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燃可壓根不管王靳遠的心情,自顧自地繼續說:“不過瞿南你也太不夠意思了吧,吃飯也不叫上我,我現在餓的前胸貼後背,不介意加我一雙筷子吧~”


    王靳遠忍無可忍:“我他媽的叫你放手!”


    “哦對,這裏還有一隻小乖狗,我差點忘了~”程燃一拍腦袋,然後右手使勁一用力,把王靳遠直直地甩出去了半米遠!


    隻聽“哐當”一聲,王靳遠的身體砸在桌椅之間,發出了巨大的響動。


    身材高大,脾氣火爆,向來隻有打人而沒被人打過的王靳遠頓時懵了一下,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事,下一秒就已經躺地上了,胳膊和脊背隱隱作痛。


    這時候,又聽見了那個聒噪可惡的聲音慢悠悠地響了起來。


    “沒事吧同學?哎我沒想到你那麽輕嘛,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程燃很無辜地眨眨眼睛。


    “我……艸!”王靳遠從地上爬起來,他身後的幾個人也頓時著急地問:“沒事吧阿遠?”


    “沒事!但是今天這幾個人一定要收拾了,媽的,真當我們十九中沒人?!”


    “唔,比人多啊……”程燃想了想,“我是十中的,他們是四中的,要比人多,你們不是穩輸嗎?少年,不要意氣用事啦~來來,握個手~”


    四中的眾人一臉黑線,隻有紀東陽哇哇地叫起來:“小燃燃,幹得漂亮!”


    陸元則是一臉不爽地扭開頭,這孩子可還沒忘記初中那會兒在程燃手裏受到的恥辱呢,雖然現在這場麵的確大快人心的,但一想到自己那次被程燃耗光體力用三個變向給晃倒了,他就胸悶氣短。


    王靳遠身後的少年們再也按捺不住了,一個個都挽著袖子準備衝上來,他媽的,管他呢,打了再說,這小子的嘴太欠奉了!


    “快5分鍾了,教練可能順道買煙去了,趕不及迴來,場麵不好控製啊……”此時最為冷靜的許傑頭痛道,“這一打起來,等教練迴來可不好交代了。”


    他一說完,見瞿南沒反應,不免奇怪地看了過去,這一看就愣住了。


    原來此刻最冷靜的不是他,而是瞿南。


    對方冷峻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就連平時遇到籃球時隱隱透出的狂熱都看不見了,向一潭死水那樣平靜深邃,甚至……有點可怕。


    “沒事,我來解決。”瞿南說道。


    “啊?啊……但是你……”許傑愣了一拍,沒等他的話說完,就看見瞿南走了上去。


    “十九中的?”


    王靳遠揉著肩膀,冷笑:“行了,別jjww的了,我們十九中的排名雖然差,但是要虐你們東林四中還是綽綽有餘的。”


    “恩,我們道歉。”瞿南說這話的時候眼都沒眨。


    “什……什麽?”王靳遠懷疑自己聽錯了,就連剛剛想要揮出去的拳頭都硬是被他克製住,有些沒反應過來,傻傻地問。


    不止是他,就連四中的其他人也愣了。


    “你生氣的原因,無非就是我們說十九中很菜,可以隨便虐,這沒錯吧?”瞿南繼續問。


    “沒錯是沒錯,但是……”


    “所以說,隻要這件事變成了事實,那麽你們也就沒什麽可生氣的了,對不對?”


    “艸你媽!事實個毛,告訴你嘴巴放幹淨點……”王靳遠又叫囂起來,但是下一秒他的聲音就停住了。


    因為剛才還一臉平靜做出談判姿勢,看起來似乎是講道理的瞿南,毫不猶豫地一拳打在了他臉上!


