莽莽雪山環繞在燕國東南部和北部,寒氣遍布了整個燕國,一年四季裏,似乎隻有冬天存活在這片國度。


    一望無際的天棄山脈,座座雪山高聳,仿佛能夠冰凍世間萬物。


    生活在山腳下的村鎮居民,饑寒交迫,個個身形消瘦,仿若骷髏,相比較薑國西北邊塞的樹寧鎮,燕國雪山腳下的人們才是真的身處地獄。


    這也是迫使著燕國想要侵占他國土地的主要原因。


    雖然燕國腹地並不像雪山腳下的百姓那般淒苦,但若有更好的生活環境,沒有人會願意一輩子待在這裏。


    燕國的都城,不似薑國琅琊那般雄壯,不似西晉洛陽那般繁華,甚至若非親眼所見,也很難相信這名為‘中慶’的城池,會是燕國的首都。


    當然,中慶相比於天下任何王朝裏的城池都不會遜色多少,但若是都城,便稍微有些寒酸了。


    燕國大麵積疆域常年被冰雪覆蓋,隻有靠近薑國南部邊境和西晉東部邊境的區域才能稍微感到暖和一些,哪怕如今早已入了春,但以燕國都中慶為中心綿延方圓萬裏,仍舊是白雪皚皚的景象。


    中慶城外,燕國百姓穿著厚實,在城門內外來來往往,相比各國入冬時節的景象倒也沒什麽區別,但若是一年四季都是如此,便有些說道了。


    或許是因為習慣,又或者是沒有辦法改變,在外人眼裏自然很驚奇,但中慶城的百姓仍舊是該幹嘛幹嘛,甚至還有很多孩童穿街過巷,嬉戲聲傳出很遠。


    孩子們被父母嗬護的很好,雖然穿著厚厚的棉襖,跑起來很是笨重,但卻不會影響到他們遊戲的心情。


    他們或是玩起捉迷藏,各種犄角旮旯的躲,或是各種氣喘籲籲的追跑,相互打鬧,尤其是男童,扮演著行俠仗義的俠客,隨便找一根木棍就能當做劍,有扮演大俠的,有扮演壞人的。


    隻是往往那些‘大俠’們因為抓不到‘壞人’而被原地氣哭,乃至有些‘壞人’,因為被‘大俠’抓到,從而急哭的,總之中慶城裏極其的熱鬧。


    孩子們在街道上奔跑追逐著。


    有身形小小的女童因為兄長甩開她,去跟別的男孩子玩,從而緊緊跟在後麵追著,口中不斷喊著哥哥,小臉上滿是委屈。


    轉眼的時間,她便找不到哥哥的身影,淚花已在好看的大眼睛裏打轉。


    站在巷口的中年男人默默觀察著街道上的景象,很快便注意到了孤單影隻的女童。


    他略有些白淨的臉龐微微露出了一抹笑意,遠在他鄉總是思情,想著自家孩子,他望著女童便倍感親切。


    雖然他家裏的是兒子,但他也很喜歡女兒,想著迴家是不是要跟夫人商量一下,再生個漂亮閨女。


    他本有意去安慰那女童,但在女童急哭後大喊哥哥時,遠處有一個男童跑了迴來,笑嘻嘻的掐了一把女童的臉蛋,便很快讓女童破涕為笑,兄妹倆牽著手歡快的跑遠。中年男人望著這一幕,微微笑著搖頭,他注意到另一側出現的幾個人,笑容便漸漸消失,轉身步入了巷子。


    那出現的幾個人也緊跟著入了巷子。


    那是幾個跟燕國人打扮相仿的青年男子,但他們卻是說著一口地道的薑國話。


    他們很是警惕的分散出去幾個人注意著巷口,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仿佛是在閑聊。


    “將軍,根據兄弟們多日來的暗中調查,那白袍劍客韓一確實曾出現在燕國境內,而且在這中慶城裏逗留時間最久。”


    中年男人揉了揉自己快要被凍僵的臉龐,哈著氣說道:“這麽說來,那韓一當年果然沒死?”


    青年男子小聲說道:“時間已經過去很久了,想要徹底查清楚當年的事情很難,更何況這裏是燕國都城,我們雖然在這裏潛伏著多年的暗探,但太過隱秘的事情,也都一知半解,隻知道韓一確實曾經出現在中慶,就住在僻巷裏的一家小客棧。”


    “可韓一具體在中慶做過什麽,暗探們並不知曉,甚至他們利用多年來交好的關係,滲透入燕國朝堂,也沒有得到可用的信息,畢竟他們能夠接觸的官員職位都不是很高,想要真的完全洞悉燕國都城發生的所有事情,也並非那麽容易的。”


    中年男人不太懂得暗探的那些事情,但天樞院是薑國最強的情報機構,能夠潛伏進燕國都城的更是其中的佼佼者,能夠做到這一點已經很不容易,否則若輕易便能掌握燕國機密,薑國的大軍早就兵臨城下了。


