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著已近午時的陽光,我從水若兮懷裏悠悠轉醒,竊喜,今天,他也和我一起賴床了,嘻嘻。滿足地歎息,能和他這樣待在一起,是我覺得最幸福的事。靜靜地看著他的臉,那美得不似凡人的臉,我突然覺得他的美那麽飄忽,那麽不真實,似乎隨時都有可能離我而去。空氣裏,我幾乎無法聽到他的唿吸聲。伸出手,在空中猶豫了很久,才下定決心般慢慢探到他的鼻息下,微弱的氣息掃在我的手指上,鬆了口氣,把手覆到他臉上。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他的臉龐今天飄忽地那麽不真實。

    他突然伸出手,抓住我的手,睜開燦若星辰的眼,在我的手背印下一個羽毛般的吻:“生日快樂,老婆。”

    愣了愣,才想起今天又到我的生日了,而他——依然待在我的身邊,真好。故意把臉一板,伸出手:“恩,那我的禮物呢?”

    他的雙眸頓時有些黯然,不過,立馬又變得神采熠熠起來:“我把自己送給老婆大人。”

    使勁甩給他一個白眼:“切,你早就是本大爺的人了,哼!這次先欠著,明年的今天,你要給我準備雙份的哦。”

    他半闔上眼,長長的睫毛蓋住了他的雙眸,勾起嘴角,他輕聲應著:“好。”

    決定不鬧他了,就傳了外麵等候的宮女進來讓我們洗漱,一行人匆匆地進來了,為首的小琴雙眼通紅,瞥了我們一眼就放下東西低著頭匆匆出去了。我開口喚她,小丫頭卻仿佛沒聽見似的走得更快了。

    “我扶你出去走走。”吃過飯,見我依舊滿臉疑惑地看他,他笑著開口,伸手扶起我。

    “好。”這幾天老在床上躺著,快躺得發黴了,所幸我受的箭傷並不重,休息了這麽幾天,下地已經沒問題了,隻是胸口還是會隱隱做痛。

    在他的攙扶下,我們慢慢地走在院子裏,走到湖邊,他卻突然停住了腳步,伸手摘下一片葉子,放到唇邊,咦~這情節怎麽這麽眼熟,該不會是——

    果然,隨著樂聲響起,“劈裏啪啦”的聲音隨之傳進我耳中,看著煙花在空中綻放,卻隻能模糊辨認出它們的形狀。他低頭,凝視著我,眼中滿是歉意:“對不起,白天的煙花,並不美麗。”

    伸手環住他,我把頭靠在他的胸前:“不,這是我見過最美麗的煙花。”

    他沒說話,隻是反手抱住我,湖邊,我們靜靜地相擁,聽著彼此胸腔裏的心跳。

    半晌,他才開口道:“洛兒,我想聽你唱歌。”

    巨大的樹蔭下,我坐在秋千上,他坐在我對麵,修長白皙的手指撥動著琴弦和我的笛聲相和,隨後我放下笛子,跟著他的琴音開口吟唱:“

    一場雨把我困在這裏

    你冷漠的表情會讓我傷心

    六月的雨就是無情的你

    伴隨著點點滴滴痛擊我心裏

    oh~我不相信你不是故意的

    卻為何把我丟棄在風雨裏

    oh~我不忍心也不想背叛你

    惟有默默等你迴心轉意

    我沒有放棄也不會離你而去

    哪怕要分開我依然等你

    我全心全意等你的消息

    終會有一天你會相信我我愛你。”

    那個下午,我蕩著秋千,唱著歌,望著他,他彈著琴,白衣飄逸,深深迴望著我,似乎要把這一幕幕都刻到靈魂深處般。

    夕陽西下,我靠著他,坐在涼亭內,看著湖麵在落日的餘暉中灑上了一層金色的光芒,美麗且耀眼,就像身邊的他,似乎永遠都是那麽耀眼的存在。

    “還記得那個你送我草螞蚱的晚上嗎?”他靠在我的耳邊,輕聲詢問。

    “怎麽會忘記,某人還傻傻地幫別人賣糖葫蘆就為了給我買一串。”我笑道,那天他順便還訛了我的草螞蚱,想了想,接著開口道,“你知道,第一次見麵時,我便給你取了個什麽外號嗎?”