    他出手太快,也絲毫沒有預兆,王靳遠措不及防之下結結實實地吃了這一拳,隻覺得臉頰一痛人已經又躺到了冰冷的水泥地上,剛才就亂七八糟倒在地上的塑料椅子更是發出劈裏啪啦的聲音。


    這條巷子晚上營業的店並不多,昏暗的路燈之下,格外清冷的小巷裏傳出的巨大響動就像尖銳的號角,短暫的嘈雜後又恢複了死一般的寂靜之中。


    “嘴巴放幹淨點的人,應該是你。”瞿南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王靳遠剛想起來,被他一隻腳又狠狠地踩住了。


    這下四中的人都懵了。


    一向冷靜而理智的瞿南,可不像是會做出這麽衝動的事情的人啊……這麽想著許傑就忍不住看了看紀東陽,心想要是換了這家夥倒還真說不定呢……不對,還有陸元那小子,平時就一副自戀的臭屁樣,惹了他估計也得是這下場,可是怎麽想也不應該是瞿南啊。


    隻有瞿南自己清楚他為什麽發火。


    他就隻有方靜一個母親。


    上輩子楊澤拋棄了他,好友離開了他,在他最絕望的日子裏,隻有那個人一直不離不棄地陪伴在身邊,因為歲月而漸生的皺紋,因為疲勞而滋長的白發。


    那個時候,他一直都沒有發覺,也沒有珍惜。


    所以明明知道王靳遠那一句cao你媽隻是口頭禪,但他還是不可避免地動了怒。


    而此時,沒有人注意到程燃的目光閃了一下。


    “靠,阿遠!”幾秒鍾的時間,十九中的人終於反應過來發生什麽事了,一個個二話不說就向圍了上去。


    打籃球玩體育的人,身體素質本來就比常人要好不少,能進學校校隊的就更是佼佼者,所以雖然瞿南的體質很變態,但被這麽大一圈人圍住,也討不了好。前麵幾個拳頭他快速地閃開了,可是之後的就沒能擋住,身體的每個部位都傳來了劇烈的疼痛。


    瞿南直接忽略了這些疼痛,反而是目光一凝,用更大的力量迴擊了過去,壓根不管是誰,隻要他眼前就人,就毫不猶豫地出拳。


    紀東陽和陸元幾個當然不可能坐以待斃,幾乎是同時就加入了混戰。


    店老板望著這混亂的場麵淚流滿麵,不想一個天籟般的聲音終於出現了。


    “你們在幹什麽!還不快住手!”


    程方梓買了煙迴來,才走到巷口就聽見了響動,他著急地跑了過來就看到了這樣一幕,怒極反笑:“好啊,我才離開一會兒就學會打架了?現在吃個飯都打架,等到了賽場上是不是更要和對手這樣分個高下,一個個都被禁賽才滿意?!”


    “又不是nba,沒有禁賽的啦!”程燃剛幹翻一個,聽了這番話翻翻白眼。


    “誰說的,給我出來!”程方梓怒了。


    見到教練都來了,兩邊都停了手,一個個喘著粗氣瞪著對方。


    “老頭子別生氣了,不打了不打了~”程燃笑嘻嘻地走了出來,“我們鬧著玩呢。”一邊說他一邊搭著王靳遠的肩膀,顯得感情很好的樣子,“我們這是切磋,你說是不是?”


    王靳遠有點尷尬,可是現在有對方教練在,他也就支吾道:“差不多。”


    “程燃?”程教練一驚,態度不由放緩了一點,“你怎麽在這裏?”


    “瞿南是我哥們,來看看他,正好遇上。”程燃漫不經心放下手,對瞿南眨眨眼,“順便來幫他當打手~”


    “你也打架!?”程方梓豎起了眉毛,“這種事就不能給我打個電話嗎!”


    “都說我們是在交流感情了嘛~老頭子你就是喜歡秋後算賬,這習慣改一改說不定能當上國家領導?”


    “……程燃,閉嘴。”程方梓受不了地揉揉太陽穴,這才發覺大家都在驚訝地盯著自己,忽然恍然,解釋道:“程燃是我的……恩,兒子,他沒告訴你們嗎?”


