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時,三橋湖大營校台之上。


    靈帝站在正中央望著氣勢衝天的兩萬虎衛將士,不由得暗自稱讚。其身邊除了青炎這名主將,朝中一品大員全部到齊,就連潘寧也赫然在列,可見大敵當前之際,靈帝也知曉是用人的時候。


    “朕話不多說,隻望諸位勇士能凱旋而歸,朕的千言萬語皆在這碗烈酒中,幹!”靈帝不顧年來體衰,實打實的幹了這碗烈酒。


    “謝陛下賜酒,幹!”三橋湖大營中吼聲震天,氣衝霄漢。


    “祭旗!”


    一頭壯碩的灰狼被白翳頃刻間斬殺,噴湧的鮮血灑落校台之下,因西涼崇尚狼神,所以用灰狼祭旗也算是一個好的喻義。


    望著青炎走下校台跨上神駒,靈帝感慨道:“愛卿,朕有你這個好臣子,實乃社稷之福。”


    青炎不再多言,拱手後便調轉馬頭沉聲道:“全軍開拔!”兩萬被挑選出的虎衛精兵雄赳赳的踏出了征程的第一步。


    校台上的人表情各異,但最為凝重的還屬趙璟,雖然心中想跟隨好兄弟一同出征殺敵,奈何現在的自己已經做不到這點,如果拋下自己的黨羽,很可能從此萬劫不複。


    “咚”‘咚’‘咚’


    陣陣戰鼓之聲傳來,眾人尋聲望去,就見大營遠端的一處山崗之上,不知何時架起一座鼓台,依稀可見名素衣女子揮舞著鼓槌,為將士送行。


    “是董昭!”趙璟驚唿出聲,雖然看不清對方的麵容,但天地間除了秦惜君,隻有一名女子有這等氣概。


    “想不到有生之年,還能聽到煌策行。”史天賜尤為感歎。


    靈帝臉色平靜,就這麽望著大軍漸行漸遠,不知在想這什麽。


    兩萬虎衛將士自然也聽到了振奮人心的戰鼓,全部轉頭向南方的山崗上望去,也不知誰第一個認出了董昭的身份,隨後全軍嘩然。


    “王爺,想不到王妃也學會了煌策行,真是好多年都沒有聽到了啊。”白翳這鐵打的漢子,眼圈竟然也有些發紅。


    “如果猜的沒錯,她應該是背著我跟蘇先生學的,沒想到這麽快就圓了她的夢。”


    這時青炎見到士卒們皆望向那抹倩影,隨即深吸一口氣大吼道:“王妃好不好看!”


    “好看!”將士們也不矯情,吼聲竟比之前靈帝誓師之時還要大上幾分。


    “這便是煌策行,你們應該說什麽!”


    “將軍百戰,虎賁衛疆!”


    “眾家哥弟,擊鼓其鏜!”


    “戈茅皆利,甲兵戕戕!”


    “縱馬揮戟,以征萬邦!”


    “斷金破浪,飲血笑狂!”


    “以佐天子,黑旆央央!”


    “豈曰歸矣,豈曰還矣!”


    “死生契闊,煌定八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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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未時,大軍行至宣城郡西北的太興渡口,便修整不前。待半個時辰之後,就見長江下遊駛來龐大的艦隊。


    “幼麟大哥的動作可真快,昨天快馬通知他說今日申時到達即可,沒想到提前了這麽多。”青炎遠遠望著壯觀的艦隊,臉上泛起笑容。


    “還不是因為王爺與諸葛提督關係匪淺,要不然絕對不會在這麽短的時間內集結一百多艘戰艦。”白翳感歎的同時,也發自肺腑的欽佩青炎的號召力,雖然明麵上是靈帝下達的旨意,但如果不是竭盡全力,速度根本不會這般快。


    如果是步行前往樊寧,就算是急行軍最少也需要十五日,可要是走水路,不出五天便可到達,節省了大量寶貴時間。


    當兩萬虎衛全部登上戰艦後,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幼麟大哥,這次有你相助可真是如虎添翼啊,不止節省了時間,弟兄們還節省了大量體力,如果此戰我能活下來,定然與幼麟大哥暢飲。”


    “王爺這話說的可就見外了,這些不過是我應該做的而已,當不得王爺這般感謝,但要說喝酒嘛,那是來者不拒。”諸葛幼麟早已知曉青炎的性情,說話自然輕鬆許多。


    站在甲板望著漫天繁星,二人都是有些感慨。


    “我聽說這次西涼發兵十萬,還很有可能隻是先頭部隊,而咱們加上王爺的兩萬虎衛將士,也不過是十萬出頭,不知王爺有何良策?”


