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長英強闖葉家三小姐的閨房被老太爺識破,這個消息很快在有心人的推波助瀾之下便借著雨水傳遍了整個葉家。


    與此同時,董長英在那天晚上說出的那些什麽葉家二房葉陽安誣陷三房的事情,怎麽看怎麽都像是情急之下編纂出來的開解之言,別說葉老爺子,就算葉家的一個小廝,恐怕都不會相信。


    原本董長英這些天的變化是都被葉家的上下之人看在眼裏的,雖說有少數人對此嗤之以鼻,但是大多數人還是將其視為一件好事的,畢竟葉家要是能真的出個有出息的讀書人,對整個葉家來說也都是光耀門楣的事情,但是昨天晚上喝了兩杯小酒之後,卻就原形畢露了。


    葉家議事廳裏,此時已經焚上香,泡上茶了,葉家家主葉淵海正坐在主座上飲著一杯清茗,葉淵海身材高大,雖然已經是耄耋之年,但是麵色卻略有紅潤,滿頭花白的頭發已經被打理得整整齊齊,看起來極其一絲不苟。


    在他的右手邊,坐著的是葉家的大房葉陽祿,葉陽祿今年已經四十有餘了,是葉家的長子,長相憨厚,氣勢沉穩,一身的醫術盡得葉淵海真傳。現在已經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醫術頗有些臻至化境,連一些頗為棘手的疑難雜症,到葉家這大房葉陽祿手裏都是手到病除。


    葉淵海將茶盞放下,微笑問道:“陽祿,這幾天藥材鋪裏的生意如何?”


    葉陽祿身體微微前傾,恭敬迴答道:“這幾日藥鋪裏的生意倒是極為火爆,盛夏到來,而且暴雨一直連綿不絕,這羅雲城裏換瘧疾的人不少,足足比往年多了七八成,而且父親大人您曾經下令,把藥鋪裏的夏季進項藥材都按成本價出售,這樣一來,來咱們店裏的病人就更多了,但是咱藥鋪裏的生意雖然好,但是卻沒怎麽有進項,這些日子也就進了七百多兩銀子。”


    葉淵海點點頭,欣慰撫須而笑:“醫者仁心,醫者仁心嘛,咱們葉家就是靠著鄉親們扶持才有了今天的口碑和名聲,現在到了關鍵時刻,鄉親們能用到咱的時候了,咱們該做些什麽,就該做些什麽,也算是為鄉親們盡了一份力啊,至於進項,就不用考慮了,別說進了七百兩銀子,就是七文錢,咱們也得甘之如飴啊。”


    葉陽祿神色肅穆,輕聲說道:“父親真是醫者仁心啊,前兩天您與二弟談話之時,所說的那句話真的讓我振聾發聵啊,德不近仙者不可以為醫,才不近仙者不可以為醫。這兩句話真是讓我振聾發聵,受益良多啊,我這一生所要達到的最終目標,就是父親所說的那兩句話了。”


    葉淵海嗬嗬一笑,擺了擺手道:“這都是老祖宗流傳下來的話,也就借我的口說出來罷了,老大,這句話我也不是單單說給老二聽得,也是說給你聽得,咱們懸壺濟世,所作的就是這種救人救命的事情,自然得先把自己態度擺正了,要不然沒有鄉裏鄉親的扶持,咱們也走不遠哪。”


    葉陽祿點點頭,極其誠懇地說道:“父親放心,這句話孩兒銘記。”


    葉淵海嗯了一聲,轉頭向身後的丫鬟吩咐兩聲,那丫鬟脆生生地應了聲是,然後便手腳麻利地退了出去,不到一刻鍾的功夫,那丫鬟便拖著托盤做了進來,托盤上放著四個精致的青花瓷盤,瓷盤裏各自擺放著精致的各色糕點。


    葉陽祿精神一震,嗬嗬笑道:“孩兒就好這一口甜食,沒想到父親還記著呢,這四盤糕點,很是精致啊,不用入口,單單聞這味道,就肯定是地道的揚州師傅所作啊。”


    葉淵海指著葉陽祿哈哈大笑:“你還真是長了一個狗鼻子,就是聞吃的靈,這糕點就是揚州師傅所做,現在咱整個羅雲城裏,揚州師傅或許有幾個,但是若說最好的,那就隻有一個鍾師傅了。”


    葉陽祿笑著點點頭,拿起一塊桂花糕放到嘴裏,慢慢咀嚼著點點頭:“父親說得,就是那太守府裏的鍾師傅了?”


    葉淵海點點頭,笑著說道:“這易太守和你小子一樣,就是愛吃兩口甜食,這一盒糕點,就是易太守派人送過來的,說是要感謝老大你對他家老母親的妙手迴春啊。”


    葉陽祿嘿嘿一笑,臉上浮現出一抹自豪驕傲神色,嘴上還是開口謙讓了幾句。


    葉淵海饒有興致的問道:“老大啊,易家老太的頭疼我是略知一二的,不好治啊,易家老太這頭疼是老毛病了,又是年老體衰,很多猛地藥材不敢用,你是怎麽用的藥,竟然能解決了易家老太的頭疼?莫非是下了十八反的方子?”


    所謂的十八反,就是在同一張藥劑裏加上藥性相衝的藥材,這藥材藥性相衝,但是若是掌控好劑量之後,反而能起到意想不到的化腐朽為神奇的作用,但是這十八反的方子卻不是一般的郎中敢下的,因為這藥劑對藥材劑量的掌控實在是太微妙,萬一多抓了一厘半厘的,是直接能把人吃死的。


    葉陽祿搖搖頭:“我就算治不好這個病,也不會給易家老太下十八反的方子的,易家老太身體原本就虛弱,這些年又盲目吃了一些人參補藥,現在身子更是虛不受補,若是真出了什麽事兒,那咱葉家就吃不了兜著走了。”


    葉淵海越來越疑惑:“那我就真不明白了,老大,你到底用的什麽手段?”


    葉陽祿嘿嘿一笑:“我下了細辛。”


    細辛?葉淵海直接倒吸一口涼氣。


    細辛這個藥材,既是藥材,也是毒藥,一般的大夫都是對這個藥材避之不及的,細辛隻有在幾個偏方裏有用,而且一般都是死馬當活馬醫的時候,病人實在沒救了,才會下細辛試試。


    郎中老話有雲:“細辛不過錢,過錢命相連。”這句話的意思就是細辛下的時候,劑量一定要控製在一錢以內,過了一錢,那就直接性命攸關了。


    葉陽祿笑了笑:“我下了九錢的細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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