    燕國犯境的事情屢見不鮮,薑國雖不願主動開戰,但總要做兩手準備,若是真的能夠掌握先機,薑國也不會介意大軍壓境。


    燕國的疆域相比薑國還是小得多,又加生存環境的問題,薑國沒有必須吞並燕國的念頭,但燕國常常主動挑釁邊塞,若薑國毫無反應,怎麽也說不過去。


    中年男人想著這些,朝那青年男子說道:“陛下給我們的旨意隻是要調查韓一當年是不是真的出現在燕國境內,想要探知韓一做過什麽,本來就是不容易的事情,否則過去這麽多年,早就有消息傳迴來了。”


    “得到這些信息已經足夠了,當然,若是條件允許,能夠調查出更多的東西自然更好。你吩咐所有人,調查的事情不會中止,但切記要保障自身的安全,若一旦遭遇身份暴露的危機,便果斷撤身出來,千萬不要冒進。”


    “屬下明白。”


    中年男人沉思道:“燕國境內最有嫌疑的還是那些修行宗門,雖然不清楚韓一為什麽會出現在中慶,但中慶附近的那些修行宗門,必然會有韓一的目標。”


    “以天樞院暗探的能力,想要潛伏在燕國都城並不難,但想要進入修行宗門卻是不容易,所以你們應該要想辦法去探查那些修行宗門近幾年裏都發生過什麽比較奇怪的事情,或許會有意想不到的線索。”


    中年男人的相貌很俊朗,若非那不能被忽視的軍人做派,很難將他和軍伍扯上關係,但實際上中年男人不單是薑國的軍人,還是統領著一軍的大將,乃是薑國的四位神將之一。


    他便是一年多前破入五境的薑國神將,柳飛羽。


    薑國軍部裏一共有四位神將,他們地位相等,統領一方,駐守著薑國邊境不受外敵侵擾,除了鎮守在薑國和西晉邊界的四位神將之首的唐聞柳外,其餘三位神將皆是四境巔峰的修為,而柳飛羽便是繼唐聞柳後,第二個破入五境的薑國神將。


    原本柳飛羽的職責是駐守薑國和南禹接壤的邊境,但因南禹輕易不會犯境,所以他也沒有什麽事情可做,正因如此,他才能常常迴到薑國都城陪伴家人。


    而駐守在薑國和燕國邊境的神將並不知曉柳飛羽秘密出現在了燕國都城,而柳飛羽的任務隻是暗中調查,也用不到駐紮邊境的軍人幫助,自然也不會主動通知,否則一旦牽扯到駐紮邊境的軍隊,這件事情就會變得麻煩很多,很可能會惹起兩國交戰。


    青年男子猶豫了片刻,說道:“將軍,還有一件事情,我不知道應不應該說,因為這跟我們要調查的事情並沒有太大的關聯。”


    柳飛羽微微蹙眉,說道:“你哪來那麽多屁話,有話就說,哪有什麽該不該說的。”


    青年男子無語的看了他一眼,說道:“據相對可靠的消息來源,燕國劍廬裏的那位蕭姑娘,如今已經不在劍廬。”


    燕國劍廬的蕭姑娘是何人,柳飛羽自然不會迷茫,畢竟那是站在燕國年輕一輩修行者裏很高位置的女子,像這樣的人物,從來都是被世間所關注的。


    在整個燕國,要說起最富盛名的年輕修士,便也隻是那寥寥數人,而劍廬裏的那位,絕對是排在最前列的,甚至《縱橫卷》裏有推測,這位同為劍修的蕭姑娘或許比薑國劍院裏的那位大先生還要強一籌。


    雖然這並沒有什麽證據考證,但也足以說明,這位蕭姑娘的修為絕對處在四境巔峰,乃是世間最為妖孽的人物之一。


    柳飛羽頗有些費解的說道:“她離開劍廬要去哪兒?”


    青年男子不是很確定的說道:“她很可能會離開燕國,但具體去向尚不明晰,有可能會出現在西晉和魏國,也有可能會出現在我們薑國。”


    柳飛羽心裏冒出了一些很奇怪的感覺,不知道是因為什麽,他覺得那位蕭姑娘很可能會出現在薑國境內。


    他認真思忖了片刻,說道:“通知駐紮在邊境的軍隊,讓他們密切關注邊境的動向,以天樞院暗探的名義,不要把我在燕國的事情說出去,如果那位蕭姑娘真的出現在薑國邊境,那我們薑國的那些少年們或許會很有興趣見識見識這位燕國劍廬的劍道天才。”


    柳飛羽才不會在意對方離開燕國的目的,不論她的目的地是哪裏,可隻要出現在薑國,想來定有熱鬧看了,尤其是想到燕國的劍修麵對上薑國劍院裏的那些劍修,肯定會有很精彩的事情發生。


    從來不嫌事大的柳飛羽,隻是這麽一想,便興奮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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