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清風老鬆,


    斷崖沉默茅屋。


    一縷月光從茅屋屋頂的漏洞中投射進來並蹲在屋角。


    桌上一個微暗的水晶正發著光,屋中微亮,地上被投下兩道身影一東,一西。


    沉默在不語,壓抑在沸騰,孤獨在蔓延。


    “你一定要參加生死戰嗎!必須?!”坐在椅子上的光頭少年低頭看著手中的荊棘令。


    巴掌大的黑色令牌,一麵刻著荊棘花,另一麵刻著荊棘令三個大字。


    “令已接下,無路再退。”楚星夜雙眼閉著,盤膝坐於床上。


    “修煉比自己的命還重要嗎?”光頭少年迷茫的問道。


    “苟活不如一死。”


    “看來你這次打算不成功便成仁了。”光頭少年握緊荊棘令牌,抬起頭看著盤膝坐在床上的楚星夜,問道,“你從天玄道宗大名鼎鼎的初鋒之王變成如今的銀廢,你還在堅持未曾放棄,究竟是什麽支持你不願放棄的?”


    “小爺就不是輕言放棄的人,更不是注定被打倒的人,終有一天小爺會踏上這玄修界的頂峰,傲視天地。”


    “說這樣的話,就連你自己都不相信吧!何必再騙自己。”


    坐在床上的少年五官沉默。


    “你若是想說,俺正好有空聽。”坐在椅子上的光頭陽上身前傾,看著閉目的少年輕聲說道:“你有什麽秘密,俺絕對會為你保密的。”


    “秘密說出來了,就不是秘密了。”楚星夜的雙眼緊閉,投射在地上的影子雙肩微顫。


    “俺會你保密的。”


    “我怕你知道了我的秘密,我會忍不住出手殺掉你。”雙眼睜開,楚星夜冷冷的說道。一雙銀眸如夜空中的星辰。


    “能為你解憂,俺一死又何懼。”李陽哈哈大笑,“俺的命在被你救的那一天就已經是你的了,你若是想拿迴去,俺李陽雙手捧上。”


    “唉!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銀眸少年的雙眸中閃過一絲柔軟,“你既然執意要知道,那我就說給你聽吧。”


    “慢著!”光頭少年從椅子上跳起,撞開木門,在外麵溜了一圈,才躥進來。在楚星夜怪異的目光中把木門從裏麵拴好,他好像對於木門隻是被栓不太放心,光頭在空中左右的晃動看看這,看看那。


    他猛地一拍自己的光頭,跑到木桌前提起木桌,把木桌放在木門後才滿意的摸摸了自己的光頭。


    床上的楚星夜對於這一切看呆了。


    “好了!你現在可以說了,俺在外麵溜達一圈了,外門沒人偷聽。”李陽一個箭步蹲在楚星夜的床邊,雙眼發光,如同看見一個絕色美女沒有穿衣服般。


    嘴角抽動的楚星夜,抬起腳把光頭少年踹到木壁板上,光頭少年如一隻青蛙撞到石壁上,再如一塊抹布的滑到地上。


    李陽從地上跳起大吼道:“楚黑子,你踹俺這一腳,你若是無法給俺一個說法。你三天後就不用參加生死戰了,俺今天就跟你同歸於盡。”


    楚星夜風輕雲淡的說了一句,“這一腳是你昨天欠我的,小爺也讓你體會一下青蛙親木門的滋味如何。”


    李陽的胸膛被氣成鳴叫的青蛙嘴,一鼓一縮。光頭少年深吸一口氣,“俺今天不跟你一般見識,你快點說你身上的秘密。”


    “你很好奇?你真的很好奇!”楚星夜斜視著麵前的光頭少年,左手勾搭示意對方過來,“你過來我就說。”


    “你又想踹俺?”李陽下意識後退半步。


    “我都踢過了,還踢你幹嘛呢!你過來我就跟你說啊!小心隔牆有耳。”


    “真的?你不踢俺?”李陽不放心的問道。


    “絕對不踢你。”


    “好吧!”


