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柏胸口狠狠揪痛了下,纏在心尖上的那根鐵絲,又收緊了幾分,痛得讓他喘息起來。

    見他這樣,李雁南眉心蹙起來,“你們吵架了?”

    江柏閉了閉眼,在醫院略有些幽暗的長廊,將那抹情緒深深斂藏住。

    他幽幽的開口:“我讓她拿掉孩子。”

    他的話,一下子刺激到了李雁南,他臉色一變,陡然暴跳如雷,瞪大眼望著江柏,“你瘋了!你瘋了,是不是?那孩子是你的!”

    江柏緊閉眼皮顫抖了下,唇角略微蒼白。

    “她的孩子,我不能要。”語氣,蒼涼得不可思議。

    “為什麽?!”

    “你知道,不是嗎?”江柏這才抬起眼來看著李雁南,“佳佳是你的孩子吧?”

    “什麽?你說什麽?我的孩子?”李雁南萬分驚訝的反問道。

    “難道不是你的嗎?”江柏麵無表情,凝視著李雁南。

    “嗬嗬,你就為了這個嗎?我倒真希望佳佳是我的孩子,可是。。。雲裳愛著的卻是你!”他聽到自己的聲音略微暗啞。

    “愛?”江柏自嘲一笑,“愛算什麽?難道她以前就沒有愛過你嗎?女人很天真,為了愛可以粉身碎骨,可以飛蛾撲火不顧一切。。。可是,我們男人是理智的動物。你真覺得隻要她愛我,我就必須愛她嗎?”

    這個答案,他不確定,他也不曾去認真思考過。

    和孟雲裳在一起時,確實有很多時候,他會發自內心的微笑,會覺得他們彼此是最相愛不過了。

    可是。。。

    那又怎麽樣?他早知道,這個世界上,愛情不是萬能的!

    “是,女人確實天真,就好比孟雲裳!她那樣天真的愛著你,那樣傻傻的被你騙!我提醒過她的,提醒過她,你也許會算計她,可是她偏隻信你!那樣幹淨不摻雜一丁點兒雜質的信任,到頭來卻換來了什麽?換來了讓她喘不過氣的傷而已!”李雁南失控的大吼,握在身側的拳頭隱隱顫抖,他氣江柏對孟雲裳的傷害,也氣江柏對自己的放不開。

    “愛沒辦法讓你相信她,那麽,傷害她就能讓你得到快樂嗎?你捫心自問,這樣傷害了她,你真的有快感嗎?哪怕是一點點!”李雁南不忍心,不忍心孟雲裳那樣絕望的躺在病床上。

    妒忌,猜忌,不過是讓他們兩敗俱傷而已。

    李雁南的一番話,仿佛一記悶捶,狠狠敲在江柏胸口上。

    是!

    傷害孟雲裳後,他是半絲半毫的快感都沒有,反而。。。愧疚,甚至,痛得幾乎想要死去。

    “誰是孟雲裳的家屬?咦,剛剛還在這兒的那位先生呢?”手術室外,突然傳來醫生的傳喚聲。

    站在角落裏的兩個男人都聽到了。

    江柏心一頓,幾乎是下意識要過去,李雁南卻比他反應更快,奔了過去。

    “醫生,出什麽事了?情況怎麽樣?”緊張兮兮的抓著女醫生的手。

    “沒事沒事,你別緊張。”醫生拉下口罩,隨口安慰,“手術已經完了,病人一會兒就推出來。”

    “哦,好,謝謝醫生。”李雁南長鬆了口氣。

    這才想到什麽,往之前的角落看去時,江柏竟然已經不在。

    他愣了好一會兒,心頭一陣哀戚。

    愛恨情仇,真的是如此折磨人的事嗎?

    咕嚕咕嚕聲傳來,是病床被推了出來,李雁南及時迴過神,趴在床邊俯下身看孟雲裳。

    隻見她眉心緊緊皺著,額頭有些蒼白,滲著一層薄薄的冷汗。

    她緊咬著牙關,辛苦的承受著痛苦。

    “不是說不痛的嗎?”她的樣子,讓李雁南有些慌,大手不斷的替她擦著額頭的冷汗,還有些顫抖。

    孟雲裳忍了很久的淚,因為他充滿憐惜的動作一下子就湧了出來。

    所有的委屈,也齊齊湧出來,抑都抑不住。

    李雁南手足無措,連話都不敢多說了,手忙腳亂,時而擦汗,時而擦淚。

    小護士在一旁羨慕的語氣和孟雲裳說:“你老公真疼你。”

    那一刻,孟雲裳隻覺得自己心髒嘶啦啦的疼,像被放在火上煎熬了幾天幾夜似的。

    讓她這麽痛的是江柏,可是此刻,他又在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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