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不過真正突入藤蔓的廖宇其實並沒有想象中的遊刃有餘,恰恰相反,此刻的廖宇實則是爭分奪秒,心中緊繃著一根弦。


    作為他唯一後路的保障,廖宇自然對這魔法裏外研究透徹了。雖說這“綠靈護藤”對高溫有一定的抗性,但是顯然岩漿蟲的噴射是絕對遠超出這藤蔓的承受上限的,更何況這些蟲族的力氣可不比魔獸小,群起而上還是能撕開一道口子的,到時候沒有了這些藤蔓的掩護,自己可就真的走不了了。


    廖宇腳步不停,直奔那兩個黑甲護衛而去。當他來到中心處的黑甲護衛麵前時,它們身上的藤蔓竟已有小半被他們的口器生生啃了下來。要知道從他折返到衝入藤蔓不過半分鍾的時間,在四肢被困的情況下,這些黑甲護衛竟還能掙紮到如此地步,看這情形,似乎哪怕沒有外界蟲族的圍攻,這些黑甲護衛都能依靠自身的能力脫困而出。


    對於黑甲護衛的強力表現,廖宇隻是眼神淡然地掃過兩隻黑甲護衛,微微俯身,衝至其中一頭黑甲護衛的身旁。然而還沒等廖宇做出任何反應,這頭黑甲護衛竟是強行掙脫了左臂的束縛,從上方自行扭過一個詭異的角度朝著廖宇的脖子斬來。按照這個前肢扭曲程度,換成人類恐怕手臂早就徹底報廢了,不過這霍爾格蟲族的關節韌帶顯然跟人類相差甚遠。


    若非廖宇的神經反應速度遠超常人,隻怕這突如其來的一斬就足以破開他的脖子,而現在廖宇還能勉強伸出左手,提盾擋下。饒是如此,這黑甲護衛的驟然發難仍是將廖宇左肩劃出一道口子,縱使是作戰服仍然無法抵擋住這精英蟲族的刀鋒。


    不過廖宇打一開始衝進來就沒有想過跟這些黑甲護衛正麵硬抗,原本他是打算返迴奧多鎮,跟其餘同伴聯手看能否想辦法切割下來它們的背甲。而在看見他們腹部的噴氣小孔後,廖宇這才敢迴身跟這些黑甲護衛作戰。


    廖宇用肩部抵住盾牌,雙腿猛地一踏地麵,將黑家護衛的前肢反過去壓向他自身的頭顱。縱使這黑甲護衛力氣遠大於那些普通蟲族,此時被無數藤蔓層層纏繞,十分力氣也不過使得出一半罷了。


    然而廖宇頂著盾牌將前肢刺在了對方的頭顱上,卻意外地發覺對方的頭顱甲殼竟然不比它前肢的刀鋒脆弱,鋒利的刀鋒在它頭甲上刮出刺耳的刮擦聲,卻一點破裂的跡象都沒有。


    “還真難纏,難怪任務要求隻要兩頭。”


    廖宇嘴裏忍不住罵道,手上功夫可不敢慢半拍。他躬身就地一滾,趁著盾牌遮擋刀鋒的短暫時刻轉移到了黑甲護衛的側麵死角處。


    半蹲在地麵的廖宇沒有第一時間發起進攻,而是蹲在地麵仔細等了兩秒,確認了這個異世界的蟲族好歹沒有完全違背他的認知,從腹部側麵的角度也能扭過節肢來攻擊他,於是廖宇這才合身撲上,利用爆發的慣性將匕首精準地刺入了黑甲護衛兩側的小孔中。


    黑甲護衛當即吃痛,開始瘋狂掙紮起來,隻不過先前全盛狀態的它都未能突破魔法的限製,此刻在廖宇死死抵在它腹部,卡住它關節的情況下,它所做的掙紮隻不過是徒勞而已。


    廖宇連著發力了兩三次,結果竟然發現即便以他的蠻力,在匕首已經完全插入黑甲護衛體內的情況下,居然也隻能勉強割破一二十厘米的傷口出來。看麵前這隻黑甲護衛拚命掙紮的模樣,廖宇覺得起碼得再割上一二米的傷口才能徹底終結這頭黑甲護衛的生命。