    “教練……”


    紀東陽一臉悲傷地望著他,害的程教練心一抖,忙問,“怎麽了?”


    “你果然老了,兒子都這麽大了!”


    程教練:“……”他該說謝謝誇獎嗎。


    “對了教練,那程燃為什麽去十中而不是來我們四中啊?”許傑奇怪道。


    “當然是因為我不想天天看見老頭子那張臉啊!”程燃撇撇嘴。


    程方梓額頭的青筋一閃,“是你考不上居然還怪我!?”


    “是你說要避嫌才不讓我通過體育特招進四中的吧。”


    “……好了這個話題打住。”程方梓深唿一口氣,“你們為什麽打架?誰先動的手?”


    “我。”程燃剛想站出來,就聽到瞿南大大方方地承認了,看了王靳遠一眼,隨後說:“私人原因,不關大家的事。”


    如果說之前程教練還因為程燃在這裏感到驚訝,那麽現在他就真真正正的愣了。要說是紀東陽和陸元他們兩個惹事,倒還能接受,就算是程燃惹出來的他也可以理解,但是放在瞿南身上,他卻有點納悶了。以瞿南在球場上表現出來的心理素質和對方平時的行為,絕對看不出這會是一個衝動的人。


    更加不可能因為言語上的衝突而打架。


    瞿南一眼就看出了程教練在想什麽,他不欲多做解釋,於是就這麽直挺挺地站在那兒,“已經還清了,沒事了就走吧,反正和他們的比賽,也就在後天。”


    這迴程教練聽出點味道來了:“他們是十九中的?”


    王靳遠現在反應過來了,一把推開程燃搭他肩上的手,冷笑道:“說我們十九中菜?今天你們教練在這兒,這事就這麽算了,我們後天見,我倒要看看,說我們菜的的東林四中,到底有多強!我們走!”


    等這幫人走遠了,程教練就沉下了臉:“都能耐了啊,說別人菜?”


    “教練,不你自己還說要拿十九中練兵嘛……這和我們說他們菜哪不同了啊,不就你比較委婉而已嗎?”紀東陽嘀咕。


    程教練一時語塞,想想好像還真是那麽一迴事,原本崩得緊緊的臉也隻能放了開來,無奈地說:“那你們也不能當著人家的麵這麽說吧,這不明顯是找茬嗎!?”


    “我們哪裏知道他們正巧也在啊!”紀東陽剛說完,迴過頭,忽然心裏“咯噔”一下,一臉呆滯地望著程教練,“教練,完了!”


    “完了?什麽完了?”


    “那幫孫子沒付錢就跑了!!”


    “我……靠!”程教練愣了半晌,然後憋不住也冒了一句粗話出來,看著滿地的狼藉和小心翼翼在一邊看著他們的店老板,他忽然後悔自己這麽早迴來了……


    早知道他應該借買煙的名義一去不複返才對!!


    ******


    最後還是因為店老板很好心地說都是些塑料椅子塑料碗,不用賠錢多少錢才了事,但是這件事一過之後,四中和十九中的梁子也就結下了。


    距離和十九中的比賽還有一天,全隊上下都卯足了勁訓練,特別是平時的幾個替補隊員,明白這迴是教練給他們練兵的機會,也想好好教訓一下十九中那幫人,拚命的功夫簡直比起耐克杯全國聯賽那會兒還要厲害。


    紀東陽倒沒覺得壓力,和平時一樣準備偷偷從後門溜出去,又被教練拽了迴來,這會兒正趴在休息區的長椅上,沒精打采對著正在喝水補充體力的瞿南說:“這兩天連小陸陸也不對勁了,訓練起來和你似的,小默默就更不用提了,哎我說南南,你這樣……不累嗎?反正也就是個高中球賽吧,反正以後,你也不可能向籃球方麵去發展的吧……”


    說著說著,紀東陽的聲音難得地低了下來,顯得有些迷茫和困惑。


    瞿南放下手裏的水瓶,仔細把蓋子抿緊了,這才平靜地問:“發生什麽事了?”


