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世伯言語放尊重些!”白梓珩蹙了蹙眉,沉聲道。

    “不過區區一個青樓女子……有何資格得到我的尊重!”賈員外傲氣十足,完全無視對方早已變了臉色。“雖說那秋亦煙有點姿色,但怎能和寧兒相提並論!還好她死了……要不然你就會把她帶到我們麵前來羞辱我的女兒……嗬!”

    “住口!”白梓珩喝道,在場白莊的仆人和管家從來沒見少爺這般動怒過,隻見他雙目冷絕,用壓製怒氣的聲音一字一句沉聲道,“沒料到世伯飽讀聖賢書,竟然對一個逝者如此出言不遜,看來……我們沒有商榷的必要了。送客!”語畢便轉身,風中鬢發飛揚。

    煙雨綢繆,愁思斷腸。

    一襲墨藍長袍的男子冒雨坐在庭院石桌旁,手握翠色竹蕭,雙目微閉。

    青琅軒百無聊賴地在白莊庭院裏轉悠了幾圈,終於在雕花走廊上將目光定格於失意的藍衣人身上。

    簫聲淒切,纏綿不絕。管家於此刻出現在青琅軒身後,望著少爺的背影不住歎氣,隨後出聲道:“聽聞軒少擅於撫琴,何不在此與少爺共譜一曲,再續伯牙與子期的千古絕響。”

    青琅軒莞爾:“白叔太抬舉我了。在下隻是略通音律,怎能與伯牙子期相提並論?”說罷便接過白啟手中的紙傘,走到雨中人麵前撐開。

    恍然想起二人初次相識也在這般春雨時節,記得當時他一身藍衣,風姿颯爽,拱手相望曰“白梓珩,字景言。”雙目溫潤似水,全無公子哥的風流習氣。可惜沒過多久全城大街小巷都在傳言他和一名煙花女子相戀之事,緊接著便是紅顏薄命,然後他的苦戀就此無疾而終。青琅軒用了一年的時間好不容易才讓他對外界事物有了興致,後來偶爾也會相約在西湖上賞月飲酒,侃侃而談。可如今再次望見他那悲切的眼神,心裏還真有些不是滋味。

    此刻,青琅軒通透的雙眸雖溢滿關懷,但從口中淌出的話卻是——“梓珩,在如此杏花春雨的美景中,鬱鬱寡歡可是相當不襯景啊!”雖語帶調侃,但實則關切備至。

    藍袍男子放下竹蕭,沉吟不語,隨後又朝水汽渺茫的遠方望去,幽幽一歎:“清明快到了……”伸手摸到腰間的翠色玉佩,細細摩搓。

    不久,淒切陳潤的音色隨著細雨盤旋而上,在氤氳朦朧的庭院上空緩緩飄蕩。

    青琅軒深知此時不該多言,於是扔了傘,衝管家要了壺佳釀,坐在一旁自斟自飲起來:“得即高歌失即休,多愁多恨亦悠悠。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愁。”

    (標注:花開花落幾番晴,花開花落昔年同意思是:花開花落,景色依舊;人事已非,往事成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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