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的是逃犯嗎?”


    “我也不知道……”


    過去越獄的人,多數都已經孤注一擲,窮兇極惡。所以一旦被逮迴來,要麽就揭斯底裏甚至自殘,要麽就自暴自棄一言不發。


    隻有這個女人,看起來弱質纖纖,風吹吹就倒。但是笑容溫婉無害,顯然毫無心機,是個善良的良好公民。


    她那傾世容顏,甚至把這個囚室都要照得明亮耀眼。


    “老大,怎麽辦?”


    “上頭命令,還能怎麽辦……先關起來再說吧。”


    肩膀有星其實也拿不準,按照司法程序,當年慕顏隻是一審判決。結果很奇怪,直接投進監獄,沒有終審,也沒有上訴。


    好像看出他們心裏的想法,慕顏先說話了:“兩位大哥,你們要關起我,我也沒辦法。但是,當年按照司法程序,我應該得到上訴的程序。但是並沒有。而在判決未生效之前,我隻是羈押期,並不是服刑期。所以,這個起訴不成立的。”


    檢察官啞口無言。


    這個女孩兒,看起來那麽年輕。


    到底得罪了什麽人,要把她往死裏逼?


    清靈的眸子一霎不霎地盯著那些人,古井無波的眼眸深處,誰也猜不透她在想什麽。


    接下來,慕顏就一直保持沉默。


    ……


    地中海在會場裏一出來,就被人攔住去路。


    “何教授,我們總裁邀請您上車。”


    來人說話很客氣。


    黑色的勞斯萊斯幻影停在校道旁邊,靜默著散發出一股不容侵犯的氣場。


    車子是死物,真正擁有那強大氣場的,是車裏的人。


    地中海擦擦額頭上的細汗,上了車。


    煞氣內斂的男人靜默地坐在後排座裏,哪怕隻見到一個完美極致的側麵,凜然的氣勢撲麵而至,幾乎讓地中海窒息。


    這樣的男人,多少年來除了聽說過的那一位,他就隻見過眼前這一個。


    “坐。”


    地中海有些局促地上了車,車子馬上開動。


    緩緩地在校園裏轉圈。


    “慕顏,被刑警帶走了?”


    果然是衝著慕顏來,蘇烈收風之快,讓地中海汗毛直豎。


    他說:“是。他們懷疑她越獄。”


    “哼。就算是越獄,他們又敢拿她怎樣?”


    蘇烈語氣森冷,眼神閃過一絲狠戾。


    地中海沒來由地打了個冷戰。


    “是哪個派出所的人?”


    “看起來像是北區的。”


    蘇烈又說:“你們剛才會場上,是不是有個心髒病突發的少年?他被送到哪個醫院去了?”


    地中海一怔,覺得這問題沒頭沒腦,莫名其妙之至。不過還是照樣實說;“沒錯。他就送到明真醫院。按照常理,應該由慕顏當他的主治醫生。我現在很少動手術了,向研究方向走的多。”


    “好,我明白了。”蘇烈微微頷首,車子在地中海實驗室門前停下。司機為他打開車門,“何教授,今天的談話,我希望誰也不會知道。”


    地中海趕緊拍胸脯保證:“蘇總,你放心!我一定不會到處亂說!”


    司機重新開動車子,問:“總裁,我們現在要先去北區派出所嗎?”


    先見一見慕顏,司機這樣想也無可厚非。


    然而蘇烈卻說:“先去明真醫院。”


    ……


    “60床的患者醒了嗎?”


    “醒了是醒了,但不肯吃藥,也不願意接受治療。”


    豪華的單人病房擺滿鮮花。蒼白孱弱的少年正在大發脾氣。


    “我不要吃藥!”


    門打開,修長挺拔的男人走進來,拿下墨鏡:“舒彥予,果然是你。”


    “蘇烈?”


    舒彥予眼珠子轉動幾下,在震驚之後冷笑:“就算你來了也沒用,反正活著也沒有意思,我受夠了住院的日子了,我才不要治療!”


    啪!


    蘇烈一記耳光打在他臉上!


    所有人都驚呆了,蘇烈雖然不好惹,可也不是一言不合出手打人的人啊!


    他跟這少年有什麽深仇大恨!


    再看看舒彥予,其實他的皮相還真不錯的。鎏金的碎發,帶了一個小小的麥昆骷髏耳釘,細長的眉,魅惑的眼,粉麵紅唇,正是時下流行的小鮮肉一枚。


    眼看著舒彥予蒼白的臉上慢慢浮出一個大紅印子,幾個護士姑娘心都忍不住疼起來。


    “少用這種眼神看我,你的命是我女人救迴來的,怎麽可以說要死就去死?”


    舒彥予好像聽到全世界最好笑的笑話:“哈?你有女人?蘇烈,你開玩笑呢!”


    那語氣,分明就是不相信。


    但是,當他看到蘇烈那散發低氣壓的森冷墨眸時,笑了幾聲就笑不出來了。


    舒彥予不敢相信地試探著問:“蘇烈,你,是認真的?”


