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蒙學社成立以後,周梁把郭嘉也拉了進來。


    郭嘉在軍校的生活頗為清閑,一大早起來鍛煉之後,就沒什麽事了。一天的日子不是看書,就是喝酒,要麽就是到處閑逛。到了晚上,則要給學生們上兩節文化課。因為周梁實在是沒有時間,所以教士兵們識字這種課程,也由郭嘉來講。周梁最近正在考慮外聘一個教書先生來給士兵們上掃盲課。讓郭嘉去掃盲,有點殺雞用牛刀了。


    除了每晚的掃盲課,郭嘉每周還要花一天時間給排長以及班長們講軍史以及軍略基礎。


    工作的時間很少,清閑的時候很多。而周梁給郭嘉的薪水是年薪製,一年六十萬錢。這是什麽概念呢?如果按照平時的物價來計算,六十萬錢可以買兩千石穀。也就是說,他這個軍校教師收入已經相當於兩千石的刺史。當然刺史還有灰色收入,那就無法計算了。


    周梁在郭嘉身上花那麽多錢,卻讓他如此清閑,是有原因的。他早就在籌劃啟蒙學社,等啟蒙學社成立以後,就希望郭嘉每天都能花半天時間在這裏,接受洗腦...哦不,接受啟蒙!


    什麽是啟蒙呢?簡單來說,就是以理性為取向,反對模糊臆測。我國古代的主流思維方式,缺乏係統性與邏輯性,含有很多模糊臆測的成分。模糊臆測讓事物曖昧不清、模棱兩可,讓人如同墜入五裏霧中。啟蒙的目的,就是培養人們借助明晰的概念和敏銳的判斷力去探索規律,辨明真相。


    周梁認為啟蒙是古代與近代的分野,他也許可以絞盡腦汁,利用他的金手指去打贏一場又一場戰爭,但是如果他帶領的人到頭來還是一群古代人,那麽曆史上華夏的悲劇怕還是無法避免,自己死後,恐怕曆史的軌跡還是會迴到神州陸沉的南北朝時代。


    所以,他應該一開始就影響身邊的人,讓他們通過啟蒙訓練,變成一個個現代人。改變了人,也就改變了社會,也許就能讓中華跳出曆史的循環,在東漢末年,提前一千多年孕育出一個現代中國!


    啟蒙學社的院子很大,屋子很多,但是目前隻有周梁、郭嘉、龐德公和龐統四個人。很多屋子都空著。但是周梁不急,他已經把這裏作為未來的圖書館所在地了,將來的書會很多,將那些空屋子填滿。


    書籍是舊知識的積累,新知識的來源。啟蒙學社就是要靠周梁從現代社會搬運過來的書籍,來幫助啟蒙。


    第一本書就是周梁在《幾何原本》的基礎上編寫的《幾何》。周梁已經從雕版工人中分出一個小組,專門為他的啟蒙書籍製作雕版。但這套書目前還隻出了一冊。盡管周梁已經很努力地趕工,速度還是受限製,因為他不可能花整天的時間編書。到了適當的時候,他甚至將不再改編了,直接挑選合適的書籍翻印出版。那樣可以加快速度,也省下不少精力。


    《幾何原本》雖然是數學,但又不僅僅是數學。它也是哲學,還是一種科學思維方法。郭嘉、龐德公和龐統一開始也以為就隻是在學數學。但是他們的大腦都是這個時代最聰明的大腦之一,所以學了幾天之後,在經周梁一點撥,他們開始驚歎於這本書裏麵所蘊含的思想。


    龐德公也許是由於年紀大,常年沉湎於故書堆裏,思維也比較固化,所以理解起來比較緩慢。而郭嘉和龐統的腦子則轉得飛快,就像擺好的多米諾骨牌一樣,周梁隻需輕輕一點,就任由他二人發揮舉一反三的理解力,劈裏啪啦推導出一係列觀點。腦子聰明就是好啊,周梁感覺自己很省心。


    這段時期,天下亂成了一鍋粥。大家都在搶地盤。韓馥稀裏糊塗地將冀州刺史的位置讓給了袁紹,不久就被袁紹逼得自殺了。曹操當上了東郡太守,此時黃河以南的青州和陳留一帶有許多股黃巾軍,把兗州刺史劉岱殺了,青州兗州一代成了無主之地。曹操開始靠平定黃巾軍來發展自己的勢力。西蜀的劉焉也抓住這個時機,派張魯偷襲漢中太守蘇固,斷絕了長安通往西蜀的道路,然後就開始做起了土皇帝。


    劉表與袁術相持著,偶爾發生一些小規模的戰爭。但是雙方都不願意擴大戰事。劉表本來就不太願意打仗。袁術則是因為糧食吃緊,需要一段安定的時間來讓治下的人民種田,否則到秋收的時候收不到足夠的糧食,他的大軍就要挨餓了。


    築陽因此得到一段寶貴的安定歲月。周梁趁機開始研發活字印刷。他用a3紙將一套仿宋體字庫全部打印下來,然後令工匠為每一個字都鑄造了一個銅模。然後就可以用融化的鉛快速澆鑄出鉛活字。


    過程是繁瑣的,幸而如今他的工匠已經達到了五百多個,有足夠多的助手去完成繁瑣的事情,他隻要將要求與步驟與工頭討論清楚就成。


    等手裏有了幾套金屬活字,築陽的印刷廠的工作效率突飛猛進。以往一塊雕版需要花掉一個熟練工兩天的時間,偶爾還會因為校對出錯,成為一塊廢版。如今一個小時就可以為一個頁麵排好版麵。造紙廠產紙的速度已經跟不上印刷廠了。


    現在圖書生意成了周梁最大的生意。放大鏡雖然價格昂貴,但是如果不控製數量,其價值就會大幅下降。因此總的來說市場有限。


    而圖書則不同,如今差不多一千套書就能創造一個放大鏡的貿易額,而圖書市場幾乎是無窮無盡的。


    周梁手下的古籍印刷小組已經印了《左傳》、《周易》、《漢書》、《詩經》,每種書都印了兩萬套,供不應求。


    周梁也用活字印刷印了一萬冊《幾何》投放到市場上去,看看這個時代的人對於新知識的反應。一開始可能時由於人們完全沒聽說過這本書,反應比較冷淡。在襄陽的書店裏上架了一個月,才售出寥寥七本。後來周梁決定利用名人效應。他請龐德公作了一篇序,和一篇導讀,印成小冊子,作為隨書的贈品,銷量才有了起色。接下來的一個月售出了兩百多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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