    耳邊傳來他好聽的笑聲,他含笑著問:“是什麽?”

    沒敢看他,我別扭地開口:“神仙哥哥。”果然,不出意外地,某人笑得更開心了。

    “若兮寶貝,我們出宮以後就專心打理我們的服裝店吧,我們要把他發揚光大,賺好多好多的銀子。再創立一個以我名字命名的品牌,好不好?”

    “好。”

    “以後——我們再要個孩子吧。”

    頓了頓:“好。”

    剛想再開口——

    “洛兒,我想吃你做的全蛋宴。”他突然開口要求。

    “好,那我去做。”也沒想其他,我就開心地答應了,叫來遠處候著的小琴,扶我起身,剛要邁出涼亭——

    “洛兒——”我好奇地迴頭,卻看到落日餘暉中他大大的笑臉,“我真的好愛你。”

    “我也是。”迴了他一個微笑,就在小琴攙扶下離開。

    一路上,我的心突然莫名地煩躁,看著一旁小琴紅著眼,低頭默不作聲的樣子,迴憶起離開時他蒼白的笑臉,單薄的身形,胸口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痛,心——瞬間亂了。我掙開小琴的攙扶,踉踉蹌蹌地往迴跑,無數次跌倒,爬起來,不顧小琴的哭喊,一次此甩開她的手,跌跌撞撞地往前跑,淚水迷蒙了我的雙眼,我幾乎看不清眼前的路。

    終於,我衝進涼亭,眼前的景象幾乎讓我肝膽俱裂:他靠在柱子上,雙眸緊閉,大滴大滴的鮮紅不斷從他的唇中湧出,在雪白的長袍上綻放,染出一片片妖異的紅。

    我衝過去,抱住他,顫抖地掏出手絹,擦拭他嘴角奔騰的鮮紅:“怎麽會這樣的,怎麽會這樣的!”

    他睜開雙眼,原本燦若星辰的雙眸一片灰暗,他勾起嘴角,緩緩開口:“對不起,我還是騙了你,到頭來,我還是無法帶著你出去了。原諒我。”更過的鮮紅湧出來,任我如何哭喊著都無法擦完。

    “你不會有事的,我們這就去找太醫。太醫呢?誰都好,幫我把太醫找來!”我哭喊著,大滴大滴的淚水從眼中滑落,滴到他臉上。

    “原諒我。”他凝視著我,雙眸更黯淡了。

    “恩。”我從來不知道一個人又這麽多血液可以流,胸口——疼得無以複加。

    “我希望你快樂地活下去。”他勉強勾出一個笑容,吃力地伸出手,想拭去我的淚,卻怎麽都無法夠到我的臉,抓過他的手貼到自己臉上,從來不知道心疼,竟可以到這種程度:“沒有你,我要怎麽快樂地活下去?”

    “你可以,因為,洛兒是全世界最堅強的人了。”他的眼神充滿了自豪與深深的愛戀。

    我望著他,悲傷地幾乎說不出話,隻能默默點頭,任淚水在我的臉龐肆意流淌。

    “能遇見你是我最大的幸福,所以——我此生無憾,願來世,我依然能守護在你身邊。”他依然對我笑著,把一件東西輕輕放到我手心裏。他眼中的最後的光芒也漸漸渙散,慢慢闔上了雙眼。

    緊緊攥著手心裏那已經變得鮮紅的草螞蚱,我看著懷裏的他,依然絕美,仿佛隻是沉睡過去一般,我的胸口不斷抽搐著,疼痛幾乎已經麻痹了我的神經,我的意識逐漸模糊,既然無法同生,那就共死吧——

    —————原諒我吧,偶是後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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