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河深處,激戰仍在繼續,程翎和白妤合力營造出來的彼岸道意,讓杵官王手中的青燈發揮不了一點作用,就連青燈上的虛幻身影都要被吸扯進地獄的感覺。


    杵官王徹底怒了,他伸出一直負在背後的左手,朝虛空出一拍,霎時間,綿延無盡的火照之路產生劇烈震蕩,彼岸花開始一朵朵枯萎,青石板路也開始碎裂,到最後,轟然倒塌。


    下一刻,也未見他有所動作,一股恐怖的氣息,倏然擴散而開,驚擾天機,震亂雲層,令天地都陷入一種瀕臨崩潰的跡象中。


    這一刹那,杵官王猶如化身諸天之神,將天地駕馭於自身氣機之中,給人以至高無上無法撼動的氣勢。在他麵前,這天地萬物,都仿似成了渺小無力的螻蟻,隻能臣服,而不能違逆!


    一瞬間而已,程翎登時就感覺,這天、這地、這萬事萬物都仿若拋棄了自己,將自己放逐、摒棄在大道之外!


    白妤更是感到震驚,當年在第三任幽冥大帝身旁,見識過的強者無數,連五方鬼帝都能經常見到,但從未有人讓她感受到如此威壓,仿佛成了天道放逐的囚徒,被摒棄於天地之外,極為難受。


    這讓他的神魂猛地顫抖起來,被壓抑得似要崩潰,渾身氣機都瀕臨於一種欲要脫離掌控的感覺。


    就在這一刻,程翎動手了,毫不遲疑,根本沒有任何的思量,因為再不動手,下一刻,他就會被對方威勢徹底壓製,那時候別說動手,連自殺都隻怕辦不到。


    轟!


    他身影一閃,腳踏虛空,屈肘握劍,猛地一劍刺出,一條鮮紅如燃的火照之路鋪展而開,貫通彼岸。


    杵官王冷笑一聲,輕輕一揮袖,山風鼓動,天地空間如幻化起層層泡沫,將那如燃如焚的一劍消弭於無形之間,涓滴不存,輕鬆愜意,像漫不經心拂滅一縷燭火那般遊刃有餘。


    程翎嘴唇緊抿,眸光中如燃燒洶洶火焰,戰意洶湧。


    毫不遲疑,他再次揮手。


    一瞬間,千百重火照之路貫空而起,縱橫交織,猶若遮天火網,處處皆彼岸,火照滿蒼穹。


    但可惜,杵官王身影未動,僅僅一抬手,就將這一切攻勢瓦解消弭。


    “接近圓滿的彼岸道意,可惜憑你目前的修為,發揮不出它的四分之一,就這點微末之技,也想和本王叫板?”


    杵官王淡然說道,身影孤峻如崇山,聲音中雖未帶諷刺之意,可那種俯瞰眾生如螻蟻般的儀態,卻已是最大的漠視和不屑。


    程翎不言,這時候的他,猶如一塊堅硬、執拗、頑固的石頭,對四周一切充耳不聞,隻一心專注於戰鬥之中。


    另一側,白妤總算抗住杵官王的絕強威壓,口中大口鮮血噴出,幽冥之力盡數灌注五鬼陰風扇當中,直接一扇,裹挾濃烈的陰寒罡風,朝對方刮了過去。


    程翎眼中一凝,龍翎劍閃過一抹幽暗亮光,融合一絲裁決道意的劍招再次顯現。


    劍勢鋒芒內蘊,帶著一股無情而肅殺的威勢,如蒼天之刃,撕裂虛空而斬下。


    這一劍,鋒銳無雙,講究的就是一個淩厲,無匹的淩厲,甫一斬出,那杵官王無處不在的威壓,竟是被撕裂開一個小缺口。


    杵官王眼中閃過一絲慎重,雙手在虛空中一按,天地仿似化作一個磨盤,隻聽砰的一聲悶響,那一道迎麵劈斬而至的劍氣猶如紙糊,寸寸崩碎。


    程翎遭受反震,身影踉蹌倒退,猛地噴出一口血來,臉色蒼白。


    他擦拭掉唇角血漬,執拗如故,拎劍再次橫衝而上。


    劍氣縱橫,分化萬千,肅殺而無情,每一擊,都足以斬滅十萬裏山河,碾壓同境界任何強者!


    可麵對這一切,杵官王佇立原地,身影自始至終都未曾移動半步,隻揮動雙手,就將這一重比一重更可怖的攻勢悉數摧垮,輕鬆愜意之極。


    並非是程翎的劍法不夠強,而是境界懸殊太大!


    “這便是鬼帝的實力麽?”程翎嘴角溢血,再次彈射而出,腦中掠過一絲閃念,可他的眼神卻愈見淩厲。


    另一邊,白妤的扇技不斷幹擾杵官王,也讓他感覺不耐煩了。將程翎彈射出去後,目光收迴,冷聲說道:“敬酒不吃吃罰酒,本王就將你當場煉化!”


