前的時候,往往都會毫無顧慮的一頭撞進去,至於結果是被撞得頭破血流,還是直接把那麵牆推倒,其實並不是很重要。”


    謝春風此時淡淡說道:“他們已經登上三層樓了。”


    沈秋白抿嘴道:“僅有的機會也該有人會用了。”


    ......


    三層樓所要麵對的守衛皆是承意境巔峰的修士。


    雖然相比二層樓數量減半。


    但卻是能夠碾壓二層樓守衛的力量。


    至此,修為較低的登樓者,便要麵臨著全部被淘汰的困境。


    他們有些人倔強的想要憑借自己的本事闖樓,但更多人卻把目光都看向身邊的人,考慮著要不要把那唯一的機會用掉。


    不用的話,他們的對手便是那些三境巔峰的守衛,而用的話,他們各自的對手也隻是麵前的某一個人。


    登樓的幾率便是超乎想象的增強了。


    在實力相差懸殊的情況下,對於那些修為較低的人而言,絕對是很難抵禦的誘惑。


    就連關慕雲也有些吃力了。


    同為三境巔峰,守衛卻是足足有數十人。


    若還要考慮帶著那些所謂同盟登樓,那麽下場便是關慕雲也會被困在三層樓。


    蟠龍宴五層樓,越往上,成功登樓的人自然也會變得越少,最終剩下的都是佼佼者。


    弱者注定是要被淘汰的。


    離宮劍院和蒹葭苑自然是綁在一起的,而不落山門因陸長歌的緣故,自然會向著摘星府靠攏。


    白鹿峰的白芨也加入了摘星府的同盟。


    天湖道府的陳子都則在離宮劍院這一邊。如此,在三層樓裏便形成了三大同盟。


    關慕雲所屬的這一方是最弱的,沒有一位跨過四境門檻的人。


    江子畫默默瞧著低頭不語的關慕雲,說道:“隻是在麵子問題上,他便很難做出決定吧。”


    陳子都是一個身材偏瘦的少年,也是天湖道府裏麵三境弟子中第一個跨過四境門檻的人,是重點培養的對象。


    他懷中抱劍,也看著關慕雲,說道:“書院裏隻派了他一人赴宴,雖然書院並不在意這些,但若關慕雲連四層樓都登不上去,就算書院裏不說話,他自己心裏也會出現問題,或許是書院在磨礪他的心性,但他如何選擇,卻是最重要的。”


    江子畫若有所思的說道:“他應該很不甘心就這麽留在三層樓吧,記得當初在劍院裏,他可是放下豪言,說要在蟠龍宴上打敗李夢舟那家夥呢,現在李夢舟還沒到,他怎麽可能早早就退場。”


    陸九歌此時扭頭看向他,問道:“除了這三層樓,便隻剩下四層樓了,李師弟還未趕來,不會有什麽問題麽?”


    江子畫雖然表麵上有些不在意,但其實心裏還是有些擔憂的,想著若是李夢舟遲到太久,被攔在樓外,豈非是很丟人的事情。


    且丟得還是劍院的人,便也相當於丟了他江子畫的人。


    很是要不得。


    雖然蟠龍宴沒有規定準確赴宴的時間,但想著對遲到的人也不會很友好吧。


    至少在印象上便很不好了。


    守在樓外的都是宮裏的禁衛,多是一絲不苟,隻知道遵循命令的死腦筋,就算不會直接阻止李夢舟赴宴,勢必也不可能輕易讓他進來。


    他摸著下巴,猶豫道:“應該不會有什麽問題吧?”


    在此同一時間。


    都城南城門外。


    李夢舟和蕭知南終於在濃濃夜色下,姍姍來遲。


    正要入城門。


    轉向離宮劍院的小道上走來一個身影。


    卻正是劍院裏的一位教習。


    離宮劍院裏的教習除了少數幾位曾經和劍院有些機緣的山野劍修,多數都是薛忘憂的師兄弟。


    而麵前的這位教習,便是薛忘憂的師兄,卓丙春。


    按照輩分,李夢舟是要喚一聲師伯的。


    劍院裏雖然四境教習很多,但跨過五境門檻的大劍修卻是很稀少。


    除了薛忘憂這位院長之外,卓丙春便是唯一跨過了那道門檻的人。


    李夢舟在離宮內這不到半年的修行裏,也隻是偶爾見到過卓丙春,知道有這麽一個人存在,其他的事情便了解的很少。


    但他很清楚的一點是,卓丙春很強。


    甚至在某些方麵,就連薛忘憂都自歎弗如。


    卓丙春乃是劍院裏唯一的五境教習。


    畢竟薛忘憂親自教導的弟子很少,而大多數入了內院修行的弟子,都曾在卓丙春門下修習過。


    這裏麵自然也包括了大師兄、三師姐和四師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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