    隻是眼下廖宇哪裏有那麽多的時間,他能感知到外圍的藤蔓已經被十幾隻蟲兵以瘋狂的態勢撕碎了近半。廖宇在心中快速估算了一下,在沒有岩漿蟲等兵種的幫助下,這些蟲兵想要到達這個效率,必然是以損壞自身身軀為代價的,看樣子這些黑甲護衛的價值比他預想中的還要高。


    廖宇下定決心,決定速戰速決,為此不惜消耗僅剩不多的魔力。他借助匕首將將整個右手小臂都插入了黑甲護衛的腹部,隨後極為狠辣地在黑甲護衛的體內接連釋放了好幾個初級魔法冰棱術。


    朝著四麵八方驟然炸開的冰棱頃刻間便將麵前這頭黑甲護衛的內髒切割得支離破碎,黑甲護衛的身軀驟然如弓弦般緊緊繃起,隨後終於停止了一切的活動。廖宇感受著手臂傳來的肌肉觸感一點點鬆懈,這才發力用最快的速度將這頭黑甲護衛的背甲整個切割下來,收入了炎印當中。


    隨後廖宇感受了下外麵的攻勢,他很奇怪為什麽後來的岩漿蟲沒有加入圍攻的陣營。即便這藤蔓對火焰有著一定的抗性,但是岩漿蟲的高溫噴射終歸比這些蟲兵單純用爪子快得多。


    “難道這個分腦有這麽重要?或者說它自身屬於完全沒有戰鬥力?”


    廖宇腦海中接連閃過好幾個問題,手下動作不停,抓緊時間如法炮製了第二頭黑甲護衛。不管背後是什麽原因,至少眼下自己又多出了不少緩衝時間。失去生機的屍體的切割難度可謂直線下降,饒是如此,在接連切割了兩頭黑甲護衛後,連續戰鬥的廖宇也是眼前一花,閃過陣陣白光,不得不扶住黑甲護衛的屍身彎腰喘息幾口。


    而此時藤蔓的震動已經愈發劇烈了,廖宇很是可惜地瞥了眼一旁僅剩的一頭黑甲護衛,按照寒塘一貫的任務結算機製,多出一頭這樣的精英蟲子材料,想必自己的收獲會多出不少,可惜了……


    廖宇一貫的冷靜此時還是遏製了他的貪心,廖宇從一旁的震動中默默計算著外麵蟲兵的推進距離,同時調整自己的唿吸和僅剩的些許魔力,利用這短暫的間隙將自己的狀態調整到當前的最好情況。


    “2.5米,2米,1,6米……”


    廖宇默默數著外側蟲兵跟自己的距離,等到距離縮短到1米時,廖宇在心中立刻給魔法藤蔓下了指令。那些蟲兵麵前原本糾纏到一起的粗大藤蔓突然毫無預兆了從中分出一道口子,還未等那些蟲兵做出任何舉動,早有準備的廖宇先一步撞入了為首的蟲兵懷中。


    不等其餘蟲兵反應過來,廖宇先一步就用破甲對著四周連開四槍。在眼下這等幾乎是貼臉的距離下,這種低等蟲族根本接不下破甲爆頭的一槍,基本是一槍一個。


    眼下圍過來的僅有8隻蟲兵,其餘十幾隻蟲兵則分布在整片藤蔓的各個方向,顯然是防止廖宇從其餘方向突圍。此刻被廖宇一口氣幹掉了四隻,此處的包圍圈立刻出現了極大的空缺。


    廖宇仍然沒有選擇幹掉麵前這隻蟲兵,整個人低伏著身子,用肩膀頂在這蟲兵的下顎,腳下發力推著它連連後退。與此同時,廖宇右手迅速將破甲切換為本世界的普通步槍,對準其餘三隻蟲兵一陣點射。縱然該步槍的威力比起原本的破甲來說小了不少,但架不住廖宇打得準啊。在極高的身體素質和連續的練習下,眼下廖宇的槍法已經到了一個隨心所欲的階段,所有子彈幾乎都是轟在了同一個位置,先後誤差不超過0.5毫米。


    而這一個彈夾打空的成果便是兩頭蟲兵徹底變成了屍體,而最後一頭蟲兵也基本喪失了行動能力。


    眼看其他蟲兵離自己至少還有二三十米的距離,廖宇終於是一發力,將自己肩膀上這個蟲肉盾牌給頂翻在地。


    對於沒有征詢便將自己當做盾牌這種極度不人道的行為,該蟲兵顯然感到非常憤怒,它背部剛一沾地便立刻翻過身來,兩根前肢對準了罪魁禍首,想要找迴點尊嚴。


    “砰。”