    “和你……上次的事有關?”


    紀東陽顯然沒想到瞿南會這麽敏銳和直白,慌亂之下隻來得及扭開頭,不自然地說:“開玩笑,哪、哪有發生什麽事啊,我就是閑著沒事這麽問問你而已!”


    “我還是那句話,我們……是隊友。”瞿南深深吸了一口氣,在腦中不斷尋找著措詞,然後說:“所以我希望你可以相信我,然後更坦誠一點。”


    大家都忙著訓練,沒人注意到這裏的異常,所以瞿南問話的時機其實選得很好。


    “那……我要是說,這屆的火炬杯我們要是輸給十中了,我就要轉學,你相信嗎?”紀東陽帶著自嘲的語氣說,“本來那次我媽就逼著我轉學的,這還是我自己爭取來的機會。”


    “我媽一直就是這樣,她從來就想給我最好的,但是卻也從來不去了解我,她不知道我真正需要的是什麽,哈,瞿南知道嗎,有一迴我和人打架傷了左手,我媽二話不說就去找校長把那人開除了,你都不知道我那會兒怎麽麵對其他朋友的!”


    紀東陽一打開了話茬就停不下來了,或許是因為瞿南那一句“我們是隊友”觸動了他,也或許是他實在憋了太久了,一下子將許久來的積怨都宣泄了出來。


    瞿南沒有打斷他,卻想到了方靜——他的母親。


    對方也是那樣,一直一直地想把自己認為最好的東西給他,所以,紀東陽的母親那麽做,完全就是因為她太愛自己的兒子了,她不容許任何人傷害他,隻是似乎表達的方式並不怎麽好。於是瞿南想了想,認真地建議道:“或許,你可以和她談談。”


    “談談?”紀東陽愣了愣,接著想說自己並不是沒有嚐試過啊,但是他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發不出任何聲音。之前和母親的那些其實都不能說是談,那隻是他們兩個的爭吵而已,那麽,或許真的可以試一試,推心置腹地談談?


    “還有。”瞿南放下手上的毛巾,站了起來,“如果你隻是不想轉校的話,也用不著這麽擔心。”


    瞿南向前走了兩步,然後迴過頭,臉上是熟悉的自信和篤定,帶著一抹笑容向紀東陽承諾道:


    “因為——我們能贏。”


    ……


    這天晚上瞿南到家的時候方靜已經做好了晚飯。


    “小南,迴來了?”方靜搓搓手,趕緊端上了鍋子,瞿南看了一眼,是一大鍋的筒骨,茲茲地冒著白氣,看起來燉了很久了,肉質滑嫩,帶著巨大的骨頭很是讓人產生食欲。


    “我的腳傷已經完全好了,你不用再燒這個的。”瞿南坐了下來。


    方靜討好著笑:“是是,但醫生都說你好得這麽快完全是奇跡,以防萬一嘛,多吃點骨頭總是對你的腳有幫助的,再說了,這些東西也不貴,你不用擔心錢的事。”


    “我不是這個意思。”瞿南從方靜碗裏把她剛夾的一塊大筒骨夾迴了自己碗裏,一邊吃一邊含糊不清地說:“我的意思是……沒有必要因為我的原因,買和吃你最不喜歡的東西。”


    方靜顯然是愣了一下,拿著筷子的手也僵住了,過了好幾秒才察覺到自己的僵硬,掩飾般地笑著說:“我怎麽會不喜歡呢……我小時候就最喜歡吃這個了,小南你盡胡說。”


    “媽。”瞿南叫了一聲,手上的動作也頓了一下。


    他的腦子裏,其實迴憶起的是和紀東陽說的那些話。


    “如果不交流,你的家人就永遠不會明白你在想什麽,雙方都要靠猜測對方的想法來生活,那樣太辛苦了,所以,為什麽不試著一起靜下來談一談呢?”