    “總裁的女人是明真醫院的醫生。剛才你在會場上心髒病發,就是她給你搶救的。”


    要不是身上打著強心針,舒彥予會被這消息當場震得再度心髒病發作。


    “蘇烈,你果真有女人了?”


    那真是天底下最大的新聞!


    三十年來視女人如老虎,潔癖到人家以為他是“同誌”,整個軍營裏幹淨成一支奇葩的蘇烈,有女人了!


    蘇烈在舒彥予麵前坐下,墨眸露出危險的光:“舒彥予。”


    他的身後,保鏢們開始清場。


    最後,房間裏隻剩下蘇烈和舒彥予兩人。


    舒彥予縮在床角落,警告:“蘇烈,我身子不好,你可不能錘我。不然我就掛了!”


    “白修羅是不是你的人?”


    這個名字,舒彥予已經好多年沒有聽到。


    “她不是被你投到監獄裏去了嗎?”


    桃花眼裏的陰霾一閃而過。


    “她和她丈夫販毒,那是你們幫派的大忌。我幫你清理門戶。沒錯吧。”


    陳年往事閃過心頭,舒彥予說:“那時候我還小,剛剛接管幫派。你幫了我的大忙。”


    “實不相瞞,我女人當年越獄,白修羅幫了大忙。當然,她是不安好心的,她要利用我女人來對付我。”


    白修羅自以為做得天衣無縫,其實也逃不出蘇烈的情報網。


    舒彥予在聽了事情始末後,忍不住說:“你這麽神通廣大,幹嘛不把你女人撈出來?”


    “人算不如天算,那場車禍毀了一切。等到我能動的時候,白修羅已經把慕顏送出去了。其實這也是夏芳計劃的一部分。她為了把顏顏置於死地,沒有把她的名字錄入管理係統裏。白修羅自以為鑽了空子,其實不過成為夏芳的棋子。”


    至於慕顏怎麽在公海上逃脫夏芳的追殺,這一層就連蘇烈也不得而知。


    他修長的腿交疊在一起,身子前傾,盯著臉色變幻不定的舒彥予:“不過毋庸置疑,白修羅對你是非常忠心的。你的話,她一定會聽。你認為我說得對嗎?黑(和諧)道帝王——舒天王?”


    尼瑪。


    什麽黑(和諧)道帝王不帝王,舒彥予心裏門兒清,對於蘇烈來說,不過都是毛毛雨。


    這男人縱橫兩道,整個中亞地區,曾幾何時,“兵王”就是一道護身符,能夠仗著這個名字,從西伯利亞直達紅海!


    舒彥予對慕顏越發感興趣,難得蘇烈有求於自己,他索性慵懶地說:“那你說,我答應幫忙,我有什麽好處?”


    “你可以治你自己的病。”


    舒彥予玩世不恭的表情忽然消失掉。


    取而代之一絲狠戾。


    “蘇烈,難道你不知道,我的病是沒救的?我早就活的不耐煩了!”


    確實,也隻有活得不耐煩的人,才敢這樣跟蘇烈針鋒相對。


    蘇烈唇角微勾,好像舒彥予說得根本不是一迴事:“你的病,她就能治。”


    舒彥予從娘胎出來就患了極其嚴重的心髒病,偏偏他自己是罕見的熊貓血,醫生當時就斷言他活不過18歲。如今那個醫生已經掛掉,而他自己平安無事地活到了25。


    不過,蘇烈來的時候也查過資料,他是出了名難伺候的大少爺,每次治療得差不多就在醫院裏設法逃跑。


    因此,舒彥予的病一年比一年嚴重。


    “喲,說話不嫌口氣大。蘇總,你知道多少學術權威會診過我,都給我判死刑嗎?”舒彥予挑釁地笑,笑容張狂又輕佻,“一個小丫頭片子,憑什麽可以治我?”


    “憑我對她的了解。”


    舒彥予的病隻不過是不配合治療,而對付不合作的病人,蘇烈很清楚,沒有人比慕顏更加拿手。


    舒彥予姑且一信地重新臥倒病床:“那行,難得有機會和‘兵王’做交易,真是小的難得的榮幸。”


    ……


    “慕顏!你可以走了!”


    看守所的門打開,慕顏抬眸,刑警好心地對她說:“48小時夠了。”


    這麽快?


    已經兩天了嗎?


    走出看守所,外麵陽光刺眼,慕顏有些不大適應這陽光,不由得眯起眼睛。


    頎長的身影躍入眼簾,斜斜倚靠在黑色車身上,低頭若有所思。


    一副墨鏡擋住他鷹隼的眼眸,讓人無法看清這男人心中真正所想。


    蘇烈耳朵比正常人靈敏很多,慕顏腳步聲輕微,還是被他捕捉到了,他親自打開車門:“上車。”


    慕顏上了車,把自己小心地收攏在車廂一角。


    “謝謝你。”


    她打破了沉默。


    沒辦法,又一次承了蘇烈的情。


    雖然一再警告自己,不能再次陷入同一個陷阱裏。可蘇烈所做的一切,還是一點一點溫柔了她冰冷的心。


    “畢竟晚上沒有你,我睡不著覺。”


    大叔說話,真是簡單粗暴……


    慕顏嘴角抽搐:“好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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