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那黑頭發可是說出了‘我的貞操比你的命更重要’的話,他是將自身利益遠遠高置於其他人之上的。“畔,你知道剛剛那黑頭發的為什麽叫你洗臉嗎?”蠻雲試探問。畔不知道,也編不出來,每到這種時候他就格外痛恨自己的遲鈍和弱小,既沒有曜金那樣的體魄,也沒有岑的頭腦,更沒有連禦的樂觀豁達和永不服輸的精神。一想到生死不明的曜金,畔就更難受了。“他是想讓你露出這張臉來誘惑我,把你賣給我,好讓我放過他。”蠻雲彎下腰,“你可真有兩個好夥伴啊……”“……”畔露出了你看我會信嗎的表情,他拭去眼裏的淚,“你要做什麽?”“我給你兩個選擇好了。”蠻雲豎起兩根手指,“把你賣到奴隸市場,憑你這張臉,我一定會把你賣個好價錢,你會被植入高級的奴隸芯片,一輩子控製在主人的手上,或許還會被送人,像一件物品那樣被交易,輾轉在不同人的床上。”“第二,我可以放你走,但與之交換是將你的朋友賣到奴隸市場,當然在這之前,我會挖出那雙藍眼睛留作收藏,殘疾的奴隸隻能做最低賤的工作,而且奴隸本來就是消耗品,更別說是瞎子,大部分都活不長。”“那我呢?”連禦驚了,他最受不了的就是沒有存在感,床上沒他的事兒就算了,現在居然連賣奴隸市場都和他無關?老三嫌惡地瞪他一眼,“有你什麽事兒啊!”話音未落,他的目光觸及連禦與畔先前同款的汙泥臉,突然意識到了什麽,老三又找酒保要了杯涼水,這次不等連禦用袖子擦,自己找個塊布直接上手,粗魯地蹭去連禦臉上的泥灰。肌膚底色一露出來,那雙灰綠色的眼眸也如明珠撣去灰塵,變得熠熠生輝,老三皺著眉頭我靠一聲,攥著連禦的領口把人拎起來,“大哥,奇了怪了,這個也長得不錯!我就聽說淺水人魚族都是美人,這哨兵向導也一樣?”老三都能喊出一句奇了怪了,發現不對勁的地方,比他警惕多的蠻雲心裏早已風起雲湧,什麽風花雪月都消失得無影無蹤,他現在整門心思都沉浸在陰謀論裏,覺得這三個就是來暗殺他的間諜。殺?有些浪費。留?留不得,雖然都是美人,其中一個還格外符合他的心意,但放眼宇宙好看的人數不勝數,想爬他床的人更是多如牛毛,犯不著沾染眼前的這幾個。反正三天後就是奴隸市場,賣掉是最優的選擇……“把他們都關進地籠,明天和那條人魚一起植入芯片。”蠻雲煩躁地揮揮手,溫柔女人連忙上前想要服侍,卻被推到一邊,“我累了,別來煩我。”老三惋惜不已,卻也知道大哥這樣做的用意,他看手下把人壓走之後歎口氣,鬆鬆褲腰帶,遺憾地迴自己房間,繼續剛才未盡的事業。……所謂地籠,處於潮濕悶熱的底下,比外界大部分牢房條件還要惡劣,每人一個隻能夠坐下的鐵籠,一旦被關進去,身材瘦小些的人還好,稍微魁梧些的就隻能一動不動地保持同一個蜷縮的姿勢。除了岑、連禦和畔之外,地籠裏還關著不少人,或者說是生物,這就給原本就密閉的空氣裏增添了許多難以忍受的氣味,連禦猛地被推進來差點沒直接背過去,還是岑在精神鏈接中為他重新關閉了嗅覺。新關進來的人還勉強有些精神,越往裏走,籠裏的生命氣息就越淡,昏暗的燈光下,可以看到大部分都閉著眼睛以非常不舒服的姿勢窩在籠子裏,唿吸聲音極淡,生死不知。這裏麵,有一個非常特殊的籠子,是透明水族箱形式的玻璃籠,頂上用鎖鏈圍住,隻留出透氣的縫隙。它身處的位置也十分特殊,與其他籠子相隔甚遠,單個獨立在外。岑在發現水族箱的那一刻就意識到,裏麵關著的肯定是以貌美聞名於世的淺水人魚。他想看omega,當然也想看人魚。