    楚星夜看著正一步一步走來的光頭陽,銀眸射出邪邪的光。他心想死光頭你快點過來!快點呀!!


    “楚黑子你當俺傻呀!沒事讓你踢呀。”還有五步就站到楚星夜麵前的光頭陽,傻傻一笑又溜迴原地。


    “你不過來就算了,我其實不是這一域的人。”楚星夜很認真的說道。


    “啥?你不是這一域的,那你是那個山溝溝的?”一雙虎目的李陽露出傻傻的光芒。


    “這個玄修界並不隻有南荒苦域,還有其他的大域,哪些大域可比這南荒苦域要更大,修煉的門派也更多,強者如天上的繁星,個個都具有唿風喚雨,鬥轉星移的本事”


    “你不會騙俺吧!”光頭少年眨巴著虎眼,一步步向楚星夜走去。


    “你別打岔,你讓我繼續說。”


    “你快點說,俺沒有想到除了南荒苦域竟然還有其他域,哪些大域叫什麽名字?如何去呢?走著能去嗎?你要帶俺去看看?什麽時候去?”李陽趴在楚星夜床邊,雙眼射出好奇的光芒。


    坐在床上的銀眸少年緩緩地抬起腳,動如驚雷,一腳揣在光頭少年的胸膛,對方“啊”的一聲,倒飛到木壁板上,屁股坐在腦袋上。


    “楚黑子!你又騙俺!!”光頭少年翻身一躍而起,擼起袖子衝向楚星夜,“俺今天不揍你呀的,你楚黑子就把俺當白癡了,這個世界除了南荒苦域怎麽可能還有其他域!”


    “慢著!”楚星夜大喝一聲,怒氣衝衝的李陽在他麵前的三尺停下腳步。


    “咋的?”李陽虎目圓睜,氣如牛喘。


    “我說的可都是真的。”楚星夜一臉嚴肅的說道。


    “真的有其他域存在?”


    “嗯。”楚星夜點點頭。


    “那關俺啥事,”李陽揮動拳頭撲向楚星夜,“俺揍死你丫的楚黑子。”


    “死光頭,老虎不發威你當我是病貓啊!”楚星夜騰起一躍,躲避開李陽的雙拳襲擊,再跳起從背後把李陽撲在床上。李陽雙手在床上一撐,把背後的楚星夜反壓在下麵。


    “楚黑子被壓在下麵感覺如何?你若是投降認輸,俺就放開你,”


    “放屁!”楚星夜雙腳如老樹盤根一般把李陽的雙腿鎖住,再一發力翻身過來,“該投降的是你。”


    “你別逼俺使用神力!”李陽臉漲紅,牙齒咬著下嘴唇,腰部一扭把楚星夜壓在背後。


    “屁的神力,就是蠻力。”楚星夜雙腳發力,雙手鎖緊李陽的脖子,再翻身把李陽壓在身下。


    “俺真的要使用全力了。”


    “你用全力,我就不能用全力嗎?要用我還怕你不成。”


    “俺咬死你。”李陽張大嘴,一口咬在楚星夜纏在他脖子上的手臂。


    “你敢咬我,小爺也咬你。”楚星夜對準李陽的脖子就下嘴一口。


    二人在床上直接動起嘴來啃對方,能用嘴解決的事,絕不用手解決。


    被二人的戰鬥方式嚇到的月光怯怯的從屋頂的大洞溜了出去


    “猴子撈月,”


    “千年殺,”


    屋中兩道黑影如滾床單一般且叫罵聲不斷


    嘎吱!