    顯然,決鬥和公平這種東西對於廖宇這種實幹派來說,在必要的時候完全沒有保留的價值。


    而廖宇之所以下定決心立刻幹掉這頭蟲兵,甚至不惜再次動用破甲珍貴的一發子彈,根本原因則是——護罩消失了。


    沒錯,原本籠罩整個山穀足足上萬平方米的能量護罩此刻竟然破開了一個巨大的缺口。廖宇第一眼抬頭看去的時候就錯以為奧多鎮已經關閉了護罩,心頭霎時間涼了一半。好在將蟲兵扔開的下一刻,視野驟然開闊的廖宇總算看清原來隻有有一處缺口,並非奧多鎮整個淪陷了。


    護罩的缺口從分腦所在那個方向為源頭,正不斷地往四周擴散。廖宇運起目力看去,在護罩不斷擴大的缺口邊緣,正有細小難辨的電光正蜿蜒爬行。而且廖宇注意到,這些密密麻麻的小電光實際有著很明顯的流動方向,延綿數百米的缺口上所有電光都是朝著分腦所在的那處山坡跳躍,顯然這一切都跟分腦有關。


    這個發現讓廖宇顧不上再節省彈藥,一槍轟倒蟲兵後,廖宇順勢一腳踩在它的屍體上,借力高高躍起跳過了前方的山坡。


    在半空中,廖宇扭頭瞥了一眼,發現那頭白色蠕蟲果然正死死趴在原本護罩的邊緣,頭部伸出了五六條觸須,仿佛吸管般抽取著護罩的能源,也不知道這蟲族究竟是何等身體結構,居然能把這個看似電磁能作為動力的護罩以這種方式抵消掉。那些岩漿蟲和侵蝕蟲正分散趴在分腦的附近以作拱衛,難怪剛剛沒有前來圍攻自己。


    此時廖宇離燈枯油盡也就一步之遙,魔力頂天了也就釋放三個火球術左右,體力也下滑到了不足四成。此刻就算那些護衛的蟲族不插手,廖宇也不認為自己能輕易從這個分腦那裏撈到什麽好處。


    廖宇一落地便開始全速朝著小鎮奔跑,同時時不時扭頭用餘光觀察身後,那些剩餘的蟲兵並沒有繼續追蹤廖宇,轉而是前去撕開藤蔓,救出最後一隻黑甲護衛並一同返迴分腦所在地。看樣子在這些蟲族的思維中,分腦的安全才是第一要務,一旦分兵,分腦的安全係數將迅速下降,這才讓廖宇總算吐出一口氣,緩緩減慢了自己奔跑的速度,從而讓自己此刻體力的恢複速度麵前超過了消耗。


    此刻小鎮的外圍早已是硝煙彌漫,分腦所在的這個方向蟲族幾乎是發動了全麵戰爭,成群的蟲潮在土壤下方湧動,避開了地麵上方人類的炮火攻擊,直到快要接近小鎮方才從一個個侵蝕蟲打出的通道洞口中湧出,朝著小鎮的防線發起衝鋒。


    密密麻麻的蟲屍堆積在小鎮的外圍,這些不畏生死的蟲族用血肉之軀硬生生將戰線一點點朝著小鎮內推移。廖宇甚至能看見前麵的蟲兵竟然還知道用前肢夾起同伴的屍首,然後特意堆積到岩漿蟲的前方,以掩護這些岩漿蟲推進。


    好在廖宇掃了一圈,發現大部分攻擊都集中在這個方向大約160度的扇形範圍內,小鎮另一麵隻有零星的一些蟲兵和侵蝕蟲在騷擾,這讓他放心不少。


    “也不知……”


    沒等廖宇心思轉過一圈,他的精神力猛地捕捉到了不遠處霎時間一閃而過的熟悉波動。


    “這,怎麽會出來這麽遠。”


    廖宇明明記得當時他獨自出來跟清絕見麵時,跟留守的幾人計劃好,此時寒塘將他們扔在這裏,必然是因為蟲族接下來會有大動作,倘若他們要主動出擊,一定要跟隨小鎮部隊並且不能離開小鎮防守火力圈太遠。而眼下那個波動傳來的位置怎麽看都跟小鎮的火力圈沒啥關係,硬要說的話,大概自動機槍的子彈能夠在擊中目標後彈到那個位置吧。


