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峰咬了咬嘴唇,說道:“沉淪之禁!這可是第三任幽冥大帝用來鎮殺三界諸神的無上禁製,可南方鬼帝的屬下竟用來對付一位鬼王境強者。”


    “這手段,可著實太卑劣了,哪對得起這座大陣的煌煌之威名?可惡!實在是可惡!”


    錦袍老者苦笑,他當然看出,那沉淪之禁並不完善,威勢也並不如傳聞當中那麽可怖,更何況,那名紫衣青年,可是足足殺了上千的鬼王境強者,以此來對付他們,又怎能談得上什麽卑鄙不卑鄙?


    “隻是,可惜了那位驚才絕豔的青年啊!”錦袍老者喟然長歎,心中有著一抹濃濃的惋惜。


    轟隆隆!


    河水仍在劇烈翻湧,引起的波動越來越大,以古堡為圓心,不斷向遠處蔓延,就連遠在外圍的魏家船隊,都感覺到這股龐大的吸力。


    錦袍老者臉色一變,忙說道:“不好,想不到大陣覆蓋的範圍如此之大,我們要趕緊離開此地!”


    遺憾的是這一切已經晚了,龐大的吸力,讓船隊根本無法後退,反而在一點點的朝旋渦中心吸扯過去......


    程翎隻感覺身軀像被一隻鐵鉗夾住,狠狠朝三途之河深處墜去,河水翻滾,那磅礴無匹的拉扯之力,震得他渾身氣血一陣翻滾。


    三千丈......五千丈......八千丈......


    也不知在三途之河到底有多深,當程翎意識都被震得發懵時,這才猛地感覺渾身一頓,瞬間停滯不動。


    噗嗤!


    由極速墜落到極速靜止,那種可怖的反震力難受得程翎都忍不住噴出一口血來。下一刻,一股恐怖的壓力湧來,像十萬大山壓身一般,渾身肌膚、骨骼都發出一陣哢嚓哢嚓不堪重負的聲音。


    “不好!這股力量未免太恐怖,狂暴如海,沉凝如山,其內更帶著一股令神魂都欲要沉淪崩碎般的力量!”


    程翎悚然一驚,再顧不得許多,全力催動仙元,湧遍全身,驟然發力,想要掙脫這種古怪而恐怖的力場。


    誰知,他每催動一分仙元,這股壓力的束縛就更緊一分,並且,其中更有一縷縷奇異而扭曲的符文湧來,像鎖鏈一般將其身軀層層緊箍著。


    這奇異扭曲的符紋泛著渾濁晦澀之色,竟是帶著一股可怖的碾壓之力,滲透入神魂中,像磨盤一般,要將其整個靈魂都碾壓齏粉!


    痛!


    那是一種觸及靈魂的痛,難以描述,那一刹那,程翎感覺自己快要魂飛魄散,肉身徹底沉淪於此!


    遠遠望去,那渾濁不堪的河水中,就像被粘住的一隻小蟲子一般,不斷掙紮,卻根本無法逃離舒服,反而渾身毛孔中被擠壓出一縷縷殷紅的血漬來,七竅流血,顯得可怖無比。


    這便是沉淪之禁的力量,當年由第三任幽冥大帝親手布置下這片大陣,誅殺沉淪了不知多少的三界大能,號稱埋骨之地,絕非是浪得虛名。


    程翎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其實從進入古堡外圍,他就感覺到一股陣法波動,仔細感知著這四周湧來的恐怖力量,腦海中瘋狂推演著,不敢有一絲的耽擱。


    因為他很清楚,若這種局麵再持續下去,不用片刻,自己就有死無生!


    “沉淪?”


    “禁製?”


    “以三途之河為根基,將沉淪的奧妙悉數融入一種古老禁製中,怪不得會有如此恐怖的力量,想要脫困,當務之急就是尋覓到這處古老禁製的破綻。”


    “破綻?不對,這禁製和三途之河連為一體,與天地自然相融,最是完美無缺,天衣無縫,即便以神諦之眼尋覓到破綻,以自己如今的力量,又怎可能逃離?”


    一旦冷靜下來,程翎就如同變成了另外一個人,眼中閃過萬千線條軌跡,陣道全力推演。


    “咦,這沉淪的力量竟然隱藏著一絲彼岸道意,或許,從道意入手,以我對彼岸道意的掌控,或許能看破陣法的軌跡。”


    很快,程翎就做出決定,強忍著神魂和肉身欲要崩潰般的劇痛,靜心去感知那從四麵八方湧來的沉淪力量。


    而那一縷縷奇異而扭曲的陣法軌跡,就成了他首要攻克的目標。


    程翎的選擇並沒有猜錯,那些密密麻麻的陣法軌跡,正是沉淪之禁中最核心的東西,乃是構成禁製的根基所在。


    這些軌跡,完整地詮釋了沉淪力量的運轉,那是運用力量的一種方式,一種技巧,玄奧晦澀,神機莫測。陣法的力量之所以如此恐怖,就是通過這種軌跡運轉的方式釋放而出。


    並且在這其中,還捕捉到一絲絲的符籙圖案。在第三任幽冥大帝活躍的年代,果然陣道和符道可以完美的結合在一起,再加上沉淪力量,難怪可以鎮殺諸多三界大能。


    程翎整個精神力瘋狂運轉,猶如擁有千萬條觸須的章魚一般,探入那些奇異而扭曲的符文中,細細感知。


    “若無引渡,三途之河也無涯,若無鎮壓,何處是彼岸......”