    木門被打開,一個光頭從門後走了出來,此時月亮躲進了烏雲中,天地一片黑暗。


    月升月落,一切都是定數。


    一輪紅日從雲海中升起,天地在這一瞬間亮的如同天地初開之時,一切都是新的。


    楚星夜盤膝坐在老鬆樹旁的大青石上,膝蓋上放著一口玄黑戰刀。他麵前是翻騰的雲海,咀嚼屍體的懸崖;再前麵是浩瀚的林海,無邊的平原;再前麵或許是無盡的大海,那裏埋葬了無數的傳說。


    一陣腳步聲從楚星夜的背後響起,驚擾了銀眸少年身邊的白霧,它們像一條條魚兒受到驚嚇向四周躥去。


    “這是第幾次了?”李陽站在楚星夜身後的五丈外,把肩頭的灰色鐵棒往地上一鈍,掀起一團灰塵向四周侵略去。光頭少年把腦袋往左右搖了搖,頸椎骨響起嘎吱兩聲,體內傳來隱隱作痛,昨天晚上楚黑子下嘴可不輕,俺也沒留嘴。


    “半年來:總十二次,敗十一次,現第十三次。”楚星夜頭也沒迴的答道,聲音中沒有一點情緒波動。


    “俺怎麽覺得是俺輸了。”李陽摸著自己的鼻子感歎的說道。


    “光頭陽你真欠揍。”


    “俺有神力在,你若是一直不動用全力,下一場輸的還是你!”李陽用腳把鐵棒踢飛,百斤重的鐵棒飛到五丈高,再掉下來,他抬起手接住,全身紋絲不動。


    光頭少年把鐵棒一揮,在空中一番耍弄,風雲顫,塵土飛揚。


    “你這是屁的神力,就是天生蠻力罷了。若是我恢複脈竅境修為,一根手指就能把你碾壓成光頭肉餅。”轉過身,楚星夜把玄黑戰刀往身前一斬,銀眸放出兇光,此光唯有殺過人才能有。


    “放屁!你這是嫉妒俺,再說了俺若是可以修煉,你不一定是俺的對手。”


    “若是有機會,我一定會讓你可以修煉的。”刀尖一顫,楚星夜的人已在光頭少年的麵前,一刀斬向他的胸膛。


    李陽雙手揮舞鐵棒,朝天砸下,當的一聲!一刀一棒在空中撞擊在一起。


    右腳一彎,楚星夜盯著麵前的李陽。這家夥的力氣還在增加,若是他能修煉了,玄力與蠻力合在一起,同境界之下誰能與他一戰。


    “楚黑子!俺的神力還夠你的胃口吧!”李陽咧嘴一笑,“辣吧。”


    “力氣倒是夠了,就是你的棍法還是太粗糙了,大揮大合浪費了太多力氣。”


    “你的刀法再如何精湛,力量不夠,最終敗得還是你。”李陽收起鐵棒,再一棒棒向楚星夜砸去眨眼已是五十棍。


    楚星夜如同狂風中的一株茅草,在密不透風的棍影中躲來躲去。


    “認輸吧楚黑子,你絕對不是俺的對手,隻要你不催動玄力,你的力量隻是比普通人強一些,可惜在俺的神力麵前還不夠看。”話落,李陽揮舞鐵棒砸向橫刀向他斬來的楚星夜。


    一道棒影劈來,棒影未到,風已斬到楚星夜的臉上。


    楚星夜變化刀勢,戰刀立於頭頂橫檔。


    轟~~


    鐵棒砸到戰刀上,楚星夜雙臂一顫,雙腳往後退五步,才卸下刀上的重力。


    楚星夜嘴角一揚,雙手握刀,右腳往前一踏,全身氣勢一變,殺氣騰騰,肩上的長發在風中斬向四周,衣角在風中拍打個不休。


    站在楚星夜五步外的李陽,眉頭皺起,虎目凝重,雙手下意識握緊鐵棒。


    “下一招敗你於刀下。”刀斬於身側,右腳踏出,楚星夜揚刀斬向李陽。


    李陽揮舞鐵棒殺向揚刀斬來的楚星夜,大吼道:“驚天一揮,動風雲。”


    揮刀殺來的楚星夜對於麵前的驚天一棍,視而不見,刀出,一斬。


    狂沙舞動,兩道身影立在狂風中巋然不動,一口刀刺在李陽的脖頸前一寸處。


    一根鐵棒砸在楚星夜頭頂上的兩寸處。


    “這次算是俺輸了!你是如何做到沒有使用玄力就能破俺這驚天地泣鬼神的一招?”李陽收迴鐵棍,抗於肩上。


    此招是光頭少年小時候,有一道人,見他蠻力挺大,就教他一招棍法,然後飄然離去,此後他再未見到這名道人。


    此棍法他修煉八年,棍法與身體融化為一體,三年前十二歲的他以此棍法砸死軍隊中的將軍,連殺十人後被天玄道宗的刀疤長老救下時隔三年,自己神力大增,已非當日,現在就算是初入境一品的弟子也非他一棍之敵。