    他雙掌伸出,成合圍之時,虛空中顯現出兩個碩大的掌印,一左一右,將白妤的閃避空間牢牢鎖住。


    就在此時,程翎再次衝了上來,長劍揮斬,頑強廝殺,堅凝、執著、狠辣,毫無動搖,更沒有任何的氣餒,瞬間將杵官王營造出的空間牢籠擊碎。


    可代價是慘重的,白妤被兩隻虛幻手掌擊中,口中鮮血狂噴,身軀一軟,已是墜向血河。而程翎,也渾身浴血,身軀大片碎裂,像是變成了一個血人,殷紅血水滴落而下,驚心怵目。


    這並非是杵官王主動出手將其擊傷,而是他不斷衝鋒,遭受到的反震之力所侵襲,由此就可知,杵官王真正的實力是多麽可怕。


    身影不動,就將兩人吃的死死的,之前被程翎暫時壓製,很明顯是抱著貓戲耗子般的心情!


    轟!


    劍法、大落雷術、彼岸道意,幾乎都失去了作用,念雷不敢輕易施展,北溟指受環境所限,威力大減,程翎剩下的底牌不多了。


    就在杵官王緩步靠近,不斷向他施加壓力之時,一幅弓箭突兀的來到程翎手中。


    杵官王臉色一變,直覺當中感覺到一股極強的殺機,這一箭,絕不能輕易承受。


    那種撕天裂地的可怕氣息已經開始湧動起來,這一刻他感覺到自己被一種極度的危險包圍,他的每一寸皮膚也變得寒冷起來,一層層疙瘩不由自自的隆起,似乎隨時隨刻,都可能在這弓箭之下變成亡魂。


    驚鴻弓!


    在幽冥界第一次展現!


    金色的骨箭已經搭在弓上,同時手中的大弓已拉開,這一刻,血河上的空間仿佛都被這柄大弓帶去,似乎程翎拉開的不是一個大弓,而是拉開了蒼穹,要將這空間內的所有殺機都聚集在一點射出去。


    翻滾的血霧瞬間停止下來,血河水劇烈翻滾,白妤下墜的身軀都無法下沉,而是詭異的漂浮在河麵之上。


    杵官王臉色凝重無比,他周圍的空間完全被這金色大弓束縛住,甚至籠罩住,骨箭的氣機已經完全將他鎖定,一絲不敢動彈,生怕稍有動作便會刺激程翎射出骨箭。


    “小輩,此事是本王魯莽,作為賠償,有什麽要求盡可以提!”無奈之下,杵官王不得不壓製心中的傲氣,開始遊說起來。


    程翎冷然說道:“先將她救醒,其餘的就看我心情了!”


    “好!”


    杵官王倒了幹脆,右手成爪,隔空朝下方一抓,白妤便如同被一股大力牽引一般,就這麽平躺著淩空飛了上來,又緩緩送到程翎身旁。


    程翎掃了一眼,見她已是陷入昏迷狀態,眉頭一皺。但此時全幅精神都在弓箭之上,根本容不得半分鬆懈,一旦分心,杵官王很可能找到機會,再次出手。


    沉吟少許,他便說道:“我需要魔血靈果漿!”


    “給你!”杵官王手指一彈,一個玉瓶再次漂浮到程翎身前,可他也留了個心眼,玉瓶周圈被一層綠光籠罩,除非程翎出手擊破,否則壓根就看不出玉瓶內裝的是什麽。


    一旦對方分心,他就有機會出手。屆時,他手中的那副弓箭,便是自己囊中之物!


    程翎心中冷笑,他自然之道對方的想法,淡然說道:“你若想讓我不射出弓箭,那就即刻離開!”


    杵官王沉默少許,說道:“小輩,本王有些好奇,你是如何能同時掌握彼岸和裁決道意的。”


    “無可奉告!”程翎冷然說道。


    “哼!即便你不說,本王也能猜出個大概,在這幽冥界中,三大道意分別由幽冥大帝、崔家、地藏王所掌控,你既然能掌握到兩種,想必來到血河也是為了掌握輪迴道意吧?”


    程翎心中一動,輪迴道意?莫非之前從那些鬼怪身上感受到的波動,便是輪迴道意?不過他並沒有迴答,隻是緊緊盯著杵官王,仍舊保持滿弓的姿勢。


    杵官王繼續說道:“本王坐鎮血河之畔無垠歲月,日日夜夜參悟輪迴之妙,雖然有所進境,但總感覺缺少了什麽,無法發揮出道意的全部威能。”


    “追根究底,三大道意之間有著莫名的聯係,你想全部掌握這三種道意,再加上那女娃子手中的五鬼陰風扇,若所料不錯,你應該是幽冥大帝的傳人了吧!”


    程翎見他說得篤定,幹脆也不辯解,說道:“算是吧!”


    杵官王眼中流露出一絲了然之色,問道:“你可知幽冥大帝去往何處?”


    “不知道!事已至此,你還停留在此地做什麽,再不離開,別怪我把持不住了!”程翎淡然迴答。


    杵官王眼中露出一絲濃重殺機,但他又忌憚程翎手中的長弓,心中暗忖:臭小子,這一次算你走運,若本王早有防備,你壓根就沒有祭出弓箭的時間。


    他哈哈一笑,聲震八方,那一直佇立原地的身影在這一刻終於動了,下一刻,身形已是消失在原地,隔遠還有一句話傳來:“小輩,山高水長,下一次可莫要落到本王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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