    “不怕幼麟大哥笑話,其實我也是被趕鴨子上架,即使到現在我心中也沒有什麽太好的辦法,一切還需見機行事。”青炎摸了摸鼻子有些尷尬。


    諸葛幼麟怎知是這個迴答,不由得大笑不已,“王爺啊,你可真是個妙人,就不怕我把這話傳到金華殿中?到時候你的聲望可就一落千丈咯。”


    “怕什麽,雖然我沒父王那般神勇,但還是有些信心退敵的。”青炎嘿嘿一笑,模樣有些猥瑣。


    “看來王爺之前是謙虛之言了,既然如此,那我的心也就放下一半,要知道除了北府煌騎,西涼的騎兵可是兇殘的很,再加上這麽多年的養精蓄銳,手裏定然有些隱藏的手段。”


    聽到騎兵,青炎笑道:“幼麟大哥剛才又不是沒看見,此次出征的虎衛中可是有不少的騎兵,雖然不及北府煌騎,但我相信還是能跟西涼過過招的,如果一碰即碎,那也太對不起白翳這個幸存的北府煌騎副將。”


    諸葛幼麟恍然大悟道:“竟然把這個忘了,當年白翳隨老王爺馳騁疆場的時候,我還是個半大的孩子,可也聽說過他的大名,如今親自調教虎衛營這麽長時間,實力肯定不俗。”


    “奈何騎兵數量跟西涼沒法比,並不能成為勝負手。”青炎歎息道:“並且荊北無險可守,敵軍騎兵的威力可以充分展現,這未開戰,我就已經處於大大的下風了啊。”


    “王爺也不用憂心,隻要樊寧城不失,西涼絕對不敢越過攻向襄陽,要不然戰線拉扯太長,一旦補給線被齊斷,那西涼大軍就是甕中之鱉。”


    “不錯,所以那個百裏疾肯定會想方設法拔掉樊寧這顆大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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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一時間,樊寧城西北一百五十裏外,玉崗鄉,西涼大軍駐紮於此。


    因早已得到西涼南下的消息,再加上行軍速度並不快,當百裏疾率領軍隊到此之時,已經沒有一名南趙百姓。


    整個大軍圍繞著玉崗鄉安營,而帥帳就在玉崗鄉的西部。


    “傳令,大軍駐紮於此暫時休整幾日。”百裏疾負手望著橫掛起來的地圖吩咐道。


    “殿下,咱們剛出武關士氣正盛,為何還要修正幾日?”


    “等人。”


    百裏疾的迴答讓胡不歸疑惑不解,想了半天也沒想明白所以問道:“末將愚鈍,不知殿下話中的含義。”


    作為百裏疾的重要心腹,胡不歸這般刨根問底並沒有讓前者感到不快,“等趙青炎。”


    “等並肩王?殿下怎的知曉他已經會率兵支援樊寧,如果是夏侯晟或者是史天賜來了的話,殿下不就白等了麽?”


    百裏疾轉過身來放下手中的油燈,指著身邊道:“坐下吧,本宮慢慢告訴你。”


    “懇請殿下解惑。”


    “你覺得我們此次南下,目的是為了什麽?”


    胡不歸毫不猶豫的迴答:“滅了南趙。”說完之後,隻覺得這個問題實在太過簡單,發兵南下不是為了徹底將南趙抹殺還能為了什麽。


    “你說的隻是其中一點,但更重要的目的,是殺了趙青炎,斷了並肩王府的根。”百裏疾眼神陰冷道:“雖然我們這次率兵攻打荊州,但襄樊軍團的底蘊不可小覷,誰也不敢保證一定能殺到金陵。”


    “所以要把這次出征的戰果最大化,即使不能打過長江,也要殺了並肩王永絕後患,不然用不了多久,他定然會如其父親一般帶給西涼無盡的噩夢。”


    胡不歸疑惑道:“殿下是否太瞧得起這個新任並肩王了,要末將說他隻不過有些許能耐罷了,肯定比不了當年的趙玄策,如果他不來也就作罷,但隻要進了樊寧城,末將保證將他的人頭獻給殿下,可殿下如何能知曉是並肩王前來支援?”


    “南趙皇帝不會留著並肩王這個名頭不用,他肯定認為隻要亮出並肩王的旗幟,我西涼即使不未戰先怯也會士氣大降,如果本宮所料不差,他現在已經上路了。”百裏疾將事實猜的八九不離十。


    “原來如此,所以殿下才會停軍不前等待著並肩王,待他進入樊寧城後,就成為了待宰的羔羊插翅難飛了。”胡不歸興奮的搓著手,“殿下果然神機妙算,到時候將他的人頭穿在竹竿上,想想末將就興奮的不得了啊。”


    見其激動的模樣,百裏疾嗬斥道:“早就告訴過你,無論何時何地絕不可掉以輕心小瞧對手,何況對方是趙玄策的兒子,倘若你以這般態度與之對敵,那等待著你的隻有屍首分離。”


    胡不歸見太子動了真怒,趕緊跪地磕頭,“末將知錯!”


    “起來吧,此次是你的首戰,可不要給本宮丟臉。”百裏疾沉聲道:“隻有在獲得絕對的勝利以及塵埃落定之後才有資格得意忘形,本宮希望在不久的將來看見你成為西涼的下一個百裏擎。”


    “殿下放心,末將會竭盡全力生擒並肩王,將他五花大綁擒到您的身前,到時候由您親自將他斬殺,也算是報當年京觀之仇。”胡不歸每當提起景觀,心中總會湧出無限的怒氣,不為別的,隻因父親的頭顱也在那京觀之中。


    當年在趙玄策退兵之後,西涼過了一個月才敢出關收斂首級,因南趙軍隊並沒有做過處理,所以大部分首級都已經腐爛發臭麵目全非,西涼人無奈隻能就地焚燒。


    “但願你能兌現自己的承諾,如果你真的生擒到了趙青炎,本宮定會上奏陛下封你為侯爵。”百裏疾端起油燈再次走向地圖前,“你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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