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邊的黑暗往往會引發人類心底的各類情緒,而此刻兩人的魔力都已消耗殆盡,剛剛的火球術更是將廖宇最後的一點魔力都盡數榨幹,眼下麵前那道筆直的光束仿佛成為了通往生路的大道,引領著兩人一瘸一拐地朝著前方走去。


    也許是精神力強大帶來的好處,以現在身體的失血量和傷勢,廖宇居然還能夠保持足夠的清醒,甚至於還能有空觀察著這個偌大的寬闊通道。


    你怎麽樣,無主之地9還沒通關呢,可別死這裏了。


    鄭威試圖用言語讓廖宇保持清醒的狀態,手中的手電筒不斷地來迴掃過這個通道的四周,從通道左右的牆壁和地麵來看,地麵鋪設的鐵軌已被盡數毀壞,扭曲的鋼條布滿了整個地麵,而牆壁密密麻麻的刮痕顯然不是一頭骷髏怪物能夠做到的。


    閉嘴吧,迴去估計是沒空打了,還要看魔法筆記呢。


    廖宇咧了咧嘴,小聲迴應了一句。


    不對勁啊,這個高度未免太高了,你的精神力能感受到附近的動靜嗎?


    鄭威想了想,用袖口遮住了手電筒的前方,僅僅透露出些許的微光照亮了腳下的路。雖然這個山洞洞口的直徑已經超過了火車隧道,達到了十幾米的高度,但是一路行來研究所的幸存者選擇了往更為低矮的通道裏麵開發,畢竟越高的山洞頂部也就意味著更高的開發成本,而資源這種東西,尤其是軍用電線一類的資源,顯然沒有奢侈到可以隨意鋪張浪費的地步。


    不行,我隻能勉強支撐著保持清醒了。這裏恐怕才是這個山洞原有的模樣,否則以骷髏怪物首領那種體型,剛剛的實驗室對它來說實在太窄了。


    鄭威聽到後一言不發地繼續扶著廖宇朝前走去,待到身後的動靜終於徹底消失後,鄭威果斷關掉了手電,扶著廖宇輕輕坐倒在一側的牆壁旁。


    你這樣根本撐不過十二個小時,我隻能先給你做應急處理了,忍著點。


    鄭威附在廖宇耳邊極力壓低了聲音說道,同時手中翻出了剛剛在實驗室順走的一個針管,打開銀色箱子開始抽取裏麵的基因改造藥劑。


    廖宇默默地將自己準備的急救包從儲物空間取出,交到了鄭威的手中,隨後閉上了眼睛,強迫著自己在這種狀況下進入了冥想的狀態,以此來平複自己的精神世界,維持著清醒的神誌。


    這一係列的操作對於鄭威來說實在是再熟稔不過了,即便在完全黑暗的情況下,鄭威也在短短幾秒的時間內就完成了第一個基因改造藥劑的注射,此刻也顧不上什麽交叉感染之類的風險了,這是現階段唯一一個他能拿出來延續廖宇生命的東西。


    鄭威根本不在乎這個東西的真實價值究竟在什麽水平,在注射完第一支試劑後,鄭威不顧廖宇抬手的阻攔,執意將第二支再次注射進了廖宇的體內,若非他擔心注射三支會引起廖宇身體發生某些不好的應激反應,他鐵定會將最後剩餘的一支也用在廖宇的身上。


    在注射完畢後,鄭威緊緊地抓住廖宇的胳膊,他發現自己的手臂竟然有些控製不住地微微顫抖。


    上一次這麽緊張是在什麽時候了?是中學人生第一次重大變革的中考前夕,還是大學裏第一次發覺自己已經喜歡上了隔壁那個從小玩到大的女生?


    好在即便是在近乎徹底的黑暗中,鄭威仍然感覺到了廖宇似乎輕微地搖了搖頭,示意他沒有過多的負麵反應。


    鄭威這才吐出胸口緊憋的那口氣,開始摸黑著對廖宇身後的傷口做著止血的處理。按道理來說,廖宇的傷口本應該先將殘餘的細小玻璃渣取出,接著進行簡單的消毒,最後一步才是最終的止血和包紮。


    隻不過以眼下的條件,鄭威根本沒辦法按照以上的步驟來進行急救。粗暴的止血方式固然會讓這些汙染源留在廖宇的傷口內部,影響之後的二次治療,但是如果不想辦法度過眼前的十二個小時,兩人也無需什麽二次治療了。


    然而鄭威不知道的是,就在他利用止血噴霧和繃帶包紮廖宇的背部和左手時,廖宇正死死緊咬著牙關,滿頭大汗地忍受著體內順著血管不斷延伸的撕裂感。


    在第一支藥劑注射完畢後,廖宇僅僅隻是感受到了一陣酸麻的感覺,相比於背部和手臂上持續的劇痛和瘙癢,廖宇覺得這段酸麻實在算不上什麽。然而當第二支藥劑再次注射後,廖宇能夠明顯感覺到仿佛有一股滾燙的岩漿正順著自己的血管開始在身體的各處遊走。