    或許,他們也有些缺少交流。


    瞿南這麽想著,於是說:“媽,我能照顧好自己了,錢的事情你不用擔心,我會去賺的,你放心我不會再去賭球,而且,還有一件事,我想和你商量一下。”


    “是……什麽事?”


    方靜小心翼翼地問,她的兒子,她已經越來越看不明白了,自從那天瞿南從醫院醒來,她就發覺一切都不同了。


    以前的瞿南脾氣並不好,不要說是做飯和學習,每天就隻知道打籃球,成績一塌糊塗,每次學校找她去談,她迴家也不好說瞿南什麽,畢竟這個孩子從小沒了父親,所以,既然瞿南喜歡……那麽、那麽就由著他好了。


    但是,她從來不曾想過,瞿南會一下子變成現在這樣懂事了。


    他會做飯、考上重點,依舊參加籃球比賽,連個子都在不斷地躥上去……不知不覺,已經變成了優秀的,可以令人依靠的男人。


    瞿南當然也察覺到了方靜臉上的恍惚和複雜,所以他把剛想說的話又咽了下去:“不……沒有什麽事,就是我們昨天和江橋實驗的比賽贏了,是很艱難的一場比賽。”


    “我們小南本來就是最厲害的!”


    方靜不疑有他,露出了笑容,又給瞿南夾了一塊筒骨過去:“多吃點,我熬了很長時間,應該很透了。”


    “明天,我想喝魚湯。”瞿南笑著說,他知道方靜是最喜歡喝魚湯的人。


    “沒問題,你想要鯽魚還是鱸魚?”兒子難得要求一次,方靜簡直欣喜若狂。


    “鯽魚吧。”


    瞿南慢慢把話題拉遠了,再也沒提之前的事,語氣也輕鬆起來,不時開幾個玩笑,看起來更像一個平常的,活潑的高中生了,這讓方靜由衷地感到了欣慰,因為這個樣子的瞿南,會讓她覺得,對方從未遠去。


    ……


    第二天校隊訓練完畢之後,秦默很不好意思地瞿南說:“我今天家裏有點事,所以今晚可能不能加訓了。”


    “沒事,那你先走吧。”瞿南彎了彎嘴角,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我今天看來得一個人訓練了。”


    “你……你一個人能行嗎?”秦默擔憂地問。


    瞿南失笑:“我腳傷早就好了,你忘了?”


    “哦,對哦。”秦默撓撓頭嘿嘿地笑了兩聲,對他招招手,“那我先走了!”


    “恩。”


    沒有秦默一起陪著練習,一下子倒好像還真的有點不習慣,瞿南望著空蕩蕩的籃球場,少個陪練,樂趣也減少了不少,他忽然覺得有些疲憊。


    這麽長時間以來,一直在向前。在複健、訓練、學習之間來迴循環,好像還真的沒有給過自己鬆口氣的機會,瞿南也不想勉強自己,把籃球往包裏一塞,決定給自己放半天的假,繞著小區走了起來。


    但是,這個小區原本就不算大,遇見熟人的幾率也就大大地增加了,正是學校放學的時間點,瞿南沒走幾步就遇到了和人勾肩搭背走過來的程燃。


    遠遠地看過去,程燃的心情似乎很好,露出陽光般的笑容,就算還隔著很遠瞿南都能清晰地看到對方露出來的小虎牙和那個若隱若現的酒窩,這讓他的心情也情不自禁地輕鬆了一些,於是瞿南決定上去打個招唿,可是沒想到他才剛剛準備邁動步子,身後就傳來了一個讓他皺眉和不耐煩的聲音。


    “南子。”


    瞿南迴過頭,楊澤就站在他身後,一臉複雜地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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