等關押人員離開後,畔立刻抓住籠子的鐵杆,把臉緊緊貼在上麵,看向籠子就分別在他對麵左右的岑和連禦:“你們怎麽也在這兒?曜金為了救我,被抓迴去了,但我也沒有逃得掉,就,那個,那我們現在怎麽辦?我們會被賣到奴隸市場,為什麽……”他語無倫次地傾訴著,吵醒了關在他身邊的一個狼形態獸人,對方用母語嗷叫兩聲,猜測應該是不要吵之類的話,隨後閉上眼睛不知道是不是又睡過去了。“冷靜點。”岑低聲說,“我們知道曜金在哪裏。”作者有話要說:哥(新世界的卡密臉):計劃達成!第68章 這句‘知道曜金在哪’成功讓畔安靜下來,他就像一葉浮萍,在這句話中找到了自己的歸處。這段日子裏,絕望和孤獨一直讓畔疲憊不堪。畢竟他隻是一個剛成年的學生而已,在這之前,他需要煩惱的隻有成績和戀愛,即便他知道自己遲早會像每一個前輩那樣,在生死一線搏命,但那都是十年以後的事情。一朝突然被綁架,死裏逃生,結果剛出龍潭又入虎穴再遭監/禁,最後連自己身在何方都無從知曉,畔被嚇懵了,他本來就膽小,完全不知所措,每天光是告訴自己要鎮定就耗費了他全部的精神力。“……”畔激動地抑住唿吸,問:“他在哪?”岑謹慎地說:“就在那裏。”地籠裏人多眼雜,滿地都是一個又一個關了不知道什麽東西的籠子,關小些生物的籠子幹脆像寵物店堆積起來,擱在上方籠子裏的排泄物順著縫隙滴到下方,惡心至極。岑怕有人聽到不該聽的話,說得模糊,畔又餓又渴又熱,腦子本就不靈光,現在更是鏽得像秤砣,他聽得懵逼:“……那裏是哪裏?”“那裏就是那裏啊~”連禦不甘寂寞地插嘴,說出的話仍在故弄玄虛,畔急了:“就是那裏是哪裏?”“就是那裏就是把你腦子裏能夠想象到的所有地點羅列出來,最糟糕的那一個。”“最糟糕的?有哪裏能夠比我們即將要去”畔怔忪地咬舌止住話音,“……他在那?!”岑好笑地搖搖頭,“還不算太傻。”“……”知道曜金就在奴隸市場之後,畔反而淡定了,他緩緩地放開鐵欄,卸去全身力氣往後一靠,少頃又抱住膝蓋蜷成一團,呢喃自語:“那他這幾天得遭多少罪啊……”耳邊安靜沒一會,連禦就又開始作妖,他側身朝岑的方向低聲喚道:“阿納,給你表演一個魔術。”“你能消停會嗎?”岑敞開身上的粗布袍,地籠裏的溫度少說有三十五度,空氣裏惡臭難不說還又熱又悶,他出了一身黏膩的汗,衣服貼在身上宛若皮膚外麵包上了一層保鮮膜,怎麽樣都不舒服。“快看,快看了哇。”“纏人……”岑隻好在狹小籠子裏艱難地挪動位置,從正對畔的方向改為斜對,視線正好同時能看得到連禦和畔兩人。地籠的光源隻有掛在牆上搖曳昏暗的油燈,非常古老的照明方式,但勝在便宜持久,燈芯和燈油都是北涼島的本地產物,自產自用,幾乎沒有成本。燈油內雜質多,提供的亮度也有限,岑勉強看見連禦先展示了一下自己靈巧的雙手,手腕上還有被繩子勒出的淤青。它們本應該牢牢地反綁在主人的身後。岑挑了挑眉,示意就這樣?他也照本宣科地把兩隻手伸到麵前,學著連禦的姿勢舒展十指。不過是脫個繩子,誰不會呢?如果兩人現在的動作讓先前那個綁他們的那人看見了,對方肯定得羞愧自盡。連禦用行動證明當然不止這些,他又在牢籠門鎖上麵摸了摸,以岑目之所及的程度來說,就是純粹地摸了一下,但下一秒哨兵就是神乎其技地推開了牢籠的門,沒有觸動任何警報,就好像看管者粗心大意,門壓根沒鎖過一樣。他推開門,又關上,再推開,再關上。寂寞的深夜裏,連禦和牢門玩得不亦樂乎,就差直接貼在岑腦門前問一聲:阿納托利做得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