    對此廖宇又能有別的選擇嗎?他當即停下腳步,半蹲在地麵,深深吸了口氣。隨著這一吸一唿,廖宇身上的肌肉拉傷和傷口猶如有自主意識般開始強行收縮、生長,身體內部開始大量分泌血小板匯聚在傷口附近,並且在止血後又在上麵生長出一層堅韌的組織膜。從廖宇起身的動作來看,身上的這些傷勢短時間內都應該不會影響其行動了。


    原本廖宇返迴小鎮的路線是選擇遊走在蟲潮攻擊的邊緣,避開蟲潮的鋒芒,然而這個選擇卻讓他此時的位置顯得有些尷尬了。鄭威所在的位置正是在蟲潮正麵戰場的側麵位置,也就是說廖宇想要去跟隊友匯合,那就得穿過小半個戰場才能跟他們匯合。


    “既然這樣的話……”


    廖宇的身形猛然如閃電般從原地射出,然而他選擇的方向並不是小鎮的方向,而是斜插向了蟲潮湧來的方向!


    此刻從戰線中間徑直穿過去當然是最危險的選擇,不可避免會遭受到敵我雙方的無差別攻擊。然而如果是先靠近小鎮方向,而後利用小鎮的火力掩護自己前去支援,不論是從路程的遠近還是從安全性來說,都不是很好的一個選擇。別忘了,蟲族如今絕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了小鎮的正麵防守火力上,廖宇要是從小鎮的方向出去必然會受到蟲族的關注。至於小鎮火力的掩護作用,廖宇可不認為這群暫時還未信任自己的幸存者會給自己多少掩護。


    廖宇在奔跑的途中已經給自己接連加上了迅捷之術、漂浮術、蠻牛之力和精靈祝福四個輔助法術,除開精靈祝福算是二級法術,其餘三個皆是廖宇用慣了的一級法術。釋放完這四個法術後,廖宇的魔力終於是如同淩晨四點的男人一樣幹涸了,如果不進行長時間的冥想廖宇別想再放出一個魔法了。


    在魔法的加持下,速度本就超出蟲兵許多的廖宇宛如一陣勁風從它們頭頂的土壤吹過。當地底穿行的蟲族感受到廖宇的氣息後破土而出,它們就隻能看著廖宇的背影漸漸遠去。


    而奔跑中的廖宇除了關注沿途地麵起伏的波動,心底同時開始迅速思索著究竟發生了什麽,鄭威他們絕不會無緣無故離開小鎮那麽遠,根據自己的任務毫無變動來看,背後的原因要麽是來自小鎮外的蟲潮,要麽……就來自小鎮內了,不論是哪種情況,至少都不會是廖宇希望看見的情況。


    “哢嚓。”


    前方土地突然裂開,一根節肢對準了廖宇的小腿刺來。


    土壤下的那名蟲兵精準地抓住了廖宇奔跑過程中雙腳離地的瞬間,想要趁著他身處半空無法借力的那一刻重創他。一旦頭頂這個人行動速度有所減緩,四周聞訊而來的同伴立刻就能對他產生合圍之勢。


    地麵上,廖宇看了看手中的盾牌,又看了看剛才偷襲自己的那名蟲兵。剛才自己借助漂浮術所增加的些許滯空時間,稍稍扭身避過了刺擊,同時握緊盾牌用了八成力度砸了下去,沒想到居然不僅沒能重創這個家夥,甚至沒能在它頭頂留下基本的傷痕。要知道從進入本世界到現在,死在廖宇手裏的這種蟲兵已經不少於40個了,如何用最少的力氣殺死一頭蟲兵這可是廖宇拿命刻在記憶裏的,身下這隻蟲子的綜合能力比起其他同類可不單單隻是高出些許了。


    廖宇眼中蒙上了一層的陰霾,這次任務過程中的波折可比之前幾次都要多。他甚至有種預感,接下來隻怕還有更加棘手的變故發生。


    廖宇顧不上解決這個精英蟲兵,在他的精神感知範圍內,地底還有幾股少量的波動正在朝著他的方向移動,看樣子主持戰場的分腦或者母蟲雖然不打算將過多兵力放在自己身上,但是仍舊不打算放任自己如此穿越戰場。


    麵對蟲族的圍剿,廖宇冷冷地掃了一眼,方向不變地繼續朝著鄭威那個方向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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