    而這股熱流在流淌到背部後,仿佛迎頭撞上了一座冰山,驟然爆發出了一股強烈的劇痛,這種疼痛讓廖宇甚至都下意識地咬下了自己口腔內的嫩肉,帶著碎肉與鮮血活活吞咽了下去。


    隨後兩種截然不同的藥劑以廖宇的身體作為戰場,開始在廖宇身體的各個地方相互碰撞廝殺,而廖宇也不由得漸漸低頭彎下了腰,右手死死抓進了自己的大腿,以此分去自己所剩不多清醒的意識。


    在包紮到一半時,鄭威就已經察覺到了廖宇身體的顫抖,隻不過不善言辭的他實在不知道此刻該用什麽語言來安慰自己的好友。他隻好選擇了男人之間最為常見的一種方式,盡力做好自己所能幫助的一切,隨後沉默著相信自己多年的好友。


    在包紮好傷口後,鄭威幾乎是扛起了廖宇,開始繼續朝著前方走去。眼下對於兩人來說,唯一的好消息就是在這裏呆了那麽久,兩人都未曾遇見一個骷髏怪物,讓眼下處於危險線的兩人得到了一絲喘息的機會。


    整個通道越往前走,四周的環境就顯得越發粗糙,四周破損的電線都是直接裸露在空氣中,兩側都是粗糙的山壁,沿途連一個殘缺的指示牌都未曾看見,兩人隻能憑借著通道內仍在流通的空氣來判斷前方的確有出口。


    在前進了約莫十分鍾後,前方種蒜隱約透露出了些許微光,鄭威小心地關掉了手電,扶著廖宇一點點朝著前方走去。


    走到盡頭後,兩人這才發現原來他們在實驗室繞了整整一圈。麵前出現的那道巨大裂縫顯然正是他們在洞口看見的那道裂縫,隻不過眼下的這道裂縫已經逐漸擴大到了超過十五米的寬度。


    此時他們耳邊再一次響起了窸窸窣窣的爬行聲,隻不過此處的空間對於兩人人類的身軀來說過於龐大,來自四麵八方的迴音使得兩人無法判斷這些聲音究竟來自哪個方向。唯一能肯定的是,他們一路走來的身後應該暫時還是安全的。


    鄭威小心將廖宇放在地上,隨後扶著山壁探出頭打量著這條原始而巨大的山洞通道。


    而廖宇則逼迫著自己抓住一切機會進入冥想,隨著剛剛一點魔力的恢複,他的精神力也隨之有了極為微小的好轉,除了身體仍在不時地顫抖,從外表上看,廖宇的傷勢似乎已經得到了控製。然而實際情況是從背部貫穿至身體內部的劇痛始終未曾間斷過,以至於廖宇甚至已經對刀割般的劇痛感到了麻木,仿佛迴到了最初在紐約街頭被那本魔法書折磨的時刻,自己的精神與肉體處於一種分割的狀態。


    從裂縫的寬度變化來看.左邊一直走就能走出山洞,右邊往裏麵走不了多遠地麵就完全坍塌了,看樣子那頭怪物就是從這裏出來的。。


    鄭威迴身在廖宇耳邊小聲將看見的一切複述了一遍,從他們一路見到的所有景象來看,眼下實驗室內最有價值的東西可能就是他們手中的基因藥劑了,至於其餘的武器裝備隻怕早已被蜂擁而出的骷髏怪物撕成了碎片。


    也許在通道的另一頭,他們能夠從殘餘的某些珍貴樣本中獲得足以上交寒塘的材料,但是以兩人現在的狀態,顯然不足以支撐他們繼續在這樣黑暗的洞穴中探索了。


    按照進入山洞前的分析,廖宇認為眼下正是怪物潮的真空期。不論是從山洞本身地基結構的穩固性,還是從地麵的那些恐龍和怪物來推斷,滯留在原有裂縫薄弱處的怪物必然是有限的,尤其是裏麵還存在骷髏怪物首領這樣體積龐大的家夥。在經過了第一波的衝鋒後,短時間內這裏應該不會有再有大量的骷髏怪物湧出了,這才是他敢如此冒險衝進山洞的原因。


    至於軍隊化有計劃地衝上地麵?如果骷髏怪物有這樣高度的文明,那這些恐龍和怪物哪有機會跟他們對峙上千年。


    然而眼下畢竟時間已經過去了快一個小時了,很難說地底深處的大批怪物是否察覺到了這裏的動靜,正瘋狂朝著這裏趕來。此刻還繼續留在這裏顯然已經不太合適了,但是如果就這樣徑直往外走,同樣也有一定的風險。


    你覺得它們嗅覺如何?


    廖宇突然抬頭問了一句,鄭威第一反應就是搖了搖頭,跟那些單調複雜的代碼不同,他對動物習性一無所知。在仔細思索了一番後,鄭威才猶豫地說道:


    如果從剛剛我們獵殺那幾頭怪物來看,它們的嗅覺就算比我們強,那也強的有限。


    既然這樣。廖宇的聲音依舊顯得極其虛弱,然而當人仔細聆聽後,卻又能從中聽出言語背後透出的那股堅韌。那我們先去那裏。


    順著廖宇的手指看去,那個方向並不是意料之中的向左或是向右,而是指向了那道如無盡深淵般的裂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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