    這半年來,他與楚黑子戰鬥到現在總十三次,他敗兩次,第一次他與楚星夜戰鬥,敗於楚星夜使用玄力之下。


    從第二次以後,楚星夜不再使用玄力,因為他若是繼續使用玄力,無法修煉的他將最後隻有境界存在,而丹田中將無一絲玄力存在。


    這一次他竟然隻靠肉身的力量,一刀破了他的驚天地泣鬼神的棍法。果然不愧擁有初鋒之王之稱。


    “我的視線一直不錯,你的棍法雖在與我一次次戰鬥中不斷得到完善與加強,但還是有一處漏洞,要破之不難。”楚星夜收迴刀,轉身盤膝坐在大青石上,長發飄飄。玄黑戰刀斜靠在老鬆樹上。


    “這一次俺還沒有使用全力,下一次,你必敗於俺。”李陽丟下鐵棒,向崖邊走去,坐在楚星夜的身旁看著遠方已爬在山巔的紅日。


    “我更期待你能開始修煉之後的你我一戰。”楚星夜說道。


    “三年之期快到了,俺倒時就可以修煉了。”李陽抬起右手在空中一握。


    “無法修煉的痛苦你忍很久了吧!”楚星夜扭頭看向李陽,李陽正迴頭看像他,二人的視線在空中碰撞在一起。


    李陽一笑,說:“若是俺修煉了,也就不會在天玄道宗遇見你了,更不會在山崖邊采藥被當時意氣風發的你相救,最終也就沒有現在的你我了。兄弟你無法修煉的痛苦有多重,俺就有多重。”話語一頓,李陽臉色嚴肅,“三日後的生死一戰,俺等你歸來。”


    “嗯!但願在生死一戰中激發潛力,重新可以修煉。”楚星夜重重一點頭,再雙手掛在脖子上躺在地上。


    “一定可以的。”李陽大聲吼道,“俺兄弟絕對不是廢物。”


    斜躺在老鬆樹的玄黑戰刀,刀柄上的一對龍目一閃紫光,之後歸於平靜。楚星夜二人並沒有看見此變化。


    與此同時,天玄道宗普通弟子山門秀山峰上。


    一座豪華的白玉宮殿,大玉門上白玉牌匾刻下四個大字:初鋒十雄。


    殿內的花園中數十種花正在綻放,紅的黃的白的美麗極了,幾隻花蝴蝶在花中飛舞。


    豬頭胖臉的少年正站在走廊中,麵對著緊閉的木門說道:“少主,屬下帶來楚星夜的消息了。”


    半刻鍾後門內傳出冰冷的少年聲音,“看來他出事了。”


    “少主果然智慧超凡,屬下還未開口您就知道了,屬下對您的佩服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海枯石爛,”


    “閉嘴,你再說一句廢話,我會讓你戴的麵具更醜。”


    屋中傳出一聲,豬頭胖臉少年感覺如臨冰山,他說道:“楚星夜被名叫魁虎的外門弟子以荊棘令牌挑戰,三日後二人一戰生死台。”


    “這名魁虎之人的身份你可查到?”


    “迴稟少主,屬下動用天玄道宗的所以關係隻知對方身份不簡單,卻如何不簡單就不知道了。”


    “你下去,繼續關注他。我三日後會前往外門生死台一觀。”


    “屬下告退。”豬頭胖臉少年轉身一溜煙跑了,生怕緊閉的大門突然開啟,再讓他換一張比他臉上戴的還醜的麵具。


    “星夜!你我半年不見,生死台一戰,你可別讓我失望。想殺星夜的幕後黑手會是誰呢?”屋中響起一個冰冷的聲音,花叢中的花蝴蝶紛飛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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