    “沉淪,沉罪身,淪罪魂,鎮壓萬惡,除盡妄邪,天地秩序,則歸輪迴......”


    很快,一種種感悟如潮水般轟湧心頭,磅礴而浩大。


    也不知過了多久,程翎終於動了,雙手交錯,打出一個玄奧的手印,長串的禁製之力擊打向密集的軌跡,下一刻,伸出右手食指虛空一點,一幅幅符籙圖案在手中呈現。


    龐大的陣法壓力,頓時開始出現一絲破綻,並且隨著程翎的破陣不斷增大,如抽絲剝繭一般,那些玄奧的軌跡被一根根瓦解。


    “好在第三任幽冥大帝已然死去不知多少萬年,大陣在歲月的侵蝕下威力剩下不到一成,如若不然,即便我掌握八品仙陣和八品符籙,再加上四大禁製手段,都不一定能破解......”


    三途之河之上,古堡之前。


    方圓百裏的河麵上,兀自化作漩渦瘋狂旋轉,產生一股撕扯天地的吸扯之力,將虛空都碾壓為破碎的一塊塊黑洞。


    “已是過了一炷香時間,怎麽還沒動靜?”閻冥掐算了一下時間,不由皺眉道。


    “耐心等著,這畢竟是當年第三任幽冥大帝所布下的沉淪之禁,威力莫測,鬼斧神工,又哪是我能一言就斷定的?”


    李淮斜睨了閻冥一眼,傲然說道:“不過,想要確定那兩個家夥是否已隕落,其實也很簡單。”


    說著,他探手一招,手中多出一塊青銅鏡,鏡麵噴吐青色霞光,嗡的一聲,已凝聚出一塊光幕來。


    光幕流轉,浮現出一片渾濁的河水畫麵。


    “閻冥統領請看,這光幕之中,就是那沉淪之禁核心之地,禁製無數,一旦落入其中,神仙都難以活命!”李淮一指那半空中的光幕,自信滿滿說道。


    “嗯?除了一片渾濁河水,怎麽什麽都看不到?你這老瘋子該不會又在糊弄我吧?”閻冥打量了一番,不悅道。


    那光幕上,濁水滾滾,模糊而扭曲,根本看不到什麽清晰景物。


    見此,李淮怔了怔,喃喃道:“不會啊,這可是浮光掠影鏡,一主一副,另一塊被我藏於沉淪之禁中,兩相映照,纖毫畢現,鬼神難掩蹤跡,怎會如此呢?”


    說著,他一咬牙,咬破舌尖,猛地朝手中的青銅鏡噴出一口精血,然後手指連連劃動,隻聽嗡的一聲,那光幕一閃,翻滾不休。


    很快,一幕纖毫畢現的景物浮現。可當看清其中的一切,無論是李淮,還是閻冥,都眼瞳一縮,長大嘴巴,齊齊呆滯在那裏。


    隻見那光幕中,血水滔滔,波瀾洶湧,隱約能夠看見,一道紫色的身影在其中縱橫捭闔,竟是如遊魚般,來去自如!


    “你這個該死的老瘋子,這就是你所說的沉淪之禁?連一個鬼王境小東西都殺不死,還談什麽鬼帝在其中都難以存活,這究竟是怎麽迴事?”


    “這......這......”


    李淮卻閻冥的詰責卻是置若罔聞,眼眸死死盯著那光幕,驚得渾身都是顫抖不休,差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不可能!我對此陣研究三千年,怎可能一點威力都沒有?不可能!絕對不可能!”他的臉色扭曲而癲狂,瘋狂咆哮。


    說話時,他猛地縱身掠至半空,雙手中飛快傾瀉而出一道道玄奧的法訣,打入那一片浩大三途之河中。


    “血魄焚燃,元神為祭,沉淪之禁,給老子煉化那該死的混賬!”李淮厲聲嘶吼,徹底瘋魔。


    閻冥大驚,失聲叫道:“老瘋子,你幹什麽,難道要血祭了那些屬下的元神?”


    之前李淮已說過,那被程翎和貝靈所斬殺的一千零三十二名鬼王境境屬下,並非真正死去。而是血魄被獻祭沉淪之禁,元神則留了下來,隻等殺死程翎後,就能夠以秘法將其全部重生。


    可如今,看這種情況,那李淮竟是要將這一千零三十二名鬼王境境屬下的元神都獻祭,這讓閻冥如何不驚?


    “哼,一些屬下而已,隻要能將其徹底抹殺,又有什麽可惜的!”李淮傲立半空,瘋狂大叫,神色扭曲,宛如走火入魔一般。


    “老瘋子!你這麽做,鬼帝大人絕對不會放過你的!”閻冥氣得暴跳如雷,一縱身,就掠上半空,來到李淮身前,欲要阻攔於他。


    “哈哈,晚了,一切都晚了!那小子必死無疑!閻冥統領,你若這時不離開,被卷入其中,可別怪我沒提醒你。”李淮仰天一陣大笑,轉身就返迴了古堡。


    “你......”


    閻冥的目光直欲噴火,可當看清那三途之河中的可怖一幕,頓時心中一驚,轉身